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柳砚生会生气,亦或是出手伤我,不想他却笑了:“你不稀罕做我的妻子,你的师兄也未必稀罕你做他的妻子,如今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你以为你还能做他的妻子?”
“我纵是做不了师兄的妻子,也绝不会做你的妻子。”我抬眸,瞪着他,也不知是怎的,我见了柳砚生,总觉是厌恨极了他。厌恨到了恨不得杀了他,到底为何我自己也不知晓。做不了师兄的妻子又如何,我亦不愿做柳砚生的妻子。
柳砚生低眸看着我,眼底里笑意甚浓:“你不愿,可你师父愿,狐族愿,天界也愿,用你换得六界和谐,他们是愿意的很。”
他此话何意?我还未问出口,他便继续道:“狐族帝君已答应让你嫁予我做魔后,只当是与魔界联姻,你师兄亦是如此,你以为比起六界和谐,他们会更在意你?”
我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柳砚生此言之意乃是说,他们将我当作了棋子,用我换得战争平息。我师兄……我师兄也同意了,师兄乃大明大义之人,我心知,为了六界和谐,他亦是可能弃我于不顾,况且如今……如今我已……
我心中一阵刺痛,却不愿相信:“你胡说,我师兄……我师父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柳砚生步步逼近,眼眸里的透着邪气:“你不信?你以为你师父是如何逃得出魔界的?你以为魔狱是那样容易逃脱的?沉香,你还是与过去一样天真。”
“你胡说!我师父法力高深,想要逃脱自是容易的很,你以为会相信你么?你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会相信!”我心中早已信了几分,嘴上却还是说不信,我不愿相信。
柳砚生那张邪气的俊脸上扯出一抹笑,将一纸折子递给我:“瞧瞧,是不是你师兄的笔迹。”
我颤颤巍巍的接过,心中更颤抖,当我瞧见那折子上的笔迹之时,心猛的一跳,的确……的确是我师兄的笔迹,这上头的东西,并非柳砚生用法术伪装得来的。
上头的笔迹我是那样的熟悉,却是字字伤心:“沉香,你我无夫妻缘分,未免六界生灵涂炭,你便安心为魔后罢。”
我师兄……这样就将我抛弃了么?呵呵,也是,比起六界,我算什么?自然是六界更重要,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天都塌下来了,泪忍不住落下。
罢了,我如今已非清白之身,又怎能奢望师兄再接纳我。可我……我亦不想做柳砚生的妻子,我恨透了他,是他,是他毁了我的幸福,我不知他究竟为何要纠缠于我,若是为了修为,又何故要毁了我的清白。若是真如韩妙菱所言,他当初有负于我,既都负了,那便是不爱了,又何故要再纠缠于我。
我抬眸望着他,恨不能杀了他,他却伸手将我揽入怀中,温柔耳语:“沉香,瞧见了么?他们都抛弃了你,唯有我是真心待你,我答应你,往后定会好好待你。”
“如若当真如韩妙菱所言,你当年负了我,如今你为何又要纠缠于我!既不爱了,何故又要纠缠!”我心中痛苦,推开他愤然道。
若我只得是寻常人,跳入那池塘便能溺死,我倒是愿意跳下去,可惜我非凡人,落下去只怕亦只得是受些风寒。
他看着我半许,没有答话,反之问我道:“你素来喜欢人间的糖葫芦,亦喜欢人间的花灯会,今儿个人间有花灯会,你我同去如何?”
言语间,他伸手拉我。
每每他触碰我之时,我便厌恶到了骨子里,因而当他的手触及我的那一瞬间,我愤愤甩开,怒道:“谁要同你一起去!我恨你,是你……是你毁了我的幸福!你又不喜欢我,为何要将我抢来,我恨你!我恨你!”
我的确是恨他,若非他将我抢了来,我又何至于此,约莫我会同师兄过得很幸福。我恨透了他,又怎会与他同游。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师兄抛弃了我,师父抛弃了我,我亦想如那些个天界公主为六界和乐而牺牲自我,可我做不到。
我如今就是逃出了魔界,只怕亦无处可去,谁肯收留我,谁又敢收留我。这一切都是柳砚生所害,我恨透了他,恨不得他死。
“沉香,我念了你千年,怎会不喜欢。”柳砚生眼里浮上悲伤,仿佛比我更难过:“我原以为我可以抛开你,可我抛不开,我答应你,往后我会好好待你。”
“谁要你好好相待……与你在一起,我倒不如死了好!”我步步后退,不愿离的他太近,别的本事我没有,自毁魂魄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我恨极了他,我杀不了他,便只得杀了我自己,然,我却连我自己都杀不得。他见我这般,亦没了方才的温和,眼神变得阴鸷:“宁沉香,你若要执意如此,我倒是不介意攻打地府,攻打天界,折兵损将又如何,我不在意。”
“你……”我瞪着他,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却气得说不出话来,我自尽了,他若当真发起了战争,那我岂非是白白的死了,丢了清白,最终什么也不曾得到,岂非得不偿失。
“怎的,沉香,你还要死么?”柳砚生走了过来,碧蓝的衣袖微抬,向我伸出手:“沉香,过来。”
我看着他半许,缓缓伸出手,柳砚生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如此不就好了,走罢,今日我也有空闲,人间的花灯会,你素来喜欢。”
他怎的就知晓我喜欢人间的花灯会,喜欢糖葫芦,难不成,我当真是因喝了忘川河之水才忘却了什么,直至如今,我亦有些怀疑。
人间的花灯会不及彼岸城的,却多了几分人情味儿。柳砚生依旧是一袭碧蓝,不过此时他的模样却没有半点魔尊的邪气,倒似那人间的偏偏公子,又不似那些个书生那样柔弱。
一路上,他皆是一直紧握着我的手,仿佛怕我会逃走一般。我倒是真又这心思,可我却又不能,如若我在魔界当真能得六界和乐,我也唯有如此,我若逃了,便是辜负了师父,师父对那六界至尊素来很是忠诚。
“沉香,饿了么?”耳边传来柳砚生温和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我侧眸看看他,轻摇摇头,却不想与他多言半句。这一场花灯会,就如是他自己的花灯会,我并无半点心思,连吃糖葫芦的心思也没有了。
柳砚生握住的手握得更紧了些,苦笑道:“我知你心中怨恨我,原你也该恨的,可你无论你如何恨我,如今你已是我的妻子,何故这样愁眉苦脸的,苦的不过是你自己。”
“你以为我想如此么?”我冷笑:“我也想笑,可我笑不出来。”
柳砚生蹙眉看着我,却没有再说话,只拉着我一路走,走到了河边儿,今夜放河灯的凡人甚多,柳砚生亦拉着我放河灯。他还同我说:“愿河灯许你心。”
我生觉好笑,凡人们放河灯是许愿,天上的神仙为他们实现愿望,柳砚生是魔尊,他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想到此处,我便不觉笑了。
柳砚生见我如此神情,甚感莫名:“你笑什么?”
“我乐意。”我收起了笑容,冷脸相对。
柳砚生愣了愣,也笑了:“罢了,你乐意笑就笑罢,笑总是比愁眉苦脸的好。我记得,从前你很爱笑的。”
我从前是爱笑的,师兄说我笑起来最好看,就如是灿烂的山花。不过对着柳砚生,我当真是不能笑得灿烂。
他倒也不在意,继续同我说道:“你从前是很爱笑的,也喜欢捉弄人,我可没少让你捉弄。”
我会捉弄他?他乃魔尊,如此狡诈,我怎能捉弄他,我摇摇头:“你就编罢,如你这等卑鄙狡诈之徒,你若是不捉弄旁人便已大幸,我还能捉弄了你?”
约莫是见我多说了两句话,柳砚生的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你若是喜欢,我便可日日让你捉弄。”
我微微一愣,堂堂魔尊,怎的说出如此肉麻的话来,不过,他既开了口,我便不会客气,谁叫我心里恨透了他。
我离的他稍微近些,挑眉道:“这是你说的?”
他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勾勾手指,对他笑道:“过来。”
柳砚生当真是乖乖的过来了,我又道:“转过去,面朝河。”
“你莫不是想趁机逃了罢?”他发问。
我摊手:“你以为我逃得了,我逃了又能去何处?”
他点点头:“这倒也是。”
我指了指潺潺河流道:“那你是转是不转?”
他起身,转身面朝河,我盯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看了片刻,一脚踹过去,只听噗通一声,柳砚生让我踹河里去了,水花四溅,河灯亦让他扰的翻了。
我站在岸边盯着他落水的窘迫模样,便笑了,岸边儿的人因着柳砚生打翻了河灯皆有些不满,柳砚生从河里爬上来,颇为不悦,却更是无奈。只拍着满身的水朝我走来,我笑:“是你自己说的人,任我捉弄的。”
他颇为无奈的叹息:“是,你高兴便好。”
他当真愿意如此讨我欢心?我有几分不愿相信,我不可置信的问道:“你不生气?”
“不生气……”噗!他话还未完,便……便吐了血,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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