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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门口瞥了一眼,故作镇定地说:“让他进来吧。”
迎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名身材高大健壮的壮汉出现在门口,警惕地往里面张望了一眼,看到我坐在房间内,神情显得不可思议。
我一眼认出来,这名大汉我是见过的,那次是在丽晶别墅的赌场内,我跟他还交过手,这小子吃了亏。我从他的眼神中也看出来了,他显然一眼也认出了我,因此才显得那么迷惑,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
我说:“你没走错地方,也没找错人,钱我已经准备好了,进来吧。”
壮汉稍微犹豫了一下,迈开大步走了进来。
迎宾很有眼色,马上关上门离开,我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说:“别紧张,坐下谈吧。”
壮汉隔着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我笑了一下,说:“真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肯帮助我的人居然是你。”
我淡淡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人生不就是充满了意外和惊喜吗,如果凡事你都能预想想得到,那不就没那么多烦恼了吗。”
壮汉也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说得也是。不过我也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也不会白帮我,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说:“你是个聪明人,相信我不说你也明白我需要什么,没有人会白白送给别人二十万。只是我觉得有点奇怪,你遇到什么事情这么继续用钱?”
壮汉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悲伤沮丧,低声说:“我母亲得了肝癌,手术费就要二十万,住院还需要一大笔钱,我的积蓄全部给了家里,可还差一大块。要保住我母亲的命就需要很多钱,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这家伙还是个孝子,让我忽然对他多了一份敬意,说话的语气不由也温和了许多。我继续问道:“你不是蒋公子的贴身保镖吗,拎着脑袋为他做了那么多事。蒋公子那么有钱,为什么不跟他借点,几十万他还拿得出来的。”
壮汉低下头,眼神里闪过一抹恨意,迟疑片刻才说:“我跟他借过一次,他只给了我两万块,还劝我别往里面投钱了,得了癌症肯定是没得救了,往里面投多少钱都是打水漂,纯属浪费。”
这个蒋公子可真够吝啬的,对自己身边的人都这么小气,估计在他这种极度自恋,从来不珍惜人命,只关心自身利益的人眼里,别人的性命还不如他豢养的一条狗,这也难怪国华集团会有那么严重的内斗,连他的贴身保镖都与他离心离德。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这其实说明国华集团完全是靠利益维持的,他们的人唯利是图,凡事利益当先,一旦他们有了利益冲突,战友会马上变成敌人。
不过话说回来,蒋公子说得也不全错,一个得了肝癌的人,家境又不算富裕,即便动了手术也未必能活多久,而且要用巨资维持生命,这种付出到底值不值得还真是不好说。可作为一个儿子,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因为无钱医治而离开人世,虽然明知道无望,可还是要努力挣扎。这种心情,相信蒋公子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理解的。
我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给大汉,帮他点上火,问道:“百善孝为先,你能有这样的孝心,说明你这个人还不错,能帮到你的我一定帮。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看得出,壮汉有点感动,沉声说:“我叫田大力,你叫我大力就行。”
我说:“大力,你是个明白人,那我也就开诚布公了。钱我可以马上付给你十万,这十万是订金,如果你能随时向我提供蒋公子的行动信息,另外十万我也可以很快拿给你。如果你母亲住院还需要钱,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不过前提是我得有这个能力。你很清楚,国华集团这次进驻江海,就是冲着我们家来的。作为人子,你要延续你母亲的生命,同样我作为继承人,也要保护家族的安全,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对吧?”
大力点点头,说道:“没错,其实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保住我妈的命。只要能保住她的命,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就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笑了一下,给大力倒满一杯啤酒,自己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问道:“告诉我,前几天去砸英皇的人是不是蒋公子派去的?”
田大力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的,这次行动是他和孟波一起策划的。为了避免被公安部门怀疑,国华集团的人都没有参与,去英皇砸场子的人都是孟波亲自去外地挑选来,分批带回江海的。这些人都是亡命徒,为了钱杀人放火,什么事都敢干。”
这与我们的判断一致,说明田大力并没有对我撒谎,我接着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跟一个叫天蝎大队的国际雇佣兵组织有关?”
田大力想了想,说道:“要说有关系也有点关系,但他们绝不是天蝎大队的人,而是模仿天蝎大队的一个组织。根据我了解的情况,这些人大部分是通缉犯,或者两劳释放的人,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外省有一个机构专门接收这些人,接收条件就是干玩命,不怕死。这些人集训一段时间后就被派出去执行任务,只要出得起钱,谁都能请到他们。”
听田大力这么一说我心里轻松了许多,如果国华集团雇来的这批人真的是李红遇到过的那支天蝎大队,那我们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不过这么一群亡命徒如果长期滞留在江海,对我们始终是个巨大的威胁。
我接着问道:“那这批人目前还在不在江海?他们住在什么地方?”
田大力说:“应该还在江海,至于他们住在什么地方我就不是很清楚了,这件事是由孟波全权负责的,蒋公子也没怎么管。”
我说:“你尽量打探一下,搞清楚这些人住在什么地方,然后马上告诉我。”
田大力说:“好,我回去后尽快帮你打探打探,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
我接着问道:“你知不知道,国华集团针对我们下一步还有什么行动?”
田大力沉吟片刻后说:“前几天蒋公子的办公室夜里被人盗了,丢失了不少东西,好像还有一份绝密的内部文件,他怀疑是你们干的,可没有实证,所以在江海到处搜查这个入室盗窃的人。找了好几天,抓了不少人,通过不断调查慢慢搞清楚了,盗走内部文件的应该是一个叫皮猴儿的人。蒋公子派人去抓皮猴儿,可这个皮猴儿比猴子都精,早早就跑路了,人影都找不到。除了那天在英皇的行动,这段时间国华集团主要就是寻找这份绝密资料,没找到皮猴儿和那份文件之前,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我虽然知道皮猴儿早晚要被揪出来,但也没想到国华集团会这么快就把目标锁定在皮猴儿身上。其实在黑道上根本没多少秘密可言,江海这个地方出来混得有点名气的互相之间都知道,具备入室盗窃却能不留下痕迹的飞贼就那么几个,用排除法都能慢慢找出来。幸好我提前意识到这一点,让皮猴儿早早躲出去,才免过这次劫难。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像皮猴儿这种死性难改,自制力比较差的人,难保不出点什么纰漏,被蒋公子的人侦知到行踪,那就麻烦了。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抬起头时注意到田大力的眼睛一直盯着桌上放的那个密码箱,心里暗笑,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样子不给他看点实在的东西,他肚子的干货不会那么快全都掏给我。
我拿过密码箱,打开箱子,露出里面包扎好的一摞摞百元现金,拿出一叠微笑着说:“你很诚实,我喜欢跟诚实的人合作,这些钱现在都是你的了,拿走吧,希望以后我们合作愉快。”
田大力的眼睛顿时亮了许多,表情看起来却有些腼腆,有点难为情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这个人不是那么唯利是图,可现在被钱逼到了这步田地,这也是没办法。唐大少这次肯出手帮忙,我一定知恩图报。”
我笑着说:“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只要你是真心跟我合作,我一定不会亏待你。如果有必要,你把你母亲接到江海来,我帮你找最好的医生。”
田大力感动地说:“放心吧,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定不会辜负你的。”田大力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提起密码箱说:“那我先走一步了,国华这边一有风吹草动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狗日的,拿了钱就想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连忙压压手说:“你先别着急走,菜我已经点好了,吃完饭再走,我还有事安排你做。”
田大力迟疑了一下,慢慢坐下来,看着我说道:“还有什么吩咐?你说。”
我想了想问道:“蒋公子住的地方你应该可以随便出入吗?”
田大力说:“当然可以,你是想……”
我说:“那就好,现在就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你找个机会,带一个人进入蒋公子的住处,他进去放点东西就离开。”
田大力愣怔了一下,犹豫不决地说:“这,这,这恐怕有点棘手,万一被他发觉了,我的麻烦就大了。”
我冷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蒋公子知道今天你来见我,还收了我的钱,你的麻烦也小不了。你放心,我们放的不是什么危险品,只是希望能掌握蒋公子的行踪,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田大力仍然犹豫不决,低头想了半天才咬了咬牙,下了狠心说:“好吧,我答应你,明天我找机会带你的人进去就是了。”
这种合作的态度就对了,我笑着说:“你这个态度我喜欢。把你的手机告诉我,我们明天联系,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办成,我可以马上再给你十万。”
“好!”田大力眼睛发亮,爽快地说:“我们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