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手忙脚乱却一眼看到手机摔落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摔坏,反正屏幕还在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我浑身肌肉也摔得散成几瓣,动一动全身都在痛,我强忍着爬了几步捡起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嗯,手机加上外界光线还算能够看得了半米远,天快亮了吗?我蓦地一惊,抬起头望着天空,在通道和大厅里面我感觉前后加起来不到半个小时怎么这会儿天就快亮了,没道理嘛。但是,时间显然不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天空中,漂浮着灰蒙蒙的云彩,这就表明我和田甜在山谷那诡异的大厅里面呆了整整一个晚上。
真的要天亮了啊,新疆的冬季天亮得最早也应该是八点左右,再早那是伸手不见五指。
我脑子很乱,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也分辨不清,无意识的甩了甩头,我不再关注天空,还是先查看查看四周的环境吧,搞清楚我们冲出通道怎么会踩滑脚摔下来,明明道路是平直的,否则最后一步我怎么敢跳起来,我又不是傻子,明明我进来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上坡。
这根本不是我们进去的通道入口外面的环境,那一条修建精美的条石机耕道不知去向,我们屈身的是一个大峡谷,两边是奇石怪壁一路往上,才到山腰就已经隐入云端,我都要绝望了,这山得有多高,累死也是爬不上去的啊。
峡谷底部类似于冰川,这倒在我意料之中,新疆的特殊气候和地理环境决定了一旦海拔过低的地方,那一般都是冰层凝结,怪不得我冷得直哆嗦。坐在地上时间稍长一点哪怕是羽绒服也不顶用的,无论多厚的衣服保温也有一个底线的。
田甜的 呻 吟越来越浅,我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去,目前看来大家都会在这该死的峡谷中迎接死亡,手臂断不断的还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早点死了还是一种解脱。刚才我就没看到任何的绿色植被,可以填进肚子的只有一种东西——冰雪,可想而知我和田甜在这绝地还能坚持几天… …
我视线刚落到田甜身上,余光中却突然闪过一张陌生、冰冷、没有血色的脸庞:“谁?”我大喊一声,人也一下站了起来,就在田甜的身边居然有个人?我头皮顿时发麻,我肯定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这个地方死寂得连鸟都不会有一只又是哪来的人?
那人死死地瞪着我,没有回答,也没有躲避,只是,我一下看清楚了,但那更让我双腿发抖,那人居然整个潜藏在田甜身下只露出一个脑袋。
田甜好像没有觉察到这个人的存在,她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何冲,何冲,你过来。”
我不想过去,我嗓子干得要冒火了,田甜却一直不停的呼唤,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也一动不动,我更惊惧,田甜就没发觉自己躺在别人身上吗!不应该啊!
“何冲,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田甜终于看到了我,她勉强笑了笑,那凄惨的笑容让我很难受。过去就过去,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我到处找了一下,第二把匕首也不知了去向,那就手机吧,手机也是可以砸人的,我一只手在地上随意乱抓了抓,居然捡起一个坚硬的棒子,嘿,让你尝尝何爷的厉害,我反手把棒子藏在身后,视线这么暗,他看不见我的动作的。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紧盯着那人,抓起手机鼓起勇气走向田甜,那人依然一动不动的瞪着我,一个字不说?
“啊… …”我怒吼一声,手机往那人脸上一照,另一只手的棒子死命的砸下去,冰花四溅,我的手剧震之下棒子凌空飞出撞在对面石壁上反弹回来在地上滚了几下回到我脚边。我也不管虎口已经被震得流血,抓起棒子又是几下狠狠地打在那人的脑袋上,那人仍然一动不动的瞪着我,一言不发。
这下我发现不对了,田甜被我的举动搞得忘记了自己的胳膊,她连声问道:“何冲,你在打什么?怎么了?”一边说着,她一边努力偏了偏头,恰恰和那人来了一个对眼,田甜大叫一声,强行扭动身体打了几个滚,翻出去老远。
我这时候已经傻眼了,因为停手之后、田甜滚开以后我看得非常清楚,也明白了那人为什么一直不动也不反抗,他就没法做出任何动作。——他在冰层之下。
我脸色发青,身体僵硬。那个人全身都被冻在冰层下,他缺了一条左腿,甚至就连左腿的茬口露出的血管和收缩的肌肉以及那白惨惨的骨头我都看得再清楚不过,他是一个死人,不知被冰冻了多久的死人。
“我的胳膊折了。”田甜也很快冷静下来,我发现这个女人胆量其实比我还大,刚才她是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了一跳,我点点头,俯身拾起那根棒子,把手机踢到那人脸上:“没关系,反正我们出不去了,我们在峡谷的谷底,对了,这是一个死人。”
我都麻木了,鬼魂、独目人、死人,别人一辈子的恐惧我一晚上就经历了个遍。干笑了几声,我把棒子在手里回旋了几圈,要是在那个大厅里我有这么一根棒子的话搞不好还可以在那白影头上敲几下,看看那白影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我很好奇那白影冲出通道之后怎么会消散在空气中,难道它不能跨出通道,或者通道对于白影来说就是一个结界?我摇摇头,这个世界太神奇,我太白痴啊,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没文化真可怕。
到现在,我都不想追问田甜了,不管她和我见过几次面、不管凯子现在是不是在等着我去救他,没办法了,我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许多少年之后会有另一个人看到我的尸体在冰层下面吧。
我胡思乱想着,脑洞越开越大,自己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看看你手里的东西,何冲?”田甜就是专门打击我的,我算是明白了。听到她这一说我当然要把手里的棒子举起来看一看了。——这哪里是什么棒子啊,我怎么这么晦气哦,这是一条手臂,前臂加手掌完完整整,也许就是冰层下面这具尸体的,我恶意的揣测着。
换成半天之前,我要是这样拿着一条断臂在手里一定会尖叫着把它扔出去,扔到我眼睛看不见的地方。现在真的是麻木了,我盯着这手臂咧嘴笑了笑,有什么关系啊,手臂外面是一层厚厚的冰,其实我就没直接接触到这手臂嘛。
虽然这么想,我还是把手臂放在地上,轻轻一脚踢到路边,也算是对那具尸体的尊重吧。没对!我刚踢开断臂就醒悟了过来,那具尸体缺失的是一条腿,我看见的,这是手臂,难道这里还有另一具尸体吗?
看着我脸色变化不定,田甜忍着痛说道:“我们在甘沟的最底部,这里是甘沟,不信的话你往远处走一走就会发现我没说错了。何冲,你冷静一下,你现在神智是混乱的,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好好谈一谈,难道你不想去救出赵凯了吗?”
“救?呵呵,滚蛋吧你,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我何冲不是傻子,现在你和我都在这里等死,你说我到哪里去救人?”我对这女人的讨厌到了极点,什么时候了还想花言巧语骗何爷给她卖命不成,做梦去吧。
想着,我眼里闪过一道冷厉,视线落在路边的那条断臂上,这玩意比钢棒还坚硬呢,要是在那女人脑门来上一下,估计她得去见阎王了。俗话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吧。
“你不要激动,何冲,我保证我们可以出去的,你先来帮我处理一下胳膊,然后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在我弯腰的同时田甜快速的说着,她那么聪明伶俐的人应该看出了我满满的恶意。
我一边捡起那坚硬如铁的断臂一边冷笑着:“田甜,你不要想蒙我了,凯子的失踪一定和你有关,对吧?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人找过何爷,我就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绑架凯子这个穷光蛋了。”
绑架嘛,要么是有仇、要么是求财,凯子性格开朗阳光,但凡和他打交道的就没人说他不好,我是例外,我看那家伙的阴暗面太多了,从他小时候故意尿尿到别人家门上开始。要说和他有仇的只能是女人,被他抛弃的女人,可没有那个女人会把他弄到一个墓坑里周围插上一圈木棍搞得像巫术似的。
求财那就不用说了,有点脑子的劫匪谁会抢黑车司机啊,脑子得进去多少水才干得出这种事啊。
我的毛病我清楚得很,不大喜欢动脑子,大多时候凭直觉行事,但这并不能证明我蠢。从小我学得最好的一门学科就是数学,那玩意最讲究的就是逻辑,等号两边要相等嘛,这句话适用于任何地方。
“我给你十分钟,你不能说服我的话那就先 奸 后杀,我们死之前一起乐呵乐呵嘛,运动有益健康不是,我不嫌弃你手断了,你也不要嫌弃我没洗澡,呵呵。”到这穷途末路的时候,我性格中恶的那一面显露无疑,我也不想再压抑,有必要吗这还能活几分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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