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另一半自己
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北灿运气最差的体现。
他盘腿坐在曾经熟悉的暗处,郁闷地想着。本以为柳夏一出手,那个曾经祸害四方的灵体就灰飞烟灭了,没想到他居然会被第二次抓住,还是自己乖乖送上门的那种。
而且这里比起之前的地方,阴冷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甚至可以听见周围有幽幽地嚎叫声。即使把握不准,但他在无人的黑暗中已经呆了似乎快一天了,还是毫无进展,只能叹口气,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声源处走。
可是没走几步,一阵猛烈的阴风就从某个角落忽然吹出,硬生生地撞在北灿身上,他感觉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差点被冻结般的寒冷。
他犹豫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刚死没多久,稍微有点运气拿到了个宝贝的普通鬼魂,如果再往前走,说不定就魂飞魄散了。
正当他纠结时,突然旁边传来声音:“你和我一样?”是一个男性青年的声音,磁性中带着欣喜。
北灿扭头,站在他不远处的是一个身材匀称,穿着阔气的男人,看到他注意过来,优雅的五官立刻舒展开来:“你是刚进来的吗?”
北灿点点头。
这里和之前的地方比大概就像是更深层的地狱一样,看来他这次很难出去了。
“我进来有一会儿了,我叫雷铭。”男人朝他伸出了手,如果无视现在的场景,就像和全民偶像在路边相遇那般的情节,可现在这里的阴寒让北灿完全提不起兴致。
说来也奇怪,明明他也应该是阴性体质,可从那天开始,他却一直很害怕下界的阴气,就像他是活人一样。
“你就是那个跳楼自杀的明星?”被周围吵吵嚷嚷了一节课,北灿自然而然地记住了这个人的名字,却没想到只是淡淡一笑就略过去的话题人物居然和他在这里相遇了。
“呃……我不是自杀的,这个……说来话长。”雷铭挠了挠被打整得很有舞台风的发型:“先不说这个,你是我在这里看到的第一个有自我意识的人,你知道要怎么出去吗?”
“我知道的话还会在这里吗?”北灿也不管他是明星还是导演什么的,嘴巴利起来谁也不管:“你刚才那么说的话,那这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行尸走肉。”雷铭沉痛地说。
北灿隐隐感觉如果这里比作地狱的话,已经是第十八层了。
“你说如果我们在这里待太久,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雷铭缩起肩膀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完全没有曾经在荧屏上的爽朗帅气,可怜巴巴地等着有没有人能够搭救他们。
“很有可能。”北灿说完这句话,雷铭脸色“唰”地变得白惨惨,很有一副鬼魂该有的样子。北灿说这句话,并不是坏心地想吓唬他,只是综合看来,那个灵体是用某种陷阱诱拐人类死亡,再吸取他们的亡魂到这里,慢慢将他们转化为自己的能量是完全成立的。这种机制就和捕蝇草没什么区别,只是直到沦为饵食他才看透这点,显得有些太迟了。
“那怎么办啊,我之前还能听见一点外面的声音,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了,我是不是要和他们一样了?”雷铭有着大概一米八几的个子,但现在他蜷缩得就像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婴儿,差点没哭出来。
“你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北灿大感惊奇。
“嗯!我之前还能听到有个人问我是谁来着,还能感觉到他差点把我打散。”雷铭蹲着身子,抬起脸,像和家长告状一样义正言辞地指责了刚才突然用蛮力攻击他的人。
北灿眯了眯眼睛,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大概是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吧。”北灿心虚地瞥开眼神,挠了挠脸:“既然你从之前就在这里了,那在外面和别人说话的,又是谁?”
“我不知道,我可能是只有一半的意识在这里,有一半在外面吧。”
北灿心中了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扔了一句:“别吵我。”就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果然,当周围沦为一片寂静后,一些本不属于这里的声音涌入北灿的脑海。
而此时,另一半的雷铭正惊恐万状地站在医务室门口,心底怒骂柳夏这个骗子,这哪里是不会攻击他的样子,这分明可以手撕十个他。
“你们怎么会过来的?”浑身浴血的北灿转过身,微笑着扫过他们,当然,也包括雷铭。在和他对视的一刻,雷铭心头一惊,浑身发麻。
“北灿……你在干什么?”田时皱起眉头,这样的北灿让他陌生,如果只是在街上遇到,他肯定会以为那是和北灿长得很像的人而已。在田时的印象里,从小到大,北灿都是一副沉着冷静的高材生模样,即使那份冷静似乎有些超出他的年龄,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狂气。
“不是很明显吗?”北灿张开双臂,海蓝的校服上满是血污。而甄碧正满脸苍白地倒在他的身后。
这个场景放在哪个侦探小说都可以成立一个犯罪现场。
“你把甄碧怎么样了?”田时咽了口唾沫,用余光瞥向门外,希望能捕捉到过往的老师。虽然北灿的气势的确震慑四方,但田时并非完全因此害怕,更多的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时玩伴能做出这样超出常理的事。
“她晕过去了。”北灿十指互抵在唇边,浓烈的腥味从之间钻入他的鼻腔。田时认得那个姿势,是北灿在游刃有余的解题姿态。“顺便说一句,老师现在都去另外一栋楼开会了,这里只有我们了。”北灿眯眼笑着说,那个笑容明明能温暖人心,却在此刻令人毛骨悚然。
“你往后退。”边台从侧面挡在田时面前,还没等田时叫停,他就两步冲上前,想要一拳命中太阳穴。
可惜北灿超出他意料地敏捷一闪,不给边台喘息机会,食指以非人的速度点上边台的额头,突然,边台宛如被抽去了所以的力气,往后一晃,后退好几步才停下,抓住胸前的衣物,面色痛苦地喘息。
“你干了什么?”这种难得的痛楚让他想起数年之前和柳夏抢夺那枚戒指的时候,也是这样仿佛被抽筋剜骨的痛。
“想把你的灵魂扯出来,就像给活人剥皮那样,应该挺有趣的吧?”北灿侧着头,一步一步逼向大汗淋漓的边台,只要制服这个稍微有点反抗能力的人,其他两个都是任人宰割的。
“北灿!”虽然满头雾水,甚至觉得自己在做梦,但眼前的好友压迫感是如此之强,让他觉得不阻止他,不要说边台,就连他也会命丧此地。
“哦,忘了你了。”北灿转过头,露出“放心我不会漏掉你”的笑容:“等我解决完这个尸体,就轮到你了,你想要怎么死,作出被厉鬼掐死的灵异现场怎么样?”
田时呆愣地立在原地,仿佛没有听见北灿说的话,他说的每个字他都懂,可当它们串成一串时,田时却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北灿!”田时猛地抓住北灿的衣领,眼睛瞪得老大,瞳仁里装的满是难以置信。触碰到北灿皮肤的手背感到一阵凉意,像是从冷冻库里飘出的寒风。
田时不记得北灿体温有那么低过。
“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你是谁,我才这么说的。”北灿完全不在意,反而借着力气低头望向田时:“等你死后,我会慢慢融入你的家庭,你的妹妹不会因为哥哥过于关心而生气,你的父母也不会因为儿子成绩不好而烦恼,多好啊。”
田时这时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不要命的疯子,而是冷静过头的疯子。
北灿“忽”地睁开眼睛,他不能再这么听下去了。
“怎么样?”雷铭满脸讨好地爬过来。
北灿不急着回答他,揉揉胀痛的太阳穴,一字一句告诉他:“告诉你自己,雷铭,让那个穿着校服的学生用尽所有的办法,把躺在床上的女生的手链摘下来。”
“啊?”雷铭满脸懵懂,望着北灿从地上站起来,低头看他:“不想变成那些东西,就按我说的做。”
雷铭立刻噤声,忙不迭地点头。虽然这个人看起来是个才刚成年的学生,身上却散发着和圈内脾气最差的导演的气质,让雷铭没有顶嘴的勇气。
刚才北灿从外面听见的声音让他浑身难受,像被扒掉了所有的防护,内心被直至窥探,和雷铭一样,在外面站着的,是另一半的他,而且是将所有负面情感宣泄而出的扭曲的他。
他内心盼着这场闹剧尽早结束,而现在的关键人物,就看雷铭和田时是成或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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