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萧风将“凶手”抓回局里,这个从天而降的“喜讯”对我却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审讯嫌疑人的时候我和陈思刚好赶回局里,就急忙坐到旁听席上,隔着单向玻璃望着里面的几个人。
参与审讯工作的是小冷和萧风,坐在他们对面的是一个只有十七岁的高一女生。面对审讯她一言不发,全无悔改之意。
萧风问她,“为什么扮鬼?”
她仍不言不语。
听身边的一个警察兄弟说,犯罪嫌疑人是在扮鬼期间被萧风逮了个正着,震惊全县,闹得人心惶惶的“灵异事件”就以这样简单的方式被澄清,其结果的确令人啼笑皆非。
见她不说话,萧风又问,“七月十四号你在哪?”
七月十四号也就是前几天,准确说是高检科长被谋害的日子。萧风越过前几起命案,可见他的独断与自私,同时也将他的想法暴露无遗。
他又把高检科长的手机找出来,“这里面的人是你吧?”
她平淡地看了一眼,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萧风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为什么杀人?”
良久,她终于开了口,“他们都该死,但我没杀人!”
萧风面不改色,“那就是说你从来没想过杀人,那为什么吓唬人?”
她一字一顿,“我妈是她们害死的。”
这时候一名警员长驱直入,走进审讯室,跟萧风耳语了一番。随后就听见萧风说,“原来,车祸中去世的女人是你的母亲。”听到这话我也有些豁然开朗,那天去死者家的时候就听邻居说过,她有一个还在念高中的女儿,可惜当时我有些粗心大意,才与咫尺之近的真相擦肩而过。
萧风对这起交通事故不甚了解,故此小冷便把细节和他粗略讲了一遍,随后萧风改变了自己提问的方式,“因为他们没有救你的母亲,所以你怀恨在心!”
女孩情绪激动,“她们不光不救我妈妈,还把她的东西都拿走了,不可饶恕!”
这四个字从一个还在念高中的女孩嘴里说出的确有些过于沉重,但也不能因而忽略了她内心里的绝望与痛苦。眼睁睁看着母亲濒死而无能为力,好不容易有人来却选择了袖手旁观,当希望破灭,又被绝望吞噬,她的痛也就变成了怨!
期间,陈思也跟我耳语交流起来。我点头应着,没错,和我们之前的假设完全一致。车祸发生时车内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就是坐在审讯室里的满月。母庸置疑,那台拍立得也一定是她离开时遗落在现场的。照片却掉进缝隙里,被隐藏了起来。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嫌疑的确很大,因为记恨那几个女生的冷漠于是扮鬼,甚至杀人。但个中的一些细节和不严谨性却否定了这种可能性。第一公厕里死去的男生和四楼高坠的女老师不在她仇恨的范围里,第二她即便有能力杀死小美,绝对没有能力用同样的方式杀死一个男人。
陈思低声说,“但从死者死法来看,很符合她的心理特征。”
他说的没错。小美和科长的头都被扭断了,巧合的是满月母亲的头也在车祸中被撞歪。而且他们死亡时都处于跪拜姿态,那感觉很像是在谢罪,从这点看倒真的像是一种复仇行为。
但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
我小声和陈思交流着,譬如,马春潜伏在学校里,借此方式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陈思转动着眼珠,“你的意思是说马春知道满月在扮鬼,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杀死受害人,把罪名嫁祸到满月身上!”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抬起一根手指,“但首先得确定一件事。”
“我知道,是罪证。换言之满月的母亲是不是真的碰巧拿到了马春杀人的证据!”
陈思出谋划策,“如果全部对号入座,那马春一定会去找她们。”
“争分夺秒啊!”
他向审讯室里望了一眼,“一时半会怕是不会结束,等不及了!”
我拉住他,“帮个忙,我想提审满月。”
站在门口,陈思稍有些为难,“这案子是归市里负责的,再说你还是个法医。”
“所以才说让你帮忙!”
想了想,他点头,“好在是在自己地盘上,我交代一下,不过你尽量隐蔽一些。”
我点头。
萧风的审讯工作结束时已是夜里十点多,到了十点半的时候县公安局已是人去楼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起我沉重的脚步声,即便我已经很小心地放慢自己的动作。
我通过局里的一名刑警同志将满月从拘留室里提了出来。
坐进审讯室里,我打开充满电的录音器,做好彻夜长谈的准备。
“你一定很爱她吧?”
她低着头,很呆滞,也很沮丧。
我面无表情,严肃,“这就是你表达爱的方式吗?我真的提你母亲感到寒心!”
她身子稍怔,心理上有了异样的变化。
“还不说话是吗?那你就给我听仔细了!”我身子向前倾,故意拉近距离,并且稍微放大声音,“有一个叫马春的杀人犯,在城乡结合部的小卖铺里杀了人,当晚有一辆白色荣威轿车途径那里,开车的女人目击到了案发的全过程,遭到杀人犯马春驾驶一辆红色铃木摩托车追赶,导致神经紧张,在经过三中后街时发生事故!”
她的指甲在桌面上抓出一道道绝望的痕迹,一双小眼睛左右不停地游移着,呼吸也开始变得不均匀,急促,就好像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而感到惊讶。
我审视她,“别告诉我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终于开了口,“那天晚上她开车很快,但她什么都不让我问,只是让我坐稳!”
“你肯定也不知道,马春有可能就潜伏在学校里,利用你到处杀人!如此你不是在给母亲报仇,反而是在帮自己的仇人。”
她慌了,心理防线彻底被突破,“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了点桌上的录音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呈送到检察院,所以我不可能骗你!”
她手足无措地流着眼泪,深深地埋下无助的面孔,良久都没说出一句话。
我半趴在桌面上,侧着脸,斜着眼睛看着她,“我是在帮你,也需要你来帮我,抓住这个杀人犯才算给你母亲报仇!”
内心的斗争结束后她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拉地讲给我听。
“那天是我姥姥的忌日,我和妈妈去山上扫墓。回来的时候我口很渴,车上又没有水。刚好路过一间百货超市,我就让她帮我去买一瓶水。她去了好久,出来时很慌张。我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什么都没说,就让我抓紧扶手。车当时真的好快,我从没见她开过那么快的车,我很怕,又不敢问她,后来……就发生了车祸,我看见……有几个女生,我求她们救救我妈,可她们不但没有救她,反而把她的东西都拿走了,等我爬出来的时候,我妈她……已经不行了……”
说到这儿她难忍痛苦,啜泣起来。
我给她递了纸巾,安慰她。
平静了一会儿她接着往下讲,“后来我转校到三中,她们没有救我妈,还拿了她的东西就是不对!”
我问她,“拿了什么东西?”
“我妈的包,里面有手机和银行卡,还有现金。”
我眯起眼睛,凝眸思考。
不久,她又说,“那天看到英语老师身上背着我妈的包,我以为她也参与了才吓她的,可我没想到她会跳楼!”
“你母亲的包怎么会在老师身上?”
她脸上满是悔意,“我后来才知道她只是碰巧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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