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搞？”邢海川看到张明礼的德行，也不由得有些头疼，“他还能说话不？”

　　“能，就是得花点时间，”门丁挠着头，“山猪那头牲口什么时候能到？”

　　“堵在半路上了，”邢海川苦笑，“就在爆炸刚发生的时候，江门外环的高速路发生车祸，几辆大货车把建材和钢筋倒了一地，还有一辆油罐车倾覆，等消防队赶到的时候，汽油已经流得到处都是，幸亏天气已经冷了，要不然，地面温度升高，真不敢想像会发生什么。”

　　“都是在同一个位置吗？”门丁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间隔大概有两公里，”邢海川点头，“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怀疑有人在故意制造混乱，拖延现场救援，可是现在我没有精力管这事，先得把大强抓住，不然受牵连的可不止我一个，我有种感觉，大强已经回到城里了，要是让他有了喘息之机，一定会大开杀戒。”

　　“同意，”门丁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印象，不过出来混的，一报还一报，再正常不过，他被人阴了一把，自然会想要报复，本来一个死烂仔，贱命一条，脑子还不怎么够数，再怎么能打，也掀不起多大的浪，可有了武力加成，再加上他是不是行尸还不好说，真要是发起疯来，后果真的是不可想像。

　　“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说话，”邢海川指着面前这个人形雕塑，“你可能不知道，我刚才从管片的民警那里知道，张明礼在江门，就是在大强的手下当司机，这小子会来事，人也精明，算是挺活跃的，要是能撬开他的嘴，没准能知道些大强的行踪，至少也能知道他有可能报复的对象大概有哪几个。”

　　门丁灵机一动，“准备几个长竹竿，再找几个身手灵活的人，老七，能让这货动起来不？”

　　“行啊，”老七不明所以，“不过，不能太远，我毕竟不是专门干这行的，法力有限，还有就是中途不能有生人靠近，至少要保证百米以内，一个人不能有，不然让他闻到生人的气味，就会容易失控，万一在外面的开阔地让他发起狂来，咱们可就不一定制得住了，毕竟他也是有神智的，懂得简单的趋利避害，打不过就跑，咱们可就要头疼了。”

　　外面的救援工作再一次被中止，不管有多少人抱怨，警员们一改刚才耐心的作风，展现出雷厉风行，甚至不近人情的风格，快速清理出通往海边的百米真空。

　　当邢海川在对讲机里给出满意的答案以后，门丁打开张明礼家的大门，正要也跟着离开，被老七叫住。

　　“你可以留在这里。”

　　“我也是生人，”门丁以为这货又开始不靠谱了。

　　老七笑了笑，眼神里有莫名的光泽，“你不算，要是你真的是生人，刚才我那张符就算贴在行尸头上，也只能让他的动作变得缓慢，行尸对于食物的执着，是你无法想像的，他愿意站在那里，只有一种可能，就是……”

　　门丁等了半天，没有下文，老七摇头晃脑地上楼，把他差点气的冲上去踹他，话说他有这种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

　　“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从耳朵，传导入大脑，重重敲在心脏上，明明是外部的声音，却让人由内而外地觉得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往生者上路，生人回避……”

　　老七的声调悠扬，带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想要笑的怪腔调，只是在看到他后面跟出来的张明礼，相信从笑到哭，也不需要太多的转折。

　　虽然不像僵尸在跳，却也行走间多了些许的僵硬，尤其在见到阳光的片刻，张明礼的眼睛上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薄膜，鼻子不断地翕动，似乎是在用嗅觉代替眼睛。

　　门丁握紧手枪，站在门口，看着他从自己面前经过，不断克制住自己想逃跑的冲动，那是一种对危险的本能，事实上，刚才一个劲向他保证没问题的老七，右手手掌上的肉被削掉老大一片，骨头都露出来了，很显然，他对行尸的了解，并不像他的态度那样笃定。

　　“往生者上路，生人回避……”

　　“铃……”

　　老七跟只大马猴似的在前面晃悠，张明礼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路面被勉强清理出一段还算平整的路，两边是各种废物，让门丁一瞬间心思恍惚，想到了前几日在“鬼街”的经历，身边似乎还有闻如嫣身上的幽香……

　　有闪光！

　　门丁拔枪，指向眼角余光扫到的位置，九点钟方向，五十多米开外，阳光照射到的窗户闪着耀眼的白光，把门丁晃得眯起眼睛，本来那不是一个制高点，海阳镇建在平地上，连高一点的山包都没有，要不是爆炸后造成了大量的院墙倒塌，还有部分民房破损，离海滩稍远一点，就很难从家里直接看到海滩，除非家里有二层以上的建筑物，而那里是个平房。

　　反光？也许是自己太小心了吧。

　　海滩上的那个大坑已经被海水填满，老七把张明礼引到坑边以后，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上的铜铃，把它扔向坑里。

　　“铃……”

　　铜铃响亮地为张明礼指引了道路，就在老七和门丁都以为行尸还会像刚才一样，直接向前走的时候——

　　“扑啦啦……”

　　一只鸽子从头顶掠过，张明礼刚抬起脚，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朝着鸽子飞走的方向，就要追。

　　“让开！”门丁大喝一声，抄起一块足有篮球大的石头就砸过去。

　　“嘭……”

　　这块石头正中胸口，张明礼张牙舞爪地掉进水里，还要再站起来的时候，老七从一边早就准备好的长竹竿里挑出一根，拦腰把张明礼扫倒，脚下一踢，卷起另外一根，朝门丁丢去。

　　两个人左一下，右一下，赶鸭子一样把张明礼赶往聚阴井原来所在的地方。

　　当水深没入胸口的时候，两人赶紧上来，海水在爆炸中心点附近不光深度不同，水流也相对比较湍急，再加上涨潮的关系，暗涌不断，张明礼就算灵识清明，想要摆脱也不容易，更别提——

　　“把人派过来！”门丁对着无线电大叫。

　　很快地，一辆卡车带着几十号人，手里挥舞着长竹竿，跳下车，把大坑围住。

　　感受到有生人的气息，张明礼的本能驱使着他试图锁定目标，朝岸上靠近，可现在不是他的主场，一次又一次被推回水中以后，他不由得急得直叫，吼叫声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眼看局面已经控制住，门丁和老七都齐齐松了口气。

　　“那鸽子来得蹊跷，”老七抹了把头上的汗，“好险，要是被引开，光凭咱俩可兜不住。”

　　“你在这儿看着，”门丁把对讲机丢给他，“注意安全，觉得不对，能跑就跑。”

　　说完，他就朝来时的路跑去，边跑边做出焦急的模样，两眼目不斜视，一副要上厕所的样子，只在走至半途的时候，急转弯，朝着刚才反光的窗户所在的位置疾行，拔枪，在行进间更换弹药。

　　“砰……”

　　迎面来的枪声让门丁一声不吭就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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