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夫说的那段暂时还不能放到案件里进行分析,听听而已,因为没有人知道是真是假。但庞说的这个版本就完全不一样了,不只是诡异,还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没有撒谎。
并且前段日子已经报了几次案,但因为属于是盗窃案件,不归我们法医管,所以我们对此并不是非常的了解。
庞说的虽然是一件很普通的盗窃案,但丢失的东西却让这个案子变得极不普通。当小冷听到的时候也不免有些惊讶,经常听说有人偷钱,有人偷车,甚至是偷别人家老婆和小孩,这偷尸的还真挺奇葩。
难道是恋尸癖?
但想到那些专门以贩卖尸体为生的犯罪分子时,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正常的了,或许这就是一件有预谋的贩尸案。
庞跟我们交谈的时候十分小心,就好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似的。
他说,“那些无名尸过了法定期就只能焚化处理,其中一些还有科研价值的就送到法医中心,医院和研究院给人研究去,奇怪的是,每次尸体运到地方都会发现少了一具,一开始认为是丢了,后来遇见个阴阳先生,说是小鬼在作祟,呵呵,殡仪馆这种地方什么离奇的事没发生过,甚至有人把活人当成尸体烧了,所以……”
总觉得他的话说一句,丢一句的,听起来不是很舒服。
他欲言又止,我代他说完。
所以就按照阴阳先生的话找了一个阴年阴阳阴日出生的人,每天早晚各一圈专跑千棺路线,你们不但相信了他的话,还按照他的要求做了。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这个阴阳师还真的灵了,不但有个阴年阴月阴时人主动上门,曹堃的死也应验了那一句“血光可证”。这么一来殡仪馆的这些人就更加心悦诚服,便都认为这就是一起不折不扣的灵异事件,曹堃死于“意外”而非他杀。
所以才会断言,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吗?
“不好意思。”小冷没有明说,只是抱歉。
庞笑了笑,“我知道你们不会信的,当然我也不希望你们相信,所以就当我从来没跟你们说过,我们殡仪馆也经常请一些僧人来超度,说真的,也不算是什么,但那以往都是一种形式,这一次真的不太一样。”
他说话像是雾里看花,让人很糊涂。
尤其是最后这句,什么叫以往都是一种形式,但这次不一样了?
“还是很谢谢你跟我们说了这么多。”
小冷苦涩一笑,除了道谢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
因为鬼神一说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一个案件的线索,更不要提有没有价值了。
就当是听了一个很夸张,却很真实的故事。
回到局里小冷从派出所调了案卷,还真有相关的报案信息,而且不止一次。这么说他没有撒谎,这个尸体“失窃”案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他后面描述的阴阳师也就不可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小冷翻箱倒柜许久才找出一些老的资料,上面还印着颜色并不突出的车祸相片,有的断了手脚还在拼命爬着,有的喉咙刺破了还大叫呼救,还有的坐在侧翻的客车边缘,捧着亲人血淋林的断头张大嘴巴。
“这么看那场车祸还真挺惨的,后来车就报废了,没地方扔,就扔在殡仪馆旁边了,而殡仪馆表面上说是收购,其实是没经过人家允许就拿过来用了,后来被公交公司发现,就以报废车的价格收购了回来,人可能说假话,但资料不会骗人吧。”
我看了一阵,说,“看着挺深,其实浅得很。”
“哦?”
小冷望着我。
首先要将一些关键词区别对待。
要知道哪些已知线索是可能,哪些又是不可能的。
那些围绕着公交车发生的灵异现象是绝不可能存在的,至少我们应该坚定这一立场,而死者曹堃一定是死于谋害,这本身就没有什么好争议的,再有,就是尸体失窃,也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而非什么灵异现象,最重要的就是这个阴阳师,这种人永远都只会妖言惑众,反过来考虑的话,就极有可能是……
小冷大声答道,一场骗局。
将尸体失窃和阴阳师这两个关键词放在一起,就特别像是一场处心积虑的阴谋。
“其实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找人看事儿,把这车丢给报废中心压扁岂不是更彻底痛快,为什么还千篇一律地选择相信一个阴阳师,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呢?”
我提醒,“不是说这帮人已经渗透到了社会每个地方,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内部的利益熏心呢,如果有人执意要留这辆车,那应该会想出各种办法。”
“如果是这样,可庞为什么会跟我们说这些呢?”
“说他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换个角度讲,有没有可能是在提醒我们?”
我回忆着庞言语上的一些细节,“你还记不记得,他说,那人死得冤,可说来说去,他并没有说到底是哪个人,还有,他说知道我们不会相信,又不希望我们相信,听起来好矛盾,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小冷也想起一些事,“还有他关门时的动作,明显是在提防人。”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
这个庞一开始发言都还客观,可关门以后主观情绪非常强烈,而且话语里有明显的暗示性,这与他之前的言行很不符,因为他之前还说,更夫满嘴胡诌,难道他就不是在胡诌吗?
小冷呢喃细语起来,“烧纸钱,点蜡烛,他当着我们的面做这么匪夷所思的事又是什么意思?”
我摇头,“不知道。”
她了按我的肩,语重心长,“年轻人,你的话现在要反过来说了,表面上看着浅,实际上了深着嘞!”
就在我们盲目地,胡乱地做着各种推测时,陈思精疲力尽地从外面回来了。像是一个非洲逃难过来的难民,一进来,就大口大口不停喝水,一边喝还一边说,这一天把他可累了个够呛,好歹是该办的都办完了。
虽然辛苦,却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但小冷的脸上却始终疑云凝聚,良久,耐人寻味地问了句,唐蕊那女人现在怎么样?
陈思漫不经心地回答说,还能怎样,肯定悔得肠子都青了,在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呢。
我问,“好端端的,问她干嘛?”
小冷说,同是女人,也同病相怜,所以关心一下。
但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忧伤感,只有若隐若现的困惑和迟疑。所以,那并不是她的真实想法。至于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女人本就神秘,说话云里雾里的,所以我很难想明白。
陈思兴致勃勃提议,“晚上我请你们吃大排档,就当是庆功宴。”
小冷没什么兴趣,“都几点了,不怕冻死还大排挡,看你像大排档。”
“再不吃就真没机会了,别扫兴,强子,给玲珑打个电话,约她出来,别整天老闷在家里。”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还真就差点把玲珑给忘了,“这几天忙的都没注意到她,不行,我不能跟你们说了,我得回去看看。”
陈思拦了我下,“去不去啊?”
“她现在嚷嚷着减肥呢,你可别跟她提大排档。”
说完,我就闪了。
回到家里时,我习惯性地叫了一声亲爱的,可迟迟没见她回应,心里奇怪,就大步走进卧室,又到洗手间里找了找,这才意识到她没有在家。
去哪了?
我不假思索地打了玲珑的电话,但还没等拨通就听见门开的声音,走到门旁就看见失魂落魄,衣衫不整,大冷的天还半裸着膝盖的玲珑,吓得大叫一声,这是咋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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