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州人民医院旁边的一个小旅馆中,我头枕胳膊躺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望着洁白的天花板。脑子极度的乱,头极度的疼,心极度的慌,身体极度的困,偏偏却难以入梦。
墙上的时钟已经敲了八下了,已经第二天早上了,几个钟头了就是不能合眼,一闭上眼,那条恐怖的毒蛇,那动听的笛声就会不自主的闯入脑子。
还有那吹笛的女子。
“她是不是唐鸭?”
这个想法虽然有点荒唐,但不是没根据的。
如果她不是唐鸭,那天底下怎么还有如此年轻的女子会捉鬼?如果是唐鸭,那她怎么不用正统的捉鬼方式,偏偏使歪门邪道?那条毒蛇想起来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那应该不是她,唐鸭不会这么狠心,用这么残忍的法子对付小东的,小东还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想。
但是小东毕竟是只孤魂野鬼,唐鸭是个道士,两者本就是针尖对麦芒,道士是不会错过捉鬼良机的,就像再可爱的老鼠也会成为猫的晚餐。
不对,那绝不是唐鸭。唐鸭虽然会捉鬼,但我敢肯定她道行虽深,可她压根不会开天眼,既然她自己都看不见鬼,凭什么保证她养的蛇就能看见鬼?
如果她真养蛇的话。
我眯着眼,怀念着唐鸭那俏皮的模样,感到特逗,尤其是她发怒的样子,简直可爱到家了。现在真的很想见到她。
忽然想起来了,如果再见到她,她会不会遵守她的承诺,将我双腿打断呢?
我一边思念着唐鸭,一边考虑小东的处境,迷迷糊糊间,忽然不知身在何地,前方出现一座光秃秃的小山,山腰隐约出现一个女子,牵着一个男孩,绕着盘蛇似的山道,一步一步的朝山顶端的一个山洞走去。
直觉告诉我,那个女子就是昨晚的吹笛女,那个男孩就是小东。
我高声的喊了一声,让他们停步,他们却不理睬我,我便发步追了上去,等我追到山腰间的时候,两人已经进了山洞。
我丢了魂一样,也跟着来到山洞口,却不敢往里走,里面黑咕隆咚的,我害怕里面有什么野兽,突然,不知谁在我背后用力一推,我一个踉跄,跌了进来,我吓坏了,转身就要逃走,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洞口,只不过是堵光秃秃的墙。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贵客既然来了,就进来小聚片刻。”
话音刚落,本来幽暗的山洞里一片光明,我看清了我的周围都是些什么东西,我的头顶悬挂着一条人腿与一条肠子,再向前看,骷髅遍地,人的四肢内脏挂满了整个山洞,如肉市挂卖的猪肉。
我心中大骇,知道自己遇上了肢解狂魔,再不逃,我身上的部件就会成为其中之一。可当我转过身时,身后又不是那光秃秃的墙壁,而是一间厨房,有灶台,有锅有碗,有做饭的一切设备,一个彪形大汉披着黑压压的斗篷,背对着我,正在忙着切肉做菜,他切的是人肉,切的是一条瘦骨嶙峋的手臂,他切的很慢,剁的很碎,案板上已经血流成河。
他一边切肉一边问:“贵客觉对鄙人的招待满意否?”
我不敢做声,只是楞楞的看他切肉,当他把胳膊切完,又在召唤:“过来吧,亲爱的食物。”
只见一个小男孩从暗处被他用铁链拉了过来,那定是小东无疑,小东大哭大喊,拼命挣扎,手神向我要我救他,而我忽然发现自己身子僵硬,已不能动弹,有被点了穴的感觉。
当那大汉将小东压在案板上时,我脱口喊道:“住手。”
然而那大汉的刀已经挥向小东的脖子。
在这刹那间,我惊叫一声,从床上弹坐起来。原来是一场噩梦,可那梦却特别真实,让人心有余悸。
冷汗已经浇透了全身,被子都湿了,我看了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竟睡了这么长时间。
我敢确定,这个噩梦不是空穴来风,小东必有危险,我又担心起小玉,所以我必须马上到医院看看。
下床洗了把脸,匆匆的穿好衣服,就奔到医院三楼病房,正巧碰见杨蕊在收拾小玉铺盖。她看见我来了,便问道:“云昊,你睡醒啦?我正打算去叫你呢。”
“小玉呢?”
“小玉出院了。”
“出院了?她……她的眼睛还没好利索,怎么就能出院呢?”
杨蕊叹口气道:“上午,郑医生最后一次对小玉做了检查,已经确定她可以出院了。云昊,小玉的各项指标都合格,除了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已经痊愈了。”
“这怎么可以?”我有点着急,“这医院也太能推卸责任了吧,孩子的眼睛就还是这个样子,他们就撒手不管了,要是以后出现什么病变危险,还怎么找他们说理?不行,我要去找那个郑大夫。”
“别去了,云昊。”杨蕊急忙拦住我,“是小玉被人领养了,而且出院手续也被领养那人办好了。你找也没用。”
“领养了?怎么……怎么这么快就被人领养了?”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杨蕊干笑一声:“这有什么,经常有社会爱心人士领养孤儿的,这样能给孩子一个安稳温暖的家,这不好吗?”
“这……这……。”我不知从何辩起。
帮衬她为小玉交完被褥,我问杨蕊:“领养小玉的是男人还是女人?”
杨蕊瞅了我一眼,抿嘴笑道:“怎么?你不会认为是昨晚吹笛子的女人吧?”
“哎呀,你就直说嘛。”
“是个男子,岁数与我们差不多。”
我一鄂,说道:“怎么这么年轻就领养孤儿?他……他知不知道小玉的眼睛有异?”
“当然知道,因为那双眼球就是他送给医院的。”
我惊道:“什么?是他捐献的眼球,那他就是个瞎子了,盲人怎么能领养小孩,他有抚养能力吗?”
杨蕊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说道:“你胡说什么呀,谁告诉你眼球是他捐献的?”
“你不是说吗?”
“我说的是眼球是有人捐献给他,他送给医院的,他是红十字会成员,叫秦峰。上个月,他在老家接受一名女子捐助器官,并在当地医院对那名捐献者进行了各方面的化验,一切正常,他才接受了眼球,他得知卓州医院要寻找与小玉眼睛吻合的眼球,才送过来的。”
“哦,那他也是罪魁祸首。小玉都是他害得。”
“所以嘛,他现在后悔死了,一定要亲自抚养小玉,才能减轻他负罪感。云昊,小玉走的时候,拖你帮忙找到小东。”
说起小东,那个噩梦又浮现在眼前,我便将这梦对杨蕊说了,杨蕊也是吃惊不已,怪我道,“云昊,都怨你,老爱看一些变态的血腥电影,才做出这么恶心的梦。”
我双手一摊,委屈道:“你冤枉我了,我……我现在真的有点担心小东,怕他有危险。”
杨蕊笑道:“吆,一向吃喝嫖赌的云昊啥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还担心小东,小东本来就是鬼,再有危险也还是鬼,你难道以为他遇到危险就会复活?”
“你就不怕他魂飞魄散?”
杨蕊瞪大眼睛:“魂飞魄散是什么样子?”
“算了,跟你说不清楚,那个秦峰是不是还在办领养手续?我要见见他。”
“他的领养手续早就办好了,小玉已经被他带走了。”
“他住哪里?你们福利院有他的联系方式吧?”
杨蕊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你……你问这么清楚想干什么?人家那是合法的手续。”
我郑重的说道:“既然我拿了刘院长的钱,就要将责任负到底,从昨晚那条毒蛇捉魂来看,我怀疑此事定不简单。小玉……小玉说不定有危险。”
杨蕊的脸也跟着微微变色,道:“云昊,你发现了什么?”
“那个秦峰结婚没?”
“那当然,法律规定,有抚养能力的才能领养小孩。云昊,你别卖关子,快给我讲讲,小玉到底有什么危险?”
“有什么危险我说不上来,等我见到那个秦峰再说。”
杨蕊无奈,只得帮我约秦峰出来。
说小玉有危险,还是我的直觉,我总在想,那个吹笛子的女人怎么知道医院里闹鬼?她没有经过允许,没有与人商量,就私自放条毒蛇在病房,就不怕伤着孩子?关键一个问题,秦峰就不怕小玉被鬼魂环绕吗?如果小玉有危险,他将怎么保护小玉?
这些事,我必须当面给秦峰讲清楚。
晚上,我在附近的川菜酒家摆了一桌,约见秦峰的理由很简单,我冒充小玉一个山路十八弯的表哥,看看小玉。
八点钟,那个秦峰准时赴宴,带着他的老婆,还有小玉,我叫杨蕊与我一起。
秦峰果然一表人才,杨蕊说的没错,他年龄并不大,与我差不多,白皙英俊的脸庞,西装很是整齐,皮鞋擦的很亮,给人一种亲近之感。
而我第一眼见到他老婆时,我就被吸引住了,他老婆虽肤色稍黑,古铜色,但皮肤稚嫩、水分充足,肯定用过很出名的化妆品,尤其是她的身材,该凸的凸,该翘得翘,真正的魔鬼身材。当然这些都不是吸引人的标准,关键是她给人的那种气质,她是没有雍容华贵的穿扮,也没有金银首饰修身,但却让人有种臣服她脚下的冲动。
怎么说吧,杨蕊站她旁边,就好比母鸡靠着凤凰。
她叫银雪,银子的银,白雪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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