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引子
引子一
在决定发这个文出来的时候,我本来不准备写什么引子一,引子二的话,可是有些话,却堵在我的心里,让我非常的压抑,甚至于闭上眼睛的时候,感觉到面前会有一张脸,他在对着我安详的微笑,却让我紧张到窒息。
所以我还是不顾编辑的劝告,发出我本来的引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写下了如下的话:
我是一个业余的网络小说家,作品的主要类型是悬疑,一直在这个网络的世界里打拼,却始终一事无成。
在我即将要放弃这个并不能糊口的工作,哪怕是去一家血汗工厂工作的时候,我在福建莆田租住的小屋里忽然来了一个我并不认识的客人。
他个子很高,带着一个鸭舌帽,鼻梁上架了一幅黑框眼镜,看起来像是躲避粉丝围堵的大牌明星一般。
他似乎很累,进门,直接喝光了杯子里我喝了一半的水。
我诧异的看着他许久,我不怕他劫财劫色,如果他真的是冲着这个来的,那我就放弃反抗。——我这么决定。
可是他却在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摘掉帽子眼睛,对我微笑了一下,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然后道:你是三两二钱吧?网上写悬疑小说那个?
我兴奋的道:对,就是我,请问您是?——我还以为是找上门的粉丝,我不是大牌,不怕骚扰,甚至有些许的成就感。
他伸出大手跟我握了一下,依旧是微笑的道:我是您的忠实粉丝,我看过您的阴婚和局中迷。
他的手大而孔武有力,我点头道:谢谢您的欣赏,请问,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他对我摆了摆手,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今天我过来,是有事儿要拜托。
顿了顿,他点上一根烟道:或许说不上是拜托,这是一件双赢的事儿,所以你可以认为我今天来找您,是寻求合作的。
我不明就里。
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包裹,包的严严实实,小心翼翼的打开,让我误认为这里面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知道里面的东西映入眼帘,我才看清楚,里面其实是几本日记本,非常普通,就现在在我的桌子上还扔了两个。
他继续道:这是一份解密出去足以引起轰动的笔记,是我记录着我的一个前辈的经历,他是一个特别组织的成员,你可以认为这是他的回忆录。
我依旧不知所谓,道:可是,我还是不清楚,您来找我干什么。
他把笔记本推到我的面前,对我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道:你先看完这个,这里面有我的电话,如果您有兴趣,可以再三天后的下午三点打电话给我,记住,是下午三点,其他时候,我是不接电话的,也不方便接。
说完,他推门走了出去。
而我,打开了笔记本,这一打开,就是两天两夜没有吃喝,没有睡觉。
我看完了三本笔记。
在第三天的下午,我准时打通了那个电话,急切的道:您确定,这些东西披露出去没有问题?现在新闻上可到处都是斯诺登的消息,泄露不该泄露的东西可是犯罪!
那边轻笑道:如果把这个披露出去的是我,不行,而你可以,你是一个小说家。
我不是一个傻子,甚至于我一直认为我非常聪明,缺少的只是机遇而已,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顿了顿,我兴奋到几乎颤抖的问道:几成真几成假?
电话那边的人轻声道:自己把握,但是你需要自己本身就要把这个当成一个故事。
我挂断了电话,闭关一年,写下了这个“故事”。
我也希望所有看到的人,无论如何,都把它当成一个故事来看。
它只能是故事。
引子二
今年的我,被查出了患上了一种说不出的怪病,我是河南人,现居住河南平顶山,在解放军152医院,各种专家都查不出病因的时候,他们建议我转院,转去北京治疗。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这种怪病的由来,甚至于我知道这不是转院和现代化常规治疗能解决的问题,但是出于对生命的渴望,我拨通了一个我原本决定这辈子都不会再打过去的电话,那边A的声音依旧雄浑。
我结巴的对他说道:您好,我是赵三两,编号427.
他沉吟了一下,非常简练的说了一个字儿:说。
我道:说实话,我没有资格再来找您,但是我现在走投无路,我得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怪病,当然我不是缺钱去治疗,但是我认为,这个病可能跟当年的事情有关,常规的医院估计没办法。
说到这里,我停顿住了,作为一个军人,不管开始的性格如何,军伍之后,已经让我不习惯去求人,这个电话让我有短暂的失神。
难道真的,让我要在“老年”的时候,因为这个已经不再纯洁的生命去开口求一个当年我发誓再也不要见到的人?
我不再等他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躺在床上,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看着挂在床头的镜子上照影出来我长满老年斑的脸,我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
岁月如浮云,镜子中的我,跟八十岁的人没有什么分别,甚至于我自己都认为自己已经八十岁了。
可是如果我这生命真的走过了八十个春秋,那也罢了,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今年不到四十岁,却长了一张比我父母还要苍老的脸。
我是洛阳人,却不敢回到家乡,我的父母依旧健在,他们还在盼望他们的儿子回乡,我却只能拄着拐杖远远的看着他们。
我知道,就算我走到他们跟前,说我就是你们的儿子赵三两,因为一点特殊的原因,导致了我变成现在的这副样子,他们依旧会相信我接纳我,会用他们的灰发来照顾他们满头白发的儿子。
可是我没有,因为很多事情,我没有办法去说,我只能选择自己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小城市里孤独的终老。
如今,我的身体里的器官,却在一件件的缩小,让我想要苟延残喘,都成了一种奢望。
就好像当年秦培摸着我的脸说的那句话:小三两,这就是命,我们的宿命。
两天后,我又见到了A,他是当年我们的长官,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代号为A,他年长我十岁,可是现在站在门口的他,却像是我的儿子。
我扶着墙壁起身,对着他行了一个我不知道还标准不标准的军礼,对于有的人来说,一座城是一段回忆,而有的人,一首歌就可以听出一段过往。
可是对于我来说,当年的所有的人,都可以作为一个导火索,引爆我脑海深处那不愿意提起的坟墓。
我跟着他上了车,司机是一个缄默的小伙子,在沉默了一段时间过后,A叹了口气道:知道我为什么能找到你么?小三两,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我别过脸,偷偷了擦拭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泪水,却从倒车镜中发现司机小伙儿正在偷看我。
我转脸对A笑了笑,道:小三两?
然后笑声转为狂笑,撕心裂肺的笑,我指着自己的脸对他歇斯底里的吼道:你叫我小三两?你对一个满脸皱纹的人叫小三两?你让这个开车的小伙子来说,就我这样子,如果我结婚的早,孙子都快跟你一样了吧?
说完,我脑袋有点眩晕,外貌和年纪的落差,这始终是一个我无法逾越的坎儿,我在床头装上一个镜子,就是幻想我哪天在醒来的时候,会忽然变成原来的模样。
我甚至一遍一遍的看童话,我多么天真的希望有一个公主来吻醒我。我这个被施了诅咒的人。
我的公主,秦培,那个笑起来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姑娘。
A拍了拍我的肩膀,没有说话,气氛再次沉默了下来。
我点上一根烟,任凭蓝色的烟雾在车厢内盘绕,直到即将燃烧到烟蒂的时候,我道:我还有救么?
A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来救你,我是来接你见秦培最后一面。
烟蒂掉落在衣服上,灼烧到我苍老长满白色鱼鳞般物质的皮肤,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最终我还是没见到秦培的最后一面,我在北京的一处四合院外抽着烟等到她闭眼。
不是我不想见,不敢见,因为我尊重她,我记得我给她的承诺,当年在分别的时候她对我说:三两,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就让我们最美丽没绚烂的样子都停留在彼此的脑海里。
我不见她,是给同样死于器官莫名萎缩的她最后的爱。
我见到了秦培的父母,她的兄弟,他们在看到我的时候,如同看到了一个瘟神,这世间的百样水土养育百样人,我知道,因为秦培身体出现的变故,她的家人兄弟得到了大笔的抚恤,并在在生意上受到了格外的关照,如今过的非常好。
秦培成了他们的摇钱树,成了他们的筹码。
我听到了秦培嫂子低声的一句抱怨:以后那些人会不会不管咱们了?
她哥哥道:敢不管,就把骨灰给他们送去!
我没有参加秦培的葬礼,又回到了平顶山,临行前我本来想给A留一句话,让秦培的哥哥家破人亡,可是我却没有,因为这不会是秦培想要看到的。
仅此而已。
我不感谢A,也不厌恶他,就好像这是我们的宿命一样,A也有他同样的宿命,深陷这件事儿当中,我们是棋子,是卒子,他也是棋子,大不了是可以长驱直入的车罢了。
我更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对我,对秦培,甚至于对当年我们那个队伍所有的人了如指掌。
不是从未忘记我们,而是我们都在监视之中。
观察我们身体的变化,甚至于控制我们,保证当年的秘密绝不外泄。
直到我们死亡。
我回到平顶山之后,基本上已经算是万念俱灰,秦培曾经是我活着的唯一希望,可是如今这个坚持了许久的执念终于崩碎,我切断了电源,打开了煤气阀门,穿上了现在已经落伍却在当时非常流行的尼子大衣。
我把我跟秦培的合影抱在胸前,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在A的车中见到的那个司机小战士,他正在给我削一个苹果,看到我醒来,他挤出一个阳光的笑脸,道:三两哥,吃苹果。
这个哥字叫我的心酸,我看着他,知道这可能就是A派在我身边的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救了我的命,却阻止了我跟秦培的重逢。
我该怪他监视我,还是该怪他救我?
面貌的老去让我的心理也非常的老迈,我甚至于看他,真的如同看我的孙子一样。
这也是在这个局中的小角色而已。
煤气没有要了我的命,可是却在我本来就已经枯竭的身体上雪上加霜,现在的我,只能靠轮椅才能移动,小战士如同一个保姆一样的照顾着我,可我知道自己终究时日无多。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死神带走我“年轻的生命”。
虽然这个年轻的生命已经有了沧桑的容颜。
我准备把我那个在银行的觉遗产留给小战士答谢他对我这段时间的照顾,他却摇头道:三两哥,我不缺钱,我只是想知道你身上的故事,这似乎是一个魔咒,自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再也拔不出来。
我看着他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故事?
他指了指眼睛,道:面目可以苍老,隐藏在眼睛中的东西却永远存在。
我又道:可是我已经签了保密计划,有些东西是我决定要带到棺材里去的。
小战士耸了耸肩膀道:我尊重您的选择,但是请您放心,我只是当成一个故事来听,并且将它烂在肚子里,难道您就不想有一天,有人能解开您身上的谜团么?
我闭上了眼睛,说实话,所谓的保密,所谓的职责,对我这个将死甚至早就可以当作死了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也想过,如果我这一生真的走的了尽头,当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就永远没有答案了?
我会不会遗憾?
我咽了口口水道:可是这个故事很长,我怕我的命,已经不足以我讲完这个故事。
小战士道:一个连贯的故事,这个故事对您来说,是一份牵挂,我相信,他足以让你在说不完它的时候,舍不得死。
我微笑着点头道:但愿吧,这个故事讲完的时候,我就可以看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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