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殿前生死簿
判官笔下断阴阳
凡人总有生来处
无人确知死何常
院子里阴阴暗暗,这一群人死气沉沉,他们个个身体僵硬,目光呆滞,分别从各自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聚到院子的中间,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
此刻风停了,原本那颗发出沙沙声响的老梨树也安静了下来。整个院子里不再有任何的动静。趴在墙头上的白半仙看到眼前的情景,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炸,仿佛浑身上下的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
“嗖……”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嗖的一声响,就在赵宅西面的墙头上窜过来一只野猫。那只野猫三下两下的便跳到了院子中间的老梨树上,蹲在一根粗壮的枝头上,弓着身子,探着头望着院子里的人们。
月亮的光照在猫的眼睛上,闪闪发亮,像是两团荧荧的绿火,显得更加的慎人。
此刻的白半仙,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两腿不住的颤抖,抖的摞在一起的那两块石头也跟着发出格啦啦的声响,他想立马离开这儿,可两腿已完全不听了使唤。
“喵……”
突然,蹲在树上的那只野猫惨叫了一声,一歪头,噗通的一声从树上跌落下来,掉在了树下的地面上,他的四条腿蹬了几下,身子一挺,便一动不动了,看样子是断了气。
与此同时,只听天空中打了一声闷雷,紧接着一团乌黑的云彩由南面翻滚而来,一眨眼的功夫,便遮住天上的月亮,整个白马城立刻变得暗淡了下来,还没等白半仙儿缓过神来,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稀里哗啦的下了起来,大如倾盆。
伴着突如其来的暴雨,又刮起了一阵狂风,摇曳的院子里的那棵老梨树,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雨点儿砸落了树上的叶子,狂风折断了老迈的枝条。院子里汪起了水,可那些人仍旧直挺挺的站在院子中间,一动不动。
站在墙外扒着墙头的白半仙也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早已湿透,揣在怀里的那几张黄纸符,也都已经浇湿。他张大了嘴巴,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甚至无法呼吸。
“哎呦呦,我说白半仙儿啊,这大黑天的,你扒人家墙头干啥呀,老赵家的钱你还没骗够啊,你也不怕赵福禄的鬼魂回来纠缠你?”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白半仙浑身激灵了一下,两腿一软,噗嗵嗵的一声从摞起来的那两块石头上跌落下来,摔倒在墙根儿下。
他跟拖把似的爬起身来,抬头循声看去,这才发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果然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四十多岁,穿着蓝布的褂子,头上别着一朵大红的花,嘴唇抹得通红,正抱着肩膀冲着白半仙嘿嘿的笑。
这女人白半仙认识,正是这白马城有名的媒婆钱寡妇。可让白半仙感到特别惊讶的是,当他从墙上跌落下来再抬头看的时候,夜色中晴空万里,月亮仍旧高高的挂着发出白亮的光芒。地面是干燥的,没有一丁点儿的水汽,仿佛刚才那场狂风暴雨并没有出现过一般。
“哎哟哟,我说白半仙儿啊,你咋浑身湿漉漉的,莫不是三更半夜的爬人家墙头,被院子的女人泼了洗脚水吧,哈哈哈……”
白半仙儿低头看去,自己浑身上下早已湿透,看来刚才那场狂风暴雨,只浇在了赵福禄的院子以及扒着墙头上的自己身上,而院子外面,却仍是晴空万里。
这一切发生的太诡异了,白半仙早已吓得三魂出窍,他顾不得搭理眼前的钱寡妇,挣扎着爬起身,撒开两条腿就往南面跑去了。他这异样的举动,让钱寡妇感到特别的纳闷,她看了看白半仙跑远的背影,又看了看前面赵福禄家那安静的院子,心里十分的好奇。
“难道白半仙儿在墙头上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她心里暗自琢磨着,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墙根儿底下,侧着耳朵听了听,院子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看了看摞在墙根儿底下的那两块石头,皱起眉头琢磨了一下,索性迈步踩着石头扶着土墙爬了上去,探着头往院子里张望。
看到院子里的一切,钱寡妇也被惊呆了。院子的中间仍旧站着一群人,和刚才白半仙看到的一样,正是赵福禄的老伴儿以及家里的那些伙计。他们个个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浑身僵硬,直挺挺的杵在了院子的中间,围成了一团。而他们的脚下汪满了雨水,雨水没过了脚面,上面飘着院子里那棵老梨树掉下来的叶子,还有一些赵福禄头七的时候,白半仙儿贴在院子里的黄纸符。
还没等钱寡妇反应过来,院子里的那群人突然都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扒在墙头上的钱寡妇,钱寡妇只觉得一阵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顺着脖颈一下子袭遍了她的全身。仿佛浑身上下的血液瞬间被冻得凝固,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张大的嘴巴瞪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异样,却已无法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上望着那些雨水突然腾腾的冒起绿色的蒸汽,蒸汽越来越浓,聚集在一起,将院子里的那一群人团团的围住。钱寡妇清清楚楚的听见,那团绿色的雾气之中传出来一阵滋滋的杂乱的声响,那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听了浑身发麻。
一股难闻的恶臭的味道传来,这味道刺鼻,令人作呕。钱寡妇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酸疼,一股滚烫的气流,顺着胃里向上升腾,一下子就顶到了嗓子眼儿,他忍禁不住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出来的竟然是深绿色的水。
也正是吐出来的这一口绿水,让钱寡妇才能呼吸出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身子酸软无力,终于站不住了,噗通的一声从石头上跌落下来,倒在了地上。
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闪,又张开嘴哇哇的吐了几口,终于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渐渐的苏醒了过来,此刻已到三更半夜,临街的商铺早已关了门灯,那些闲逛的人们也都回家睡觉去了,整个白马城的大街一片安静。天上的月亮仍旧若无其事的泼洒着他的光芒,将整个白马城照成一片惨白。
钱寡妇用手撑着地面,慢慢的爬了起来,又扶着墙头努力的站起身。她的浑身一阵阵的酸疼,仿佛骨头节都散架子了一般。心里一阵阵莫名的烦躁,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扶着墙壁,挣扎着迈着步子,蹒跚的往家里走去了。
今晚发生的离奇的一切,除了亲身经历的钱寡妇和白半仙之外,整个白马城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自从赵福禄意外的身死,并过了头七之后,他们家的院子便一直关门闭户十分的安静。一开始这几天,人们还以为只是家里出事,亲人悲伤过度,所以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可时间过得久了,他们家的院子一直就这样安静下来,自然也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人们彻底发现异样,是在三五天之后,从赵家米粮店门前经过的人们,经常会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人们最终发现,这味道正是从院子里传出来的,一些多事的人们爬上了墙头,朝院子里张望,这才发现院子中间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具尸体。
这些实体早已在高温下膨胀,有的已经开始腐烂,甚至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尸体上蝇虫乱飞,地上汪满了暗红色的血水。正是这满地腐败的尸体,才发出那样令人作呕的恶臭。
这可把人们吓坏了,赶紧跑到保安队去报告刘队长。刘队长带着一些保安队员稀里哗啦的跑到赵福禄的门前,撞开了从里面紧锁着的院门冲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切,那些保安队员也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尽管现场十分的恶心,但这是保安队的职责,刘队长皱着眉头一声令下,保安队员强挺着捏着鼻子,开始处理现场的尸体。
有几具尸体腐烂的厉害,身上的皮肉已经和骨头分离。有几具堆在一边的,腐烂的多少轻微一些。不过人们还是辨出了模样,死的这几个不是旁人,正是赵福禄的老伴儿和家里的那些伙计。
这件事惊动了整个白马城,人们议论纷纷,难怪自从头七过后,赵福禄家的院子里一直特别的安静,没传出任何的动静,原来是全家被灭门。
人们开始胡乱的猜测,有的说肯定是赵福禄得罪了白马山的土匪,所以那些土匪杀了他还不解恨,肯定是趁着夜深的时候潜进他的宅院灭了他满门。又有人说,是赵福禄死的冤屈,阴魂不散,头七的时候回魂,带走了家里所有的人。不管人们相信哪一种说法,都引起了整个白马城的恐慌,从事发的当天起,只要天一黑,家家都关门闭户,没人敢在街上闲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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