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折磨
田时喘着粗气站在边台的身后,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站在敌人的身后,面对着想要伤害他的朋友。
如果说医务室那一次是意外,那这一次便是常态,也许一切都按照边台所说的,北灿死过一次以后就性情大变了,或者说,这才是他原本的面貌。
他皱起了眉头,心中的酸涩难以言喻,刚才北灿朝他望来的眼神,指挥那些漆黑恶心的扭动着的触角想要攻击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回放在田时的脑海里,他已经完全听不见边台和北灿的对话,四周充斥着他急促的呼吸声,眼睛酸酸涩涩的,却没有眼泪渗出来。
北灿突然一愣,想到了什么似的,急切地看向田时,那张平时镇定自若的脸露出了上当受骗的表情。
如果说这是个被人设计好的陷阱,北灿不愿意相信,因为一切都太像巧合叠加在一起指出的结果,不仔细回想根本不知道是哪个环节被人动了手脚,但刚才边台说的那些话,细细想来不像他的性格会说出的话,应该是有谁告诉他怎么说的。
当田时北灿二人都陷入沉思时,边台唯恐天下不乱地翘起嘴角,趁着北灿攻击放缓的间隙,移动到田时的身边,用藏在袖子里的刀片割开了绑缚着他的绳索。
“快跑。”边台冲田时低语。
田时没想到边台会这么轻松地就放过自己,他一愣,扭动了几下手臂,从麻木感中找回了知觉,看了眼脸色渐渐阴鸷起来的北灿,又看了眼旁边被轰开的出口。
不论如何,先逃出去再说。
下定了决心,田时起身就往出口逃。
北灿现在是彻底明白了,无论他现在做什么举动,救人或者杀人,在这个被固定好的局里他就是恶人。
既然如此,他就配合一下这个躲在幕后的人,将这个坏人角色演好吧。
“轰,”凭着灵敏的直觉,田时停下了俯冲的脚步,下一秒一条人那么粗的黑色桩体就笔直地插入墙壁中,如果田时再慢一点,恐怕会被这种力道挤成肉饼。
田时难以置信地朝右看向北灿,可北灿只顾对付眼前东躲西窜的边台,完全没有看他,仿佛他不值得令北灿分配过多的注意力,但确定他的方位时却是惊人的准确。
害怕镇不住田时的极阳体质,另一条差不多大小的柱体又直冲过来,但一转劲头,朝上撞去,等田时反应过来知道北灿想干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力道轻轻松松就击破了天花板,三三两两的砖块“轰隆隆”地从上方坠落,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田时虽然特殊,但他毕竟还是个受了伤的活人,想要在北灿的阻止下搬开砖头逃走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呆愣地站立在阻碍后面,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摆着他陌生的面孔,就算被边台打得生不如死也不会叫一声的田时突然浑身发冷,细微地颤抖起来。
可在田时眼里风光无限的北灿其实现状差劲,原本在现世受到阳日削弱的他就浑身乏力,更不用说站在这个源体身边,用尽全身的力气操纵不熟悉的怨灵攻击还必须注意不能误伤田时的消耗了,他只是让自己保持看起来很从容的状态,实际上后背早就湿了一片,而边台不过是保持中等速度躲避着他的攻击,如果他突然发动奇袭,北灿很难保证他能全身而退,但现在他不会,因为他现在必须要扮演他好人的形象,在田时的面前顽强坚守着,直到北灿自己不攻自破。
“是谁教你这么做的?”北灿的声音显得干燥沙哑,可话语间仍是不容置疑的自信。
“……没有人,我只不过是觉得好玩而已。”边台微微喘气,落在不远处,感应到了什么,突然从原地跳起,几乎同时,从地面下钻出一片长枪状的怨灵凝成的物质,锐利而快速。
“差不多了,接下来……”边台低声自言自语着,北灿刚听见,就看见他足尖落地,猛然提高速度,朝手足无措的田时跑去,手起按在他的太阳穴上,一下将田时的头颅砸在墙壁上,将他砸晕了过去:“配角该退场了。”
边台的速度是非人般的快,当北灿想要将田时卷过来保护他时,他早就身体一软,晕倒在墙角。
见田时受伤,北灿瞳孔骤然放大,一吸气,挥手让所有怨灵都集火边台,可边台的爆发力是北灿从未想到的,他仿佛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却出现在北灿的面前,让他无处可躲。
“嘭!”又是一声巨响,烟尘骤起。
“呼——”边台呼了口气,站在原地拍拍手:“这是还给你的。”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形势急转直下,眨眼间就倒下了两人。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因为我之前一直和他待在一起,所以对这种日子没什么感觉了。”边台眯着眼睛贱笑起来,朝倒在尘土里的北灿喊道。
之前的消耗加上边台刚才的猛攻,让北灿根本起不来身,甚至连盘踞在手链周围残存的怨灵都生起了将他反噬的心思。
边台用手挥开眯眼的烟,走近靠坐在砖块废墟里的北灿,只剩下一口气的濒死模样,完全没有那一天的骇人。
自从那天北灿展露出无与伦比的侵略性时,边台就被燃起了斗志,无时无刻都想击败那样的他,但现在倒下去的北灿留给边台的只有无限的失望。
“你这么做只是为了从我手里拿那个戒指?”北灿抬起头,声音细微得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边台双手插在后腰,摇摇头:“就算我拿了,很快就会被店长发现然后剥皮抽筋。”边台没有夸张,如果放在柳夏的手下,他是真的会从骨头血肉里被拔出来。接着,他弯下腰,以胜者的姿态看着北灿:“我只是寻求刺激而已,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有时候杀一两个人来玩一玩也是不错的消遣。”边台的声音又轻又低,北灿现在赞同了田时的观点,这个家伙没有理智,只是个十足的变态。
“你理解我的吧,平淡的日子一成不变,无聊得让人想死,所以你才会答应店长,拿着这个危险品,只是让生活变得有意思一点。”
“不是,我只是想过普通的……”
“别骗人了!”边台烦躁地直起上身,不耐烦地望着别处。
“你这样对我,不怕柳夏迁怒你?”北灿动作看似不起眼地握住胸口的戒指,希望柳夏能快点复原并且发现不对劲赶过来。
边台不屑地轻笑一声:“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店长也只是好玩而已,毕竟你这种男性过于阴柔的体质不是很常见,不过等他新鲜劲过了,你猜会怎么样?你又不了解他,就和这个傻子不懂你一样。”边台用大拇指指了指田时刚才倒下去的地方。
北灿心里不是滋味,半眯着眼睛顺着边台所指的方向。田时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是他将他拉入了这个多事危险的漩涡。而他也不得不承认,边台就算脑子不好使,直觉却准确得宛如野兽,刚才说的话一字不错。北灿不了解柳夏是事实,他们相处最多也才一月,虽然柳夏看起来谦和有礼,但偶尔却有人让人不寒而栗,可能是柳夏对北灿过于好了,让他忘记了原本的危机感,渐渐变得依赖起了他。
北灿皱着眉头,长喘几口气,才说:“你话变多了。”
“啊,我最近发现了,光是肉/体上的折磨给我的快/感也就那样,看人因为精神上的痛苦所扭曲的脸才是极品。”边台灿烂地笑了出来,顶着那张阳光帅气的脸说出了令人作呕的话语。
“那你现在……还想怎么折磨我?”边台毫无忌讳地说出真心话让北灿在这种状态下笑出了声,他抬起眼睛,问。
“你觉得从肉体里被拉出来浸在灵力里,看着自己的肉体被乌鸦一点一点啄食干净的折磨怎么样?”
边台还没有说话,另一个声音就从暗处响起。
北灿听见了边台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这才像他,头脑简单,认为这种时候柳夏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现世,之前能对田时说出那么带有目的暗示性的话语的他简直就是个盗版。
“我觉得不错。”没有人回答,所以他自己回答了自己。
“噌——”,北灿感受到整座仓库赫然笼罩在一大片难以名状的威压下,如果说手链里的灵体是怨灵,那现在包围着仓库的,就是阴气浓厚的恶灵。
柳夏什么都还没有做,边台就面露痛苦地缓缓单膝跪下,不停地咳嗽,一大滩黑色的血液从喉管中呛出来。
“你怎么会过来的?”边台明明记得,柳夏不能用他半灵体的能力瞬移到他没有去过的地方,而现在出口被北灿堵住,他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跑进来。
“我忘记和你说了吗,那我现在说吧——只要是他在的地方,我都能到达。”
身着那套黑色风衣的柳夏从阴影里走出来,五官柔和的脸笑得随和,但在这种恶灵缠绕的环境下,那副笑意只能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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