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灿拉着雷铭的手臂，站在离冰层不远处的角落，警惕地望着来人的身影，感受嘴里冰凉刺骨的药丸，思考这颗东西能保护他们到什么时候。

　　“这里是前辈管辖的地方，您如果没有他的许可是不能过来的。”阿紫的声音一改对待他们的懒散，严肃而认真，虽然用着敬语，可果断的语气不容置疑。

　　周围的空气本来就浑浊不堪，再加上从空中窸窸窣窣落下的黑雪，北灿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都看不见那个人究竟是谁。

　　“大家都平起平坐，我现在急需这些冰，凭什么要他的许可？”和阿紫对上的，是气势相当的女声，威严得恍如女神般不可侵犯，言谈中还带着前辈对后辈的自傲和不屑。

　　这个声音和北灿脑海中某个声音对上了号，但时隔太久，他无法那么快地回想起来。

　　“您在为难我。”阿紫索性将话往重了说，一脸就是不让步你也不能那我怎么样的表情。

　　“我很急，之后我会和他说的。”被阿紫挡着，女人的姿态稍微放低了一点，可还是不弱于他的强势。

　　“我无权决定，只是奉命行事。”他也豪不让步。

　　僵持一会儿，女人冷哼一声：“你变成这样也是为了对自己有重要意义的人对吧，我也有，她现在正处于危险，只有这些冰能救得了。”

　　打出了感情牌，比起之前干巴巴地威胁，阿紫果然受到了刺激，没有那么快地回答，皱着眉头犹豫着，呼吸一口气后：“抱歉，会用到这些东西的只有灵体，您知道我们不能和他们有什么纠葛的对吗？”

　　“哼，”听到这句话，女人冷笑一声，“不能和灵体有关系，别忘了你的那个前辈是怎么教你的。”她识趣地没有点破，只是对他旁敲侧击。

　　难道她知道？

　　就在阿紫回头一晃神的时候，女人快步穿过他的身侧：“我很快就好，你如果不放心也跟着来吧。”

　　那两个黑色的轮廓离北灿他们越来越近，他才看清那个身姿曼妙的女人的面容，是那时候在垃圾场和阿黑阿白一起现身的吸收了自己搭档的女人。

　　她看起来很紧张，就算踏着一双高跟鞋也健步如飞，很快就走到冰层附近，感觉到了什么，她说：“如果这里还有其他人，不用藏了，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北灿看了眼跟在后面走来的阿紫，他皱着眉头，似乎前辈没有交代他这件事，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叹口气，北灿将化了一些的药丸从嘴里拿出来，和雷铭双双现出了形态。

　　阿红只是感受到了模模糊糊的波动，为了向他们示好而主动说，没想到真的出现了两个罩着灰色斗篷的灵体，特别是其中有一个还是旧相识，她微微睁大那双杏眸：“是你？”

　　北灿礼节性地冲她微笑，出奇地，她也报以笑容，可很快就消失，变成了一副担忧的样子：“你们才来吗？”

　　“来了有一会儿了。”北灿回道。

　　发现这个女人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甚至还认识北灿，阿紫无奈地轻叹，目光滑过站在北灿身后的人，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那个人的视线一直紧紧地黏着他，仿佛焊死了一般，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却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如果是别人用那样的目光看他的话，恐怕他现在早就戳瞎那人的双目了。

　　也许是自己的脾气变好了吧。

　　这么想着，阿紫转身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把风。

　　“那你们有凿下东西吗？”听到北灿回答，阿红双眸放光，甚至不在意形象地欣喜地望着他。

　　“有。”知道她急需这个东西，北灿也慷慨大方从斗篷里拿出刚才凿下的冰块。

　　“可以让给我吗，有个人现在快不行了。”她的语速很快，和那晚完全不一样。

　　北灿将手里的冰递给她：“够吗？”

　　“够了！”她展露笑颜，平时的她总是面色如水窨井不波，想要让她微笑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谢谢你！我记下了，如果你以后需要帮忙我会报答你的。”看起来那个人的状态不容怠慢，连最基本的告别都没有，阿红拿下那块冰就转身，甩着红蓝相见的衣摆，雷厉风行地离开了。

　　看着重新变得空空如也的口袋，北灿抬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嘀咕着：“这些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怪。”

　　“你好像没有什么立场说。”身后的雷铭适时地补了一刀，看起来他的状态好了不少。

　　北灿瞄了他一眼，就算和他搭着话，他的视线也恍恍惚惚地飘向阿紫所在的地方，他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说了句：“继续吧。”就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兢兢业业地从事着体力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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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凿冰这件事，不能说简单，说难也算不上，两人蹲得双腿发麻也仅仅装满北灿的一个口袋。

　　这些冰和北灿认识的那种不太一样，虽然凿起来很容易就支离破碎，但每一个棱角都锐利无比，像是藏了个刀片在切口，而且越往离凿，寒冷就越让北灿受不了，到了后面他甚至都没办法将冰块拿起来，这些冰对于北灿来说过于刺骨，可雷铭却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砭骨的冷意，所以到了后面分工变成了北灿凿冰雷铭收集，不过这样明确的分工倒是让他们的进度快了不少。

　　“你不冷吗？”北灿狐疑地望着雷铭。

　　“不会，只是感觉有点凉，和以前的冰块没有什么两样啊。”他抬起眸子，语气诚恳，不像在逗北灿的样子：“你是不是太虚弱了所以才会这样？”

　　北灿望着之前捡冰块而冻伤的指尖，想起之前也是这样，普通的灵体感觉正常的环境北灿很不适应，而灵体快要热死的时候，北灿却只感到温暖。

　　这是极阴的体质吗？

　　北灿不知道，如果不是这样，他就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因为这些情况反映出来的，就像北灿是个普通的活人，害怕阴气享受阳气一样。

　　“不过老板以前也是这样凿的吗？”雷铭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嘲讽笑笑：“怎么可能，你没有听他说吗，之前都是他们清理这些的，他来了只要将存货一拿救走了，最近他们太忙了才没有存货了。”

　　雷铭瘪瘪嘴，手上继续麻利地将冰块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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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间，建筑的顶层，还是像上次的人数，密密麻麻地坐在阶梯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中间。

　　“阿紫和阿红呢？”最年长的前辈仅是扫了一眼，就找到了没有出席的人。

　　“我有些急事，让阿紫帮忙处理一下了，他等等就会上来。”坐在老位子的阿黑举起手，喊道。

　　“阿红有事，我等等会传达给她的。”另一个人替阿红喊道。

　　老前辈的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好看了，但只能背着手叹口气。

　　先不说阿紫，这个明日之星，只要他不做太出格的事，他们就都能够包容，而阿红，自从阿蓝死了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有一段时间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搞得相当僵硬，只要是她在的场合，空气仿佛是固体一般，现在虽然好了点，但还是很不喜欢参加群体活动。

　　是在埋怨他们没有救下阿蓝吧……

　　晃晃脑袋，将多余的想法从脑海里剔除出去，他鹰目一凛：“今天，先要报告一下之前在阿紫辖区的灵体，危险等级四星，已经消失，他功不可没。”

　　四座掌声雷动，阿黑抱臂靠在座位里，无奈地苦笑着，主角明明都没有来。

　　“接下来，”中年男人发声的一瞬间，仿佛被按下了什么开关，四周鸦雀无声，“是邻市对我们增援的请求。那个地方，我们之前有说过，他们市的某所中学，已经成为了非/法灵体盘踞的地点，他们分析他们所提供的数据，大体可以知道总数和时代跨度。”

　　提到这件事，所有人都认真地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埋头苦记。

　　“根据不完全计算，总数有六千一百五十三个。”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要知道一所中学的学生撑死了就只有两三千，六千多的非法灵体，该是一个多庞大的群体，若说他们可以占山为王也不夸张。

　　“最新的一名灵体，是一星期前的，而年代最久远的，有一名是一千多年前的。”整齐的倒吸一口冷气声，就连阿黑也吃惊地瞪大双眼。

　　要知道，这几百年来，他们都在努力地抓捕着这些灵体，为的就是不让他们留在世间太久，力量过于强大而影响平衡，所以在他们的管理下，几乎不会存在几个年龄上百的灵体，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太多能存活那么久的同事，一千年的灵体，着实让人感觉棘手。

　　阿黑皱皱眉，心里盘算着让柳夏去查看是不是好的决策，边在黑色笔记本上工整地写下“一千年”，描画了好几次的重点符号。

　　“这件事，我觉得还是从头考虑比较好，毕竟敌方我们还是捉摸不透。”一名坐在靠前面的人举手回答。

　　老前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所以，这次我想让一些同事先去查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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