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头好疼,整个人感觉有点晕眩,肚子里胃酸的翻涌让我想呕吐。
情况真的很糟糕,因为我忽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了。
站在小树林里打量着四周,发觉周围的环境既陌生又有点熟悉。
闷热粘稠的空气人感觉无比烦闷,正当我努力思考着“我是谁”这个严肃的哲学问题时,几声鬼哭狼嚎般的叫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草尼玛,猪大蹄你到底打算怎么样?我兄弟不就是和班长套套近乎嘛,至于这样不依不饶?花钱天天找人堵他有意思吗?有钱了不起啊!”
转头看去,见不远处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非主流少年,正掂着手里的的自行车链条锁,冲着身前打扮得油光水滑一脸奸像的小白胖子叫嚷。
少年身后,还有几个身形狼狈的小伙伴跟着起哄。
不过,和对面小胖子那伙人比起来,这边的气势明显不给力,有好几个都挂了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这边地下还躺着一个,头上的血口和一旁断成两瓣儿的板砖明显证明这个倒霉蛋是被开了瓢。
“嘿嘿,老子有钱就是了不起,你说咋滴吧,不服?不服赶明儿也投胎找个好爹啊!今天我把话儿撂这,班长是我看上的菜,让你那狗屁兄弟离着远点儿,否则我见一次收拾他一次!”
满脸奸像的小白胖子也不含糊,仗着身边几个明显大几岁的社会青年,毫不客气地回怼着火鸡头哥们儿。
情况一目了然。
除了那几个看样子是小胖子花钱雇来的社会青年以外,这两伙穿着巨丑校服,胸口别着“浏河市十二初级中学”校徽的少年,应该是因为争风吃醋约到小树林里了事儿的。
估计已经干过了一架,躺着的倒霉蛋就是证明。
火鸡头听了小胖子的话不干了,跳着脚的咋呼:“没钱咋滴?别忘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今后指不定谁干过谁!!!”
一帮大龄社会青年:“...”
火鸡头的小伙伴:“...”
小白胖子:“...”
我:“...”
禁不住想用手捂脸,作为旁观者听了这中二宣言,我都感觉好羞耻。
不知道火鸡头今天的宣言,等他长大回想起来会不会成为他人生的阴影?太埋汰人了啊喂!
夕阳渐渐落下,天开始暗了。
两伙中二少年还在互怼,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瞅着就要继续再搞一场,有人已经开始踅摸家伙事儿了。
没意思,真没意思!
我抬腿准备走人,至少离这伙人远点,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怎么回事,至少搞明白自己是谁。
忽然,眼角余光扫到了身边的一抹人影。
心里一惊,我侧身看去,就见一个人形物体就挂在旁边的树梢上。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家伙的脖子上套着个绳圈,身体离地一尺轻轻晃动着。
我擦,这是上吊的?
死人?
看清楚是什么之后,我顿时浑身一僵。
这你妹的真是好惊悚,刚才明明什么都木有!
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要不要这样啊?!
不过就这还不算,更惊悚的是这玩意儿动了。
好像注意到我在看,吊着的死人慢慢抬起头,然后,我们两个就这样一个在上面吊着,一个在底下站着,四目相对!
眼前的这张脸,让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去形容。苍白?悲苦?狰狞?诡异?扭曲?变形?或许都有一些。这玩意儿没有眼白只有眼黑,舌头微微吐出口外,两只大黑眼珠如突出的黑玻璃球轻轻转动。
讲真,如果只是死人还好,但关键是这家伙能抬头,能转眼,这特么是个能动的玩意儿!
这环境,这造型,这小模样,别说我了,哪怕换个胆子更大的就问你怕不怕吧!
这是吊死鬼吧?!
这玩意儿对着我打量了一会儿,看到我僵着不动,伸出手拉住脖子后的绳结,慢慢地把自己放(飘)了下来。绳圈和绳子上端很神奇地分开,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了绳子,这一系列动作完全违反物理学常规。
等它双脚着地后,又一点一点地踮起了脚尖,直到像是仅仅用大脚拇指着地,紧跟着耸起双肩。一只手始终抓住脑后的绳结不放,好像怕一松开手脖子就会折了掉地下一样。
借着仅剩下的一点夕阳余晖,我敢肯定对方没有影子。
在一瞬间,我想起了西游记,想起了山海经,想起了聊斋志异,想起了民间传闻,想起了《走近科学》,想起了《解密中国》,想起了牛顿阿基米德爱因斯坦,想起了...咳咳...反正我想起了很多,很多。
没跑了,都对上了!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吧!更确切地说是一只目测三十郎当岁集男性特征与所有恐怖元素于一体的吊死鬼!!!
吊死鬼着地后移前一步,在离我仅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沉默地看着我。
我想跑开,我想大叫,但身体仿佛被禁锢住了,不能动,不能出声,哪怕闭一下眼睛都不行,只能和对方对视。
过了一会儿,吊死鬼仿佛看到了有趣的东西,放松了提着绳结的手,脑袋慢慢地朝自己的左肩耷拉,脖子呈九十度与肩平行。一秒钟后,大概感到这样有点别扭,又伸手提绳结把脑袋向右肩放,直到完全耷拉在右肩,这回估计是舒服了。
然后,咧开嘴角,对着我笑了。
我感觉脖子后的汗毛都根根竖起,皮肤一阵阵紧缩,全身的血液都几乎凝固住了。
这玩意儿会怎么对我?
是把我当食物?
还是把我当替身?
鬼真的会吃人吗?怎么吃?好不好吃?给我画个圈儿让我看或者让我钻什么的成为它的替身?然后我就挂那儿顶替他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就像是塞满了浆糊让我无法理智的思考。
“噗特卜特...噗特特...呼哈...噗特卜特...咯...咯咯”歪着脑袋的吊死鬼嘴皮子飞快的动着,好像在和我说话。
我“...”
我都快尿了,心说大哥这是鬼语吧,难道这就是鬼话连篇?
可俺是真滴听不懂啊!
此时我深刻地意识到学习一门外语的重要性,话说要是俺能和这吊死鬼沟通一下,也许今天哥们儿就能过了这一关?
好像意识到我听不懂,吊死鬼有些不耐烦。
手提着绳结带动脑袋又来回摆动了几下,最终伸出另一只手,手指指向不远处火鸡头那伙人...嗯...应该是指向那躺在地下的倒霉蛋。
这时我脑袋好像能动了,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呃...脑袋上有口子,地下有摊血,面色苍白,仰面朝天躺着不动,作为被开瓢的对象这没毛病啊!
咦?不对!
那口子好像有点大,那摊血好像有点多,脸色也白得过分外加胸口没有起伏,这是狗带了吧?!
吊死鬼注意到我已经发现了异常,又收回手指了指我...的腿,低下头看了眼,猛然间才发觉我的脚也是踮着的,仅以大脚拇指着地,而我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好像这样的站姿对我来说很自然。
瞬间,我傻了!
此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胸口发闷无法呼吸。
我是鬼?
我已经死了?
我就是躺在那儿的倒霉蛋?
下一刻,我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在揉捏,挤压着,心理上的恐惧带来了生理上的强烈不适。
失魂落魄之下,我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对方。
吊死鬼在笑,肆意、扭曲、恶毒的笑,好像完成了一件伟大的工作。
然后,一手提着脑后的绳结,踮着脚以一种诡异的步态走向小树林里的人。
草,头又开始疼了,真的好疼!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在失去意识之前,我好像听到了人群歇斯底里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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