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话一出口，我当即就成了在场众人的目标。
四长老看向我，首领也从地上“蹭”地一下站起来，我甚至见到他已经将手变成了利爪，似乎只要长老一声令下，就会冲上来将我大卸八块。
“长老，你听我说，这里面有误会……”我可不想和他们战斗，况且我现在腿脚极其不灵便，要打也没什么底气。
“四长老，别听她瞎说，我亲眼看见的！”那个少年指着我，“原本我们和五长老一起下山寻找走尸娘，结果遇到了人类的道士，我们躲闪不及，被他们的道法所困，抓去一个村里。长老的内丹被道士生生夺取，后来，这个女人就出现了，我亲眼看见她掐着五长老的脖子，将他杀了！”
少年的话让我无从反驳，大概在别人眼里，过程就是这样。
五长老当时和我说的话，可能只有我和李浅最清楚，外人看来，就是我掐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在李浅劝诫未果之下，将他灵魂逼出体外，让他灰飞烟灭。
“这么说，五长老的死，的确是你……”四长老听完少年所说，原本慈祥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我咬着下唇，面带愧色地点了点头：“他的死，的确与我有关……”
“你……”四长老气得一时语塞，而首领则五指箕张，伸着利爪朝我抓过来。
“长老，您也听到了，五长老的死就是她造成的！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千年一出的走尸娘，咱们都不能放过她！”
对方来势汹汹，我又不能和他硬抗，忍着脚踝的疼痛往旁边一错步，勉强躲开他的攻击，只可惜了那张上好的木椅子，在他的爪击之下多出五个透明窟窿。
“四长老，你听我说，这里面真的有……”我话还没说完，首领已经将椅子踢到一边，转身朝我再度扑上来。
我脚上的伤还没有好，刚才勉强错步，已经让我动弹不得，这一下我根本躲不开，直接被他的利爪贯穿了肩膀倒在地上。
“你这个女人，杀了我们的长老，涂山氏狐族虽然已经风光不复往昔，却也不会忍气吞声，定然要你给一个说法的！”
于是，我再度被他们抓起来，反绑着双臂，押往广场。
这件事很快在涂山传开了，我一路行来，不少狐狸围观，还对着我指指点点的，更有甚者将烂菜叶、臭鸡蛋朝我身上丢。
我躲不开，只能受着，嘴被塞住，说不了话，肩头的伤不断淌血，混着蛋液滴下来，别提多狼狈了。
涂山的广场原本很大，这会儿聚集了许多狐狸，他们一个个竖起耳朵，用憎恨的目光看着我。
首领并其他两只狐狸押着我，静静站在当中的台子上，不一会儿四个老人依次走来，我认得其中一个是四长老，想来另外三个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他们四人出现之后，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广场立即安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中间，生怕错过什么。
为首的那一个给了首领一个眼色，他便去了我嘴里的布。
“听说，是你杀了我们的五长老。”他冰蓝色的目光极冷，似乎蕴藏着极大的恨意。
“我没有杀他。”我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我只承认，他的死的确与我有关。”
“她说谎！”刚才的少年跑上来，红着眼圈儿指着我，“我亲眼所见，是你掐着五长老的脖子，他本来就失去了内丹，功力大不如前，你还为了得到他的灵魂，将他杀死了！你就是凶手！”
他话音刚落，所有的狐狸们又开始了议论纷纷，他们一个个对我怒目而视，如果目光能够杀人，我现在可能已经被剐成了渣。
大长老伸手示意大家安静，强压着怒火看向我：“他说的你可有什么辩解的吗？”
“不错，我的确是曾经用手掐住他的脖子，但是他不是我杀的！”我大声回答，“我当时走火入魔，根本分不清楚自己面前的是敌是友，他是为了让我清醒过来，才牺牲了自己的灵魂！”
结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众狐哗然，长老们不得不再度维持秩序。
大长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说你走火入魔了？”
“是。”我点头承认，“我在来这里的途中偶然得到了一块牌子，就是它让我走火入魔的。你们的那位五长老，认出了我就是千年一出的走尸娘，所以他才会在那时候舍弃了自己的灵魂，救了我一命！”
大长老闻言，眉毛一挑：“牌子？什么牌子？”
我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就在里面，是一块朱砂的牌子，上面刻着东西。”
首领闻言，从我口袋里将朱砂牌拿出来，在看到上面的图案后，大吃一惊：“大长老，是梼杌！”
所有的人都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我甚至还看到有些胆小的狐狸抱成了一团。
大长老将朱砂牌拿在手里，颤抖地指着我问：“这、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又将它的来历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谁知道这些狐狸听了，更加愤怒。
“管她是不是走尸娘，她杀了咱们的五长老，她应该死！”
“长老们，她拥有梼杌的牌子，她是那些人的一员，我们不能放过她！”
“执行火刑，烧死她！”
“对，烧死她！”
“烧死她！”
“烧死她！”
一时间，将我付诸一炬的呼声响彻天际，所有的涂山狐众口一词，挥动着他们的拳头，要求长老们将我烧死。
我看着他们，摇头大喊：“你们误会了，这块牌子真的是我捡到的！它迷惑了我，让我走火入魔，所以五长老才会牺牲……你们听我说……我真的是听从了五长老的话，才来涂山的……”
然而，他们的呼声远高于我，我的喊声已经湮没在他们的声音里。
所有的狐狸怒气冲冲地看着我，恨不得将我剥皮抽筋。
“好了！”大长老手一挥，声音不大却传入了每一个狐族的耳朵里，现场立即安静下来。
他看着我，半晌开了口：“不管你是不是我涂山一直等待的走尸娘，按照规矩，你杀了我们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说罢，他转过身，高声宣布：“这个女人，杀了我们的长老，同意执行火刑！”
“烧！”
“烧！”
“烧！”
狐狸们显得极为兴奋，挥动着手臂高呼。
我百口莫辩，只能任由首领将我吊起来，悬在半空。
下面的柴堆已经架好，另有五个穿着火红色长衫的狐族走过来。
“准备——行刑！”大长老一声令下，五个狐族同时张口，五团青蓝色的火焰喷出，瞬间点燃了柴堆。
火焰并不热，但我却从那堆火中感受到了危险，这帮家伙，是真的想要我死！
“千年阴女的身体不是一般的凡火能够焚毁的，须得用三昧真火才能完全焚化。我涂山之狐虽然驾驭不了三昧真火，但狐火的威力却也仅次于它。你杀了我们的长老，被狐火焚烧，纵然死不了那么快，也要让你多受些煎熬！”
大长老说完，一挥手，首领斩断了吊着我的绳子，我身子猛然一坠，朝火里跌落。
意料中的炙烤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熟悉的怀抱。
李浅长发飘飘，将我紧紧收在怀里，那双绛紫色的眸子已经布满寒光。
“我李浅与涂山向来无冤无仇，涂山今日要将我的女人活活烧死，是何道理？”
“李浅？！你怎么来了？”我喜不自胜，要不是手脚被捆着，真想搂着他亲两口。
他低头看着我：“不是叫你乖乖在那里等着吗，为什么不听话，自己乱跑？”
我委屈地瘪瘪嘴：“还不是因为你半天都不回来，我等在那里，好怕你有事，就去找你了……”
他无奈地出了口气，略微蹙眉：“是为夫不好，路上多耽搁了些工夫。”
“喂，这里是涂山，你以为自己是谁，太无视涂山氏狐族了吧！”首领这时带着人围上我们，怒气冲冲地指着他。
李浅的眼眸根本没看他们，而是盯着后面满脸惊恐的狐族长老们：“这些小辈不认得爷也就罢了，怎么，连你们也不认得爷了吗？”
“鬼、鬼王李浅？！”
大长老张了张口，终于说出话来，然后努力让自己镇定：“这个女人是你什么人？”
“不是都说了么，她是爷的女人！”李浅冷冷开口，“爷受你们涂山五长老的叮嘱，和爱妻来涂山拜会的途中失散，你们就是这么对她的？”
几位长老听后面面相觑，倒是刚才指证我的少年冲上来，指着我们喊道：“长老们，杀五长老，这个男人也有份！”
“什么？！”众狐更加震惊，他们的脸色已经极为不好，真不知道下一刻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鬼王李浅，昔日你与我涂山确实交好，但是今日之事，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大长老定了定神，朗声开口，其他几位也点点头，站在他身侧，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
“哼，杀你们的长老？”李浅不屑地冷哼一声，“这小狐狸崽子的话，你们就那么相信！”
他自带的王者之气，爆发出来，全场上下竟然没有一个狐族敢说什么，原先那个少年更是瑟瑟发抖，几乎要摔倒。
“你们的那位长老的确是为我夫人死了，但是他是心甘情愿死的，如果你们想要报仇雪恨，也应该找旁人而不是她。”李浅说完，目光在大长老手中的那块朱砂牌上定住，“因为，你们那位长老的灵魂，正是被爷封印在那块牌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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