愤怒归愤怒,我是伤员,田甜体力消耗得也差不多,而且我们总得弄清楚那具骷髅是真的王志强还是小人们搞出来的一个联系模型。重任基本都落在田甜肩上,我能做的更多是给她加油或者掺和掺和主意,我指着侧面的一个灌木丛说道:“或许我们潜行到那边可以看得更清楚,那个位置距离军营更近。”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直接侵入军营,不过那至少好几千好似食人蚁的小人军团还是让我们望而生畏,不敢直接打军营的主意。田甜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认为我的建议可行,她指着军营的大门,说道:“门口只有四个哨兵,而且它们主要的防守方向是那条路,我们沿着山脚溜过去,只要速度够快不会被它们发现。”
她这话主要是说我,我有伤在身行动迟缓。我抬了抬手中的拐杖,示意没事,而且我们商量过的,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要一起行动,绝不轻易分开,以免遭遇危险需要援手的时候喊天天不应那就很傻了。其实从第一次跟随田甜出车我们就讨论过这点,集合有限的兵力显然比动辄分兵更恰当。
顺着山脚溜过去没有我们想象的困难,那天然就存在的排水沟遮掩了我们大部分的身形,而且军营的守卫并不担心有人突袭,它们甚至都连一道懒洋洋的目光都少有投注过来。我觉得它们应该还没有过多的敌我忧患意识,或许在这一片土地上,小人军团是无敌的吧。
一根根奇形怪状的灌木扭曲沟植在一起,就好似发 情期的蛇一样,缠 绵交尾的让我感觉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很不舒服。我忍着恶心,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关注在军营那边,灌木丛比军营还是要稍高一些,视线也很好,不说一览无余,但能够看清楚军营内大部分的状况。
收拾起心里的一些莫名情怀,我和田甜凝神看向那具骷髅。仅仅一眼,田甜的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我则猛地埋下头,干呕着把胃里的那点还没来得及消化的糊糊吐得到处都是,这还没完,我一直不停地吐着,就连胃里的清水都吐了出来,整个嗓子火 辣 辣的好像生吞了几公斤朝天椒。
“好点没有?习惯了就好了。”田甜轻拍着我的背淡淡的安慰着我,她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胡乱挥了挥,嗓子沙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行了,吐完就好了。”
小人们拎刀舞剑并不是在训练,他们在从王志强身上剖肉剔骨,我们看到的已经是最后的场景了。
每一个小人很仔细的在王志强的白骨上用力的刮着,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的接着刮下来的残余的肉丝并迅速的塞进嘴里。前一排的小人划一刀之后会立刻心满意足往后退开,后排的小人接着上前继续刮得那白骨“吱吱”的响,从军营的人数来看,王志强除了脑袋其他部位被它们整个吃下了肚子。
流淌的鲜血浸入地里已经把地面染得乌黑,还有一些肠子凌乱的扔在地上,肠子里面时不时的被破开一个洞,一个全身污秽的小人大吼着挥舞着刀剑爬出来,等候在一旁的小人会立刻上去倒水冲刷被破开的肠子,然后砍成一小截一小截恭敬的奉送到几个穿着盔甲的小人将领面前。
那是我们的同伴!愤懑中带着一种莫大的恐惧,我宁愿跳下悬崖摔个粉碎或者跳进河里也不愿意被那些小人吃掉。越是想着,我眼里一条条的血丝浮现出来,我恨不得现在黑龙突然出现在面前,哪怕它连我一起吃掉也心甘情愿!
“冷静一下,既然王志强都被它们抓住了,说不定刁存浩和凯子几个也有危险。”田甜比我冷静多了,她的分析也有道理。说起来,我和田甜的方向与他们几个人是相反的,王志强搞不好就是那天黑龙出现之后去探寻痕迹就被小人抓住了,那样的话,凯子他们往回走很大可能也会和小人军团遭遇。
想到凯子,我的怒火稍稍被压制了一些,如果凯子被抓了,只要他还没死,哪怕牺牲我自己也一定要把凯子救出来,我向漫天神佛发誓!还有,我一定要把这些恶心的小虫子毁灭干净!
我们继续藏在灌木丛里,刚才田甜说了,要等到精力恢复之后再行动。武器嘛,就是手里的两根棍子,我甚至觉得棍子可能都是多余,就那不到一米的城墙我可以直接跨过去,要推翻估计也不需要多少力气。
小人军团,我在心里恨恨地念叨着。嗯,我坐在地上认真的系紧鞋带,一会儿需要出大力气的是我的两只脚,我也会学着黑龙那样一脚踩死一片的!
田甜也在整理她的装束,弄完之后她看着我的伤口有些皱眉:“你这样不行,伤口要是再绷开就很难止血了。”说完,她蹲着在地上搜寻了一圈,找到一些厚厚的树叶垫在简易绷带里面,也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轻轻的在伤口上按了一下,还有点效果,至少按着没那么痛,看来树叶也起到了一定的隔绝作用。
焦虑的等待中,我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了。每当我抬起头,那该死的太阳都还在挂在头顶,军营里,吃光了王志强身上的每一缕肉之后,几十个小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抬起他的头颅往城墙走去,我和田甜只能是呆呆的看着。
最后,王志强的头颅被摆在城门旁边,或许这是小人们值得怀念的一件盛事,但对我和田甜而言,那是王志强的冤魂在哭泣,那永不闭合的双眼就是他无声的呐喊,他在期待我们替他报仇雪恨。
究竟王志强是怎么被小人抓住的我想我们没法查得清楚了,小人和我们语言不通,没法审讯,就算我刑讯逼供也不起作用。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王志强可以瞑目,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带着他回到现实世界,带着他回家。
地面灌木丛的阴影在一寸一寸的移动,我按捺住心里的焦躁,终于,田甜起身跳了跳,嗯,全身上下都很干脆利落!
我撑着拐杖也一跃而起,另一只手拎着木棍:“先打那边?”这不用说,肯定不会是好言好语的想办法沟通,唯一的手段就是杀死那些小人或者他们杀死我。
田甜抿了抿嘴唇,手里的木棍轻敲着掌心:“军营吧,城里要稍微麻烦一点,万一被那些小人躲起来对我们也是一种麻烦。军营地形开阔,有利于我们发挥,说不定等军营溃散以后城里自己就乱了。这样,我们分工,你堵住军营,我先去城门口抢回王志强的脑袋。”
行吧,我跨出灌木丛。其实我认为田甜过于小心了点,我们虽然没有黑龙那庞大到让人绝望的躯体,可对于小人,我们两个也算是庞然大物了吧。
我们刚一出动就被小人军营门口的守卫发现了,目标太大没办法不是。四个守卫跳着脚尖叫着,我眼里一道凶光闪过,就拿这几个守卫开刀!区区几十米的距离,对于小人们来说也许就是城市到郊区的距离,对于我来说,哪怕我是单脚跳着走也只需要几十秒钟。
快要接近了,小人们一如既往的丑陋,那长在嘴外的尖牙,嗯,我觉得说獠牙更恰当。身上半绿不绿的肤色,它们有什么资格叫“人”这个尊贵的名词!
看着拔出刀对着我冲过来的四个守卫,我狞笑着抬起脚狠狠地跺下去,它们冲着我脚心树立的刀剑丝毫没有妨碍到我,感觉脚底微微一震,“吧唧”一声,一股好似稀释的红墨水从我鞋底溅出来几滴。
我抬起脚,地上是一堆烂肉,就像我在家的时候踩死一只壁虎的模样。
没兴趣多看一眼地上的垃圾,我一步跨到军营门口,呵呵,此时的我就像西游记里面的巨灵神那样,军营的大门也就到我的小腿一半的高度,至于那些小人刚才我就看清楚了,也就比我的脚背高出一丁点而已。
我面向军营,举起手里的木棍往军营里面砸去,哪里人多砸哪里!军营内部乱成一团,无数的小人冲出大大小小的军帐交相奔走,有的小人坐在地上抽泣着,有的在大吼大叫,更多的是在几个将领模样小人的带领下开始整队,这自然是准备朝着我冲锋过来嘛,我狰狞的狂笑着,笑声好似雷鸣,里军营大门近的小人只能趴在地上捂住耳朵。
每当小人军团整队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就重重的砸下一棍,看着那些分裂飞起的小人尸体,看着木棍前段愈来愈多的红白之物,我笑得异常的开心。王志强,虽然我看不惯你,可你要记住,你是我的同伴,我为你报仇了… …
有那奋不顾身冲上来的小人,我就欢喜的抬起脚,然后轻飘飘的踩下去,左右碾磨着,我喜欢听到那刺耳的惨叫,这些惨叫可以让我枉死的同伴瞑目。
“何冲,接住了。”我一回头,一个火把扔到我面前,咦,啥时候田甜还准备了火把我都没注意到,所以我理所当然没接住了。面对田甜的摇头,我讪讪一笑,弯腰捡起,这时我才发现,王志强的头颅被田甜用一根藤条系住挂在腰间。也是,我们没背包,现在也没时间火化,这应该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
我举起火把俯身在军营上空缓缓扫过,炙热的火苗瞬间点燃了密密麻麻的军帐,还有一些妄图跳起来刺杀我的小人也被引燃。看着它们嚎叫着在地上打滚,我终于心里舒畅了很多,因为看到王志强惨死带来的压抑也略略减退了一些。
我承认我很残忍!不过,就好比我小时候在院子里拿着水灌蚂蚁窝一样,从开始我们就没有人把所谓的小人看做是人类!好比我和田甜闲聊时最爱使用的一个词语“类人”,是的,它们之所以是“它们”,那就是它们只能算类人!
田甜绕到另一侧也开始引火,我们玩归玩,却没有放松对城池的监视。那边的城墙上也有很多的小人在奔走、高呼,城门已经被关闭,城外的卫兵全部缩回了城里,没有一队勇敢的士兵组团来打怪救援。
“田总,不要放走一个漏网之鱼。”虽然小人体积不大,但在火烤之下依旧会有阵阵的烤肉味,我咽了咽口水,感觉肚子更饿,早上的一点糊糊早已全部消化掉了。
我正准备放低火把把整个军营的一圈栅栏全部点燃,免得有小人在我大意之下偷跑出去,就在这时,军营正中几个骑马的小人朝着我飞奔过来。领先的那个小人站在马背上,一边冲我大喊,一边摇动着手里的一块迷彩布,迷彩布上用黑炭写着两个字“凯子”。
我心里一惊,手上的动作放慢下来,田甜看着我,侧身在我耳边问道:“怎么回事,难道赵凯也被他们抓住了?”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很奇怪,凯子难道还有办法和小人沟通不成,不然他写下自己的名字干嘛?
几匹小马停在我和田甜面前,拿着迷彩布的那个小人不停地说着,我摇摇头,田甜也摇摇头,我们一个发音都听不懂!场面顿时沉默下来,除了军营里那些受伤的小人还在哀嚎、惨叫,不过无论是我和田甜还是那几个骑马的小人对此都无动于衷,现在明显不会是关心它的士兵的时候。
这会儿我和田甜是惊愕得无法想象的,刁存浩、李宇加上凯子三个大男人呀,小人军团按说是奈何不得他们的。没看我和田甜一个女人、一个伤号就打得小人军团鬼哭狼嚎的,没道理他们三个大男人阴沟里翻船!
或许是发现了没法与我们交流,那骑马的小人开始比划。它先指了指手里的迷彩布,又返身指向城池,我莫名其妙的看看田甜,实在没法懂这个小虫子的意思。田甜捋了捋刘海,猜测道:“它莫不是说赵凯他们在城里?”
听到田甜这样说,我忽然灵机一动,伸手在迷彩布上点了点,也回身指了指城里。果然,骑在马上的几个小人同时拼命的点头,我脸一沉,怕什么来什么吗?该死的墨菲定律!
想了想,我抬手对着一个还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小人士兵一棍砸下去,那士兵的脑子应声粉碎,血浆溅到几个骑马的小人身上,它们吓得立刻跳下马,躲在马后指着那块迷彩布又喊叫起来。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拎着棍子往城池的方向走了一步,回头指着那几个小人,再次指着城池。这一次它们总算懂我的意思了,几个小人毫不迟疑的跳上马,疯一样挥舞着马鞭朝城池冲去,我和田甜大步跟在后面。
别看我和田甜表面平静,其实我们心里非常烦躁。和小人的深仇大恨在看到王志强的惨象那一刻起就不可能解得开了,可如果凯子三个真的也落到了小人手里又该怎么办呢?
“千万不能束手就擒,那样我们就死定了,也没人会再来救我们的。”田甜低声警告我,我默然的点着头,这点我还是知道的。电视里那种罪犯一挟持人质警察就放下枪的蠢事我绝对不会犯,以前我最想不通的就是这个,那些罪犯好不容易威胁到警察放下枪却不开枪打死警察,还絮絮叨叨说半天,最后被警察反手擒获,嘿,真心要多愚蠢才干得出那种事啊!
几匹马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停在城门口叫门,只见骑马的小人猛地一勒缰绳,那几匹小马“嘘沥沥”的前腿直立而起在空中强行扭转了一个方向,掉头顺着城墙往右边而去。我并不着急,我会在乎一只跑得快的蚂蚁吗,显然不会。
“眼睛放亮一点,不能给它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机会。”田甜不慌不忙的跟在我旁边,不忘随时提点我。我没有不耐烦,田甜的一番好意我很清楚,而且,要不是田甜我肯定也死在那座大山深处了,我懂得感恩的!
绕到城池背后,那几匹小马已经跑出了汗,几个骑马的小人却没有放松让马休息休息的意思,估计是我和田甜跟得紧,它们也不敢放慢速度,万一我和田甜误会了一翻脸它们就得团灭。
城墙上的小人士兵也在上面跟着跑,不过都没人敢吭声,整个场面诡异到极点。看着那些跟着我们在城墙上奔跑的士兵,我心里又烦闷得很,手里的木棍一抖,作势就要砸下去。城墙上连连惊呼,还有小人士兵忍不住朝着城内不管不顾的跳下去,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惨呼,我不禁哈哈大笑,心中的憋闷一扫而空。
田甜翻了个白眼,摇摇头说道:“不着急,搞清楚赵凯他们的情况再说,有的时间收拾这些小人,这座城是搬不走的。”
对我刚才的举动前面骑马的小人只回头看了一眼就当做视而不见,它们应该知道现在惹火我们只有祸事没有好处的,所以依旧是埋头飞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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