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三？
我微微一愣，那老家伙可是临海市西山区的房地产老大，年轻时没少干坏事，臭名昭著的那种。
在临海，大人经常吓唬小孩子都用一句话：李老三来了。
这句话比鬼怪都管用，可见李老三有多坏。
上次老东西迁祖坟，也不知道在哪打听到了我爷爷的名头，十几辆宝马大奔开进了小巷，硬是把我爷爷给“请”去了，最后车是一辆一辆倒着开出小巷的。
那一天，我记忆犹新。
我爷爷这时候咧嘴笑道：“你看你小子，老子训斥你两句，你还当真了？唉，老了老了，演技不行了。”
我知道我爷爷很少跟我发火，但李老三这个人的确不能得罪，况且我爷爷已经收了人家的定金。
妈蛋，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但愿这次的事情很轻松。
我问道：“他找你什么事？给这么多钱，我猜没好事。”
我爷爷又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你小子不是废话吗，干我们这行，哪有什么好事，不都得靠我们爷孙俩去演，去装孙子，这钱虽然不好拿，但一旦成功了，你想想。”说着，脸上露出一丝贱笑。
我淡淡道：“可是我不想当一辈子骗子。”
他怔了怔道：“你小子心里想什么老子知道，老子现在赚的钱还不是给你的，你的房，你的车，你的老婆本我都给你存着，等再过个两年老子干不动了，你爱干啥干啥，到时候你赶紧娶媳妇生孩子，老子还想抱重孙子呢。”
我心想三年前就听你说金盆洗手了，我咋就这么不信呢。
他继续道：“就那个姓奚的女娃娃不错，刚刚还来看我了，我看好看她。”
“爷爷，我跟她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能跟她结婚，高中我就追她了。”
“哈哈哈，现在还是有机会，老子就看好她！”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李老三这次找你到底什么事？”
我爷爷摸了摸脑袋上的纱布：“西城区有个拆迁地，是他包的，但最近闹鬼，工地里人心惶惶的，让我去明天去看看。”
“又是闹鬼？”我忍不住想笑：“这一天天的哪来那么多鬼。”
“所以我就答应了，但李老三这个人不好敷衍，他迁祖坟我是真的帮他找了块风水宝地，但这次的事，不管是真鬼假鬼，都得给他个交代，我们爷孙俩明天去看看情况，然后再商议办法。”
“你直接说去踩点不就行了。”我打了个哈欠，走到他床边拿起了一个苹果。
“拿香蕉，别拿苹果，老子最爱吃苹果了。”
……
下午吊了两瓶水，傍晚的时候，奚晓婕便开车过来把我和我爷爷接出了医院。
将我爷爷送回家，我又让奚晓婕开车去西范别苑小区。
我车从事发那天一直停在葛涛所住的小区，得开回来。
我爷爷刚下车，奚晓婕便换了张脸，冷冰冰道：“老娘成你司机了？”
我嬉笑道：“姐姐，我现在是伤员，你跟我闹情绪，有意思嘛。”
她哼哼道：“我要的答复，想好了没？”
我没说话，而是故意看向了窗外。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有些尴尬。
许久，她说道：“行，不说就算了，我也不强求你。”
“谢谢姐姐。”我秒转头笑道。
她问道：“还有我让你以后不要干宣传迷信诈骗的事，你想的怎么样了？”
我有些难堪道：“这个我跟我爷爷提了，他说再干个两年就金盆洗手。”
“什么？再干两年！？”
我长叹一声：“唉，我也不想骗人，只是你们没人了解我的真面目罢了。”
“你还有真面目？你什么人我不知道？”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人，但我也不是个坏人，而且更不是一个小人。”
她轻轻摇头：“不知道你和你爷爷干这行的意义在哪。”
我苦笑道：“其实我们每个人所处的世界是毫无意义的，而活在这个世界的我们也毫无意义，没有意义的我们还在想着这个没有意义的世界，而就算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没有意义，这件事的本身也是毫无意义的。”
“你跟我说绕口令呢？”
我讪笑道：“书上看到的，我觉得很有道理，就像你看到的天空，其实是无色的，它并没有欺骗你，只是你的眼睛欺骗了你。”
“你什么时候说话变的这么有内涵了？”她显得有些诧异。
我摸了摸下巴：“我虽然是个骗子，但我想说的是，欺骗是正常的，因为这个世界就建筑在欺骗之上。”
她不悦道：“你还有理了？”
“我没有理。”
她显得有些失望：“人都挺贱的，你说一千次一万次道理永远都听不进去，等真正痛了，就永远记住了。这次的事只能说你痛的不够深，我还是希望你别干这行。”
我再次看向窗外，没有说话。
……
到了西范别苑小区，奚晓婕还有事，开车先走了，傍晚打电话给她时候，她其实还有要务在身，能腾出时间接我，也让我挺感动的。
进入车里，我伸头看了一眼葛涛家，只能看到阳台，但让我疑惑的是，灯亮着，还有个人影在阳台晃动了一下又进去了。
应该是赵女士吧，前夫死了，儿子死了，现任丈夫也死了，真是个悲惨的女人，虽然卢文婷说她有问题，但到现在我也不能确定她的问题在哪。
到底是不是假哭我其实也不敢肯定。
正胡思乱想呢，手机震动了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我愣了愣，竟然是赵女士打来的。
“喂。”
“刚刚我去医院，你们怎么出院了？再多休息几天啊。”
“不用了，伤已经好了。”
“那好吧，我有时间再去看望你和你爷爷，这次真的谢谢你们爷俩了，不但救了我，还查出了我儿子被害的真相，钱我已经打到了卡上。”说到这，她的声音又开始哽咽。
完了，这女的又要开始哭了。
“好，我现在还有点事，就先挂了啊。”我急着想挂电话。
“嗯，我刚从银行出来，现在在去派出所的路上，警察又叫我了，如果这几天警察叫你的话，希望你配合一下，麻烦你和你李大师了。”
“那必须的。”说到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赵女士现在不在家，那她家里为什么灯还亮着？那个人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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