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绪波动很大,可是,无论我怎么坚持,田甜的主意终究是没有改变。凯子在这件事上选择了沉默,我知道他并不赞同田甜那让人心寒的决定,可他也没有站出来支持我。
刁存浩和李宇一前一后把邹文龙抬进了灌木丛,我傻傻地站在那里全身冰冷。我能够的也就是这些,我想要上前制止刁存浩他们的举动却被众人冷漠的目光逼视了回来,这一刻,我从来没有过的憎恨田甜,憎恨刁存浩,憎恨他们所有人,也憎恨我自己的无能。
如果我能够比现在更强健,如果我能够以一己之力带领大家走出这个陌生的世界,如果… …可惜,一切都仅仅只是我脑袋里的幻想,一切都只能存在于如果。
我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我浑身颤栗惊恐万状!为什么,为什么只是因为受伤就要残忍地杀死自己的同伴!我知道很多野兽有一种本能,他们会吞噬受伤或者已经死亡的同伴来增强自己的力量,可我们不是人类吗!不是高等生物吗!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冲哥,你别想太多了,田甜其实说的也有道理,带着一个重伤员会拖累我们的速度,也会带来更大的隐患。”我抬头干笑了两声,凯子说的这一切我当然是知道,但这些理由都不应该存在。
我甚至没有了和凯子大吼大叫的精神,我看着他就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今天邹文龙被杀死没人站出来吭声,明天轮到赵凯你或者我了,你认为会有人站出来为你我说话吗?这是一个最简单最直白的道理,可惜明白的人真的不多。
人呐,自私的本性已经深入骨髓和每一个因子,已经无法改变。
刁存浩和李宇从灌木丛的另一边平静的走过来,杀死邹文龙对他们来说好像没有丝毫的冲击,他们就好像踩死了一只蚂蚁般那样轻松惬意。我缓缓地扫视着每一个人,除了赵凯脸上有点不自然以外,田甜和刁存浩还有李宇都面无表情。
“我们各走各的吧,就在这里分手,你们选择一个方向,我不会再和你们同路。”我脱口而出的这个话很冲动,很明显,在陌生的地方有同伴一起相互扶持才是正确的选择。可我无法容忍自己和一群杀人犯走在一起,我也不可能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
我认为,邹文龙的死田甜是主谋,刁存浩和李宇是凶手,赵凯是帮凶。甚至,连我自己也是一个帮凶,我明知道邹文龙前去打开盖板会遭遇危险却未能阻止,这就是我痛恨自己的由来。
“冲哥,你别闹情绪呀,大家一起走得好好的你说你… …”我摇摇头打断了赵凯的劝解,田甜的目光也终于从灌木丛转到的身上。她皱了皱眉,干脆利落的挥挥手说道:“随便你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过二黑不会跟你走,希望你搞清楚这一点。”
田甜的话好似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我无谓的笑了笑,不管她是热情、冷漠;还是妩媚抑或心狠手辣都不再与我有关系。嗯,我也不会再去解析她的一举一动,爱谁谁吧。
“希望你们一路顺利,再见。”扔下这句话,我转身往山下走去,我也学学古人游历一番这片山海经大陆吧,说不定以后我也可以写一本新的山海经出来呢。呃,还是别叫山海经这个名字了,重复了就没啥意义,叫什么好呢?
我竭力让自己的思维关注在这个问题上,这样可以减轻我心中的隐隐疼痛,那是与曾经的朋友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决裂的痛。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无论如何我算是坚持了自己的底线嘛,男人可以没有底裤,但不能没有底线。
下山比上山轻松多了,我灵活地在山石之间跳跃着,偶尔我会停下来举手遮住阳光分辨一下方向。一直到山地,我始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没什么好看的,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就足够,哪怕埋尸在这片世界也心安理得,我愤怒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沿着山沟往前慢步走着,我抛玩着采摘到的一枚粉红色的野果,我在研究这玩意能不能入口。没有了田甜那丰富的植物知识,一切都只能依靠我自己,不过我有信心,古人尚且可以在这个世界里生存并走出这个世界,我相信自己同样可以做到。
呃,出去之后写的书就叫西域诡事吧。新疆嘛,自古就被称为西域;诡,奇怪、奇异且无法解释;事,那当然就是自己经历的这一切了。嗯,这个名字还不错,我挠了挠脸上的一颗红斑,赶走一只小指大小的蚊子,呃,或许不是蚊子。
… … …
… … …
我杵着一根剥掉树皮的拐杖,穿着一双简陋得四不像的草鞋晃悠悠的溜达着,脚上的鞋子早就扔掉了,再坚固的登山鞋也禁不住这样的磨砺,我又没法赤足前行,当然只能是找来一些柔软的不宜断裂的枯草胡乱的编织了一个鞋底,然后用两根细细的紫藤穿过去就成了鞋绊。
身上的衣服只剩下底裤,可就是底裤也是东一个洞西一个洞的,稍不注意那不听话的家伙就会探出一个头。虽然说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里我还没有遇到一个正常的女人,可我还是感到很不舒服,至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我又不得不采摘了一些大片的树叶,也是用紫藤穿连在一起围在腰间。
头发已经长得齐肩,这倒无所谓,只是胡子也满脸钻了出来让我吃一个野果都必须像电视里那样撩开胡须,这就让人别扭得慌,可我还没有办法解决。一根根拔是要痛死人的,石刀的锋利度不足,所以我能够做的就是尽量在每一处水源地把头发和胡须清洗干净,否则那些头发和胡子早都粘到了一起,那才是让人难受哦。
可以这样说,假如现在有人看到我,一定会认为我是一个原始人,正宗的原始人,嗯,刚开始会钻木取火的那种。
其实我本来还想再给自己编一顶草帽的,可是我弄了半天搞得满头大汗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这技术太高难了,我想尽一切办法也只能编织一个平底锅,着实没法往头上戴,不然走一步路就得掉下来。
所以,哪怕烈日炎炎,我也只能一只手举着一匹宽大的树叶来遮光。要说呢这也没什么,可总是抬着一只手酸胀累人呐,没一会儿就得换手,到后来两只手都酸痛无力了就必须找地方休息才行。
离开那片 中 央 山脉我才发现,当初为什么古人会取名叫《山海经》,没有比这个更恰当的名字了。
这两个多月,我走过了雄伟的山川、走过了无垠的河流,在蔚蓝的大海边尽情的洗澡,在险峻不见底的地洞中探险。
我看到过长着翅膀,全身斑白花纹,白色的脑袋、红色的嘴唇,只在夜晚飞行的鱼;也看到过像牛一样大小,浑身都是虎斑,长着一对奇怪的角,叫声好似女人的 呻 吟 般的野兽。
我在有一栋楼那么粗细的主干的参天大树的树叶上睡过觉;也有幸捡到过金黄色和西游记里面人参果一模一样的拳头大小婴儿般,看起来外形精美、闻起来香气扑鼻,吃起来恶臭无比的奇异果子。
我忘却了时间,忘却了绘制地图,我就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着。何处是尽头我没去想过,怎么才能找到路回去我更是没有考虑过,甚至连田甜、赵凯他们目前的状况怎么样我也不再关心,我喜欢这种无拘无束 自 由 行走的感受。
对了,我还看到过第三条龙,灰色,嗯,也不完全是灰色,应该是灰色里面夹杂着一些红色的波点和条纹。这条龙距离我很远,当时是中午,所以视线倒是很好,我正站在一条小河边悠闲的准备着捞鱼的工具。
说起来这个世界最好捕捉的食物非鱼莫属了,难怪黑龙要生产的时候会去往海边,它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地方寻找的食物恐怕都不够二黑出生之后的能量补给。
我胡乱的哼着记忆中不成调的小曲,这也是我维持自己语音功能的一种方法,具体效果如何我不知道,可我也不敢去尝试长时间不开口会带来的未知的后果。那可不是开玩笑,真要是回到了现实世界却发现自己连发音都不会了才是悲剧呢。
我四处打量着,找出一个鱼群最集中的水域岂不是效果最好,反正我现在其他什么没有,时间倒是多得是了。
嗯,河对面远处山上那是什么,我稍稍有些许震惊,按照距离和视线的关系,那座山很远,远到我只能模模糊糊看见白色的山顶。可就是在山顶上,有一个东西在走来走去?我忽然一惊,隔得这么远都能勉强看见那玩意在走动,可想而知靠近之后那该是多大的一个家伙啊?
电光火石间,我脑子里闪过了黑龙的影像。恐怕也只有黑龙那么大的体积才会让我在十几公里之外还依稀看得到它的身影吧?立刻,我认定那应该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中发现的第三条龙。不行,我得去看看,一个念头无可抑制的从我心底升起,万一,我又好运找到一条小龙,接下来的旅程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辛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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