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买卖尸体者涉嫌盗窃和侮辱尸体,最高获刑三年。对于恶贯满盈的孙立而言,这样的惩罚的确是太仁慈了。如果蓝盈盈失踪与庞岳被害是他所为,那么他一定会死守着这个秘密到底。
整个案子到现在最不明朗的地方就是孙立卖尸的原因,这种敏感的犯罪交易可不像逛菜市场一样,想买就买,想卖就卖,所以我不相信孙立就只是财迷心窍,这当中一定还存在其它的理由。
比如为了掩盖另一个罪行,他迫不得已必须变卖尸体,所以犯罪始末会不会是由蓝盈盈而起?
我把自己的判断跟陈思说后,他就对涉嫌非法交易尸体的村主任进行了二次审问。就在我笃定犯罪人购买的尸体中一定有蓝盈盈时,犯罪人却告诉我们他购入的全部都是男性尸体。
思路就此一下就断掉了。
是我判断上出了问题,还是案情另存蹊跷?
我绞尽脑汁,最后就开始挝耳挠腮,捶胸顿足。蓝盈盈为何下落不明,旁岳为何遇害,前因后果究竟如何,我该怎么去解释它们?
除了我似乎没有人在纠结这个问题,陈思一门心思地搜捕犯罪嫌疑人,小冷更多的时间是投入在与法医中心的联合研究上,写论文,做材料,忙得都不可开交。
趁着还有时间,我又一次踏入殡仪馆荒凉,凝聚着悲痛与哭号的大院里。穿过层层冷风的窝围阻,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走进的火化间。
几名工作人员将我拦下,指着金属门上“机房重点,闲人勿进”几个字,严声命令我出去,我毫不犹豫地出了自己的证件,“警察,来办案子。”
“我们得请示一下我们领导。”
“耽误了我们的调查工作,信不信把你们全抓紧去喝茶水?”可能是受最近情绪波及,我变得没有耐性,“告诉我,从矿上运回来的尸体在哪?”
他们面面相觑,“已经烧了。”
闻言,心情一落千丈。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亲自过一遍筛子,无奈于他们的动作比我的思路要快,所以我开始为自己的不严谨而悔。
当时在矿上就应该一具一具地过筛子,哪怕在外面冻一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落魄。
我问他们,“蓝盈盈你们认识吗?”
“认得。”
“她跟你们领导什么关系?”
“就是上下属关系呗,警察同志,我们要干活了,不好意思。”
这时候几个男人扛着一副棺木在家属的哭声中进入了火化间,随后就被穿着麻布衣,带着棉手套的男人推进了火化炉里。再一会,熊熊大火就将里面的棺材吞噬,连同棺材中的尸体一同烧成灰烬。
我一直没有离开,看着人被推进去,又看着骨灰扫入铁桶里。没有炼化干净的骨骼被筛捡出来丢掉,只有粉末状的骨灰被装入骨灰盒里。
尸体尚有差别,但火化后便不再有任何区别。所以烧尸工特别小心,将烧好的骨灰分开放好,就怕一不留神弄错了。
我突发奇想,如果里面的尸体被掉包,是不是也不会有人察觉?因为殡仪馆里有规定,入棺前做好检查,入棺后就不能再开棺。所以,大有这样的可能。
我使劲攥了攥拳头,茅塞顿开。
孙立想毁尸灭迹,完全用不着那么大费周章,把尸体烧了岂不是更隐蔽?我便想,我们考虑问题的方向会不会有错误,那些被卖的尸体里之所以没有蓝盈盈,是因为……
走进火化间里,望着那些冒着热气的骨灰,我问这个满身是汗的烧尸工,如果把一些骨灰倒在一起,他能甄别出来吗?
他蔑视着我愚蠢的问题,冷冰冰回了句不能。
“那这些没有炼净的骨骼呢,丢在哪?”
他头也不抬,语气生硬,“后山。”
“谢谢。”
离开这里,我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所谓的后山,但那不过就是个小山坡。山上面有一块凹陷的区域,我在那里发现了掩埋在土中的灰色人骨。
人骨的密度不同,盆骨和额骨的密质就要高一些,不容易被烧成灰烬。所以每一具尸体都会留下一些烧不干净的骨头。我是想说,如果蓝盈盈真的是被人推进的火化炉里,那么这里一定有她没有烧净的骨骼。
可当我走进这片区域,拨开地面上的杂草与泥土是,下面数以千计的碎骨让我发怵。虽然性别在部分骨骼上可以区别出来,但想从众多不成型的骨骼中区分出女性骨骼绝非易事,更别提是找出蓝盈盈的骨骼了。
但让我更加为难的是,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种看似合理的自我判断,到底蓝盈盈有没有被毁尸,她的骨骼在不在这里,我不敢下任何的保证。
势单力薄,我只能暂时放弃。
已经是下午了,我没有再回局里,直接回了公寓。
大伤初愈的玲珑只能在家里静养,很多的时候是需要人照顾的。不能像以前那样大鱼大肉,只能喝一些清淡的米汤和粥,整个人一下就瘦了好几圈。
我很心疼。
“老公你回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委屈地点头,“你不在我哪儿都不舒服,不过你回来我就好多了。”
“对不起。”
她不解,“为什么道歉啊?”
“这样我心里会好受点。”
玲珑淡淡微笑,“我是你老婆,看到你有危险我肯定要出手的,再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才受的伤,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回以苦笑,感谢她的宽容与大度,可我无法谅解我自己。似乎是通过我的表情看穿了我的内心,玲珑又安慰起我,“你知道你最吸引我的地方是哪吗?”
我摇头。
玲珑说,“你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哪怕是你从来不认识的人,你也会为他们感到难过。你愿意站在别人的立场为别人考虑,却从来都不为自己着想,让人心疼,又让人着迷。”
“你说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我难以控制内心压抑的情绪,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伤还在帮我找借口,我就觉得她才是那个让人又心疼,又着迷的人。
“老公你别这样,你是个法医,你最优秀的地方是你的头脑,宋代包拯不是有个董氏吗,我就是你的贤内助啊,你申冤断案,我就在你身边保护你,辅佐你。”
玲珑一直抓着我的手,就像那天在医院里一样,目光里满是担忧。她可能早就看懂了我的心思,所以尽全力安慰我,就怕这样的情绪会影响我和她的关系。
“谢谢你。”
面对玲珑的好我无言以对。
她仍牢牢抓着我的手,就好像我会不顾一切地离开她似的,“你别跟我那么客气,就像陌生人似的,一下我就觉得距离好远,我怕……”
我摸了摸她的头,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傻瓜,别瞎想了,我没事。”
她一本正经,“你答应过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我,你能做到对吗?”
我十分勉强地应了一声,毫无底气。
如果和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就不需要在乎她的处境和感觉。相反,若真心喜欢,就不能不去考虑。真爱就是很矛盾的一件事,尤其是在你想对一个人好却没有能力的时候。
玲珑语气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很生气地骂我混蛋,又问我记不记得她说过,要在一起就是一生一世,不管将来发生什么,谁做错了什么都要选择原谅?
我被她说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就搪塞说自己没有那么想。
“我天天和你睡在一起,你是怎么想的我能不清楚吗,我只是不说,我害怕说了会给你增加压力。那天我在法医中心就感觉心神不宁,结果你就真的遇到麻烦了,我们两个是心连着心的。”
我一直以为最了解我的人是小冷,现实纠正了我这个错误的认识。
“对不起。”
突然更觉得自己对不住玲珑,更配不上她。
“我说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谢谢之类的话,你怎么那么气人啊,我是你老婆你知道吗……”玲珑哭了。
痛苦,懊恼,自责狠狠地打击着我。
我伸出手,去抱她。
“别碰我!”
她很大声,用力将我推开。
玲珑从来没有这样过,所以我有点不知所措。僵持不下,我就把心里的话都跟她讲了。我没有想过离开她,但我的确认为自己没有能力给她幸福。
玲珑瞪着我,“你只想着给一个人幸福,却从来不问她渴望的幸福是什么吗,我的幸福很简单,就是跟你在一起你懂吗?”
“别哭了,是我不好,千万别伤了身体。”
玲珑倔强地嘟起小嘴,“那你还气我?我才不和你这个大傻子生气呢,如果你敢离开我,我就把你杀了,然后再自杀。”
我笑了笑,“这么狠?”
“你就是我的世界,这个世界不要我了,我肯定会亲手毁了它。”
我只把这当成是一句戏言,是玲珑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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