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里。
我望着陈着硬朗的侧脸,吸允着窗口透进来的凉风,“就不能让人消停消停了?”
“旧案已去,新案将至,这是规律。”
“让你帮个忙。”
“说吧,跟我还客气什么。”
“帮我给岳玲珑某个差事。”
陈着一乐,八卦起来,“说真的,刚才你们俩是不是亲上了,她那么小,你老牛啃嫩草啊!”
“就说帮不帮吧,哪那么多废话啊!”
“咱们局里两个法医,一个是你韩大爷,一个是冷奶奶,我是一个也惹不起,不过编制肯定没有,最多是个临时工,可以签合同,回头还得跟局里请示一下。”
“反正这事就交在你身上了。”
“没问题。”
陈着一脚油门,随后车停在荒郊野外。
下车之际我问陈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究竟是个什么案子。
陈着卖起关子,“你可别小瞧这儿,回到民国时期,这里可以个大庄园,住的那都是有钱的主。”
庄园我没有看到,只看到一望无际的荒草地和一走背依苍山的荒宅。
过了一会儿陈着阴森森地开口说,有三个大学生半夜睡不着,为满足精神上的空虚,就跑到这鬼宅里面玩一种十分刺激的游戏,结果有两个被当场吓死,剩下的这个干脆成了疯子。
“游戏?”
我跟着陈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着,很快就到了这栋荒宅门前。
“碟仙!”
进去以后陈着就像是导游一样给我介绍,说这房子少说也得有八十年的历史了,在民国那会儿能住这儿的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后来因为战乱荒了二十几年,再加上时不时有人跑到这自杀,所以就成了县里最著名的鬼宅。
“现场就在你脚底下。”
我扫了一眼满是灰尘的地面,又望向斜前方笔直向下延伸的楼梯,迈开步子径直走了过去。
咯噔咯噔。
轻握着手电筒走下楼梯,满是蜘蛛网、老鼠屎的地下仓库被一盏昏黄的油灯照得十分抽象,周围破旧的物品在摇晃的微光中影影绰绰,不远处桌子旁一具坐在椅子上,仰面向上,双手下垂的男尸却被照得油光锃亮。
在他旁边还趴着一个短发女孩,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另外一个男生攥着电话,瑟瑟发抖,嘴中絮絮有词。
陈着蹲在他面前和我说,之前打电话报警时还好好的,没多大一会儿人就傻了。
“活人不归我管!”
我走到男性死者身旁,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挑望,只看到一只摇摇欲坠的蜘蛛,像是随时都会掉进他嘴里一样。目光下下拉我开始进行尸检,尸斑出现较早并且显著,颜色呈紫红,未受挤压部位也明显可见;颜面充血肿胀,口唇耳廓发青发紫,眼睑结膜充血现象严重,生前受到过惊吓。
旁边的同志开始胡乱猜测,碟仙这东西该不会真的能招鬼吧?
“哪有什么鬼,少说话,多做事!”
“是不是鬼我不知道,反正是非常可怕的东西。”昏黄的灯光中我望着陈着被映得蜡黄的脸,继续说,“是不是鬼我不知道,反正是非常可怕的东西,我在尸斑中找到明显的出血点,血管中的血是紫红色的,透过皮肤又有点发青,也就是俗称的青筋暴露,至少这个人是在过度恐惧中被活活吓死。”
旁边的刑警同志发问,“常常听人说吓破了胆子,被吓死的人胆真的会破吗?”
我摇头,进行否定。
胆的确是很脆弱的一个器官,偶尔的跌倒都有可能造成损伤,但不论如何胆是不可能被吓破的。吓死,从法医角度讲应该叫精神猝死,受到惊吓的人交感神经异常兴奋,肾上腺素注入血管,刺激心脏,加快血液流动速度,超负荷后心脏会停止跳动,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吓死。
我又指着死者的口唇和耳廓以及充血的眼睑,“这都是血液流速过快造成的,主要还是要看尸斑,越是明显的尸斑越是能说明血液含量和流速,因为只有血量血速达到一定值时尸斑才可以如此显著,可以这么理解,如果一具尸体里没有血液,那么基本上是不可能会有尸斑的存在。”
这时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上头有声音传下来说下雨了。
真是奇怪的天气,晴了没有多久又是大雨瓢泼,听这声音势头还不小,搞得人心里不得安宁。
“联系下家属,我想就地解剖。”
“我现在就打。”
还不等陈着起身,那个疯疯癫癫的男生忽然一声大叫,指着楼梯口说来了来了!
陈着重新蹲下身子抓着他问什么来了?
男生紧盯着黑暗的楼梯口,瞪大眼珠,惊恐万分地说,碟仙!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吓了一跳,一双双眼珠紧盯着楼梯口,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但黑暗之中只有飘飞的灰尘,除此之外我们再没看见其它东西,所以怀疑是他精神错乱产生的错觉。
我突然想起他们玩的这个游戏,目光便死死地锁定在那张桌子上面,一张写满拼音和数字的圆布上放着一个小碟子,碟子中部的凹陷里有一根已经熄灭的灯芯,浸泡在不知名的油状物质中。
伸出手,却被陈着拦了下来。
“别动它。”
“如果他们真的是玩这个死的,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看见了什么!”
陈着一字一顿地警告我,“我说了让你别动它!”
我点点头,把手收了回来。
陈着转回身将那个吓得疯疯癫癫的男生扶起,又吩咐旁边的两名刑警,“你们两个把他送车上去,看好了别出事!”
说完陈着重新握起电话,打给家属。
我目光仍旧不离那张桌子,开始怀疑碟仙到底是真是假!
两分钟后。
我迎着冷风站在老宅门口,望着夜空中咆哮着的大雨和远处孤零零的几颗杨树,透了一口新鲜空气。
转回身背对着瓢泼大雨,目光所及之处荒凉而且诡异,远处的一把藤编摇椅,近处的一口古老石英钟,以及两米高墙壁上的黑白画像和一副国民时期的旗帜,光是看就令人心里发阴,发凉。
呜呜呜,呜呜呜……
忽然一阵诡异的声音传入耳膜,在场的刑警全都驻足张望,听得十分仔细。那声音若隐若现,时强时弱,粗略一听像是风鸣,仔细竖耳却感觉像是有人唱着小曲,隐隐约约还带着一丝丝的哭泣。
身边的人开始讨论,都觉得离奇。
“你们听见了么,是什么动静?”
“像不像有人在哭!”
“都说这宅子邪门着呢,能在这遇到个案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我听老人说过,这房子里以前住过一户有钱人家,一家人都是做陶瓷生意的,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都死了,自那以后就经常有人听见奇怪声音,甚至见到不干净的东西,你说死的这几位是不是看了不该看的?”
“别说看见,光是听这动静都能吓死!”
这几个人可能没意思到我在这里,处于尴尬我轻咳了两声,他们便停止了这种不符合身份的言论。
回到现场。
因为加了照明灯,仓库里顿时被照得通透明亮,人心也不再那么忐忑不安。
陈着走到我身旁,摇头,“联系过了家属了,他们的意思是先看到尸体,不然不同意我们解剖。”
随后重新回到尸体旁边,定睛颜面,那受惊过度的表情再一次让心生寒意。
不禁疑问,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他们看见一次就这样被活活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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