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是学医的，但这方面知识也懂一些，我打心里不信这个结论，人死后还能动？邪门了。我瞧了瞧小佳和许诺，想知道他俩啥看法。这两人都眉头紧锁，谁也没说话。

　　小矮子又播了下一个画面，这是无头尸体后脖颈的一个特写，昨晚无头尸体倒在血水里，为了不破坏现场，我和小矮子也没查看那地方。片子中的后脖颈，竟有一个指甲盖大的区域结痂了。

　　小矮子抱着胳膊，拿出一副琢磨的样子，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跟我们反问的说，“这个结痂的地方挺特殊，我觉得有疑点，但又想不明白疑点是什么。”我看到小矮子抱着胳膊的样子着实把我逗乐了。

　　小佳忍不住问一句，“老大，法医那边报告怎么说？”小矮子拿起一个本夹子，翻开上面的笔记读起来，“法医报告称，从命案现场来看，并没任何疑点，无头女尸脖子后面的那块痂是过敏症状，只能算是她本人的一个怪癖，死前喜欢糟蹋自己，至于结痂和动作嘛嘛，也都有‘合理’的解释。”

　　我们都琢磨这话的意思。小矮子叹了口气，又说，“今早我和一探组的高探长一起聊过这事，他的看法，这就是一起蓄谋凶杀案，我们可以结案。”

　　我们三个听完不由得互相看了看，小佳继续当发言人，“老大，那咱们就结案呗？”砰的一声，小矮子把本夹子狠狠摔在桌子上，能看的出来，他脸上有些怒气。

　　“不行。”小矮子提高嗓门吼道，“这案子要是结了，我憋屈。”“老大，结案率。”小佳再次提醒一句。

　　要是一般人听小佳这么说，肯定不懂这话意思，但我明白。上头一直有个指示，要求各地破案率要高，像一般案子，破案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命案侦破率要求要百分百。这起命案，如果再拖延下去调查，很可能被上头怪罪，小矮子也会被挨骂，小佳建议这一嘴倒不是没道理。

　　可小矮子听完整个人火更大了，也亏得在会议室，都我们二探组的人，他指着窗外骂起来，“那个高吉福（高探长）什么个东西，他一探组破案率是高，但破案水平高么？要我说很多都他妈是冤案。他们是挺风光，嘉奖也不少。可咱们二探组我宁可不要嘉奖，不要破案率，只求没有冤案就行。”

　　小佳被说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我和许诺一看气氛不对，也都低下头。我打心里支持小矮子，虽说这么一来，我每月拿的绩效会少很多，但引用一句话，只求问心无愧吧。

　　小矮子也明白小佳是好心，并没怪罪什么，他消消气以后跟我们说起后续计划来。

　　“这个案件先放着，大家有时间多去调查，记住我的话，不管疑点多怪多矛盾，真相总是只有一个，我们要做的，就是务必还这无头尸体一个清白。好了，散会。”

　　算起来，这会开的前后不到一刻钟，可一大早上被小矮子耍了一通脾气，我们仨出来后，心里都有些堵得慌。任谁早上开会就被批评了一顿，大概都不会好受吧。

　　我们每个人手里都压着几个案子，回到办公室并不是继续讨论这个蓄谋凶杀无头尸体案，反倒先着手把一些急活处理完。可没多久，怪事来了。

　　我手头压着两个案子，一个是赌博争斗杀人的，一个是入室抢劫行凶的，这两起案件证据确凿，只等我写份报告就能移交法院。另外我还要去调查叶晓这一号人物。我打算先着手这两份报告，就刷刷的写起来，这期间小佳频繁出去三次，尤其最后一次，快半个小时了人都没回来。

　　我知道她干嘛去了，一定又跟女朋友吵架了。小佳那点事，全警局都知道，他以前不是重案中队，是从扫黄组调过来的，出了名的警草，但性格却极其娘们儿。

　　我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分析过，其实没有谁对谁错的说法，小佳为组织为社会安定失.身，跟那些不正经的男人不一样，应该给予理解，可他女友怪小佳没时间陪她，这同样说不出什么来。毕竟每个人的女朋友都喜欢被自己的男朋友陪着吧。

　　我想着想着无奈的叹了口气，还顺手向兜里摸了一把，我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兜里本来什么都没放，但这一摸之下竟拎了一小段绳子出来。我看这绳子都愣了，它就是很一般的麻绳，但黑黝黝的，感觉上面粘着不少污泥，凑过去一闻，还有一种恶臭味。

　　我琢磨了一下这玩意儿到底是哪来的，但想了半天只觉得那个名为“英皇”KTV老板的嫌疑最大，他昨天晚上抱了我一下，一定是趁那时候把这脏绳子放进来的。我挺干净一个人，被这脏绳子一弄直恶心，正巧许诺要出去，我撕了一张纸把绳子包好，让他替我丢掉。

　　我不在去想这段绳子的事情，开始琢磨那件无头尸杀案。人琢磨事时总爱忘我，我一点意识都没有的想继续吸第二根烟，但就当我要打火时，厕所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笑声。

　　嘻嘻嘻……

　　凭声音断定，这该是个孩童的，我心说这是警局又不是幼儿园，怎么能有孩子声呢，尤其这厕所里也没人。我拿出一副怀疑的样子回头看，小便池首先被排除，至于那四个封闭的蹲位，一时间看不到什么状况。我一边摸向后腰摁着胶皮棍，一边从外到里挨个蹲位检查，说实话，每当我推开小门时，心里都有些紧张，总觉得自己会看到一个奇形怪状的鬼孩子。可直到我推开最后一个蹲位的小门，也没发现什么。我一时间挺诧异，合计着难不成自己刚才产生幻听了？

　　这时我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昏昏沉沉的，看任何东西都来来晃晃的，自己也扶着墙感觉越来越站不稳了，就这样疼痛感持续了大约五分钟才得到缓解，我连忙掏出口袋中的止痛药咳了两粒进去，这才稳定下来。

　　回想起刚才听到的声音，这听着可吓人，我没遗传病史，以前更没精神病的经历，这么年纪轻轻的要是得上这种病，未来必定一片黑暗和渺茫。我被自己吓住了，还闭个眼睛嘀咕起来，说自己一定是发低烧弄得，不是精神病，绝对是发烧，不然怎么会头疼难受呢，应该是昨晚下雨没打伞着凉了再加晚上也没有睡好。

　　我反复念叨好几遍，突然间有一股小凉风吹到我后脖颈上。整个厕所窗户都没开，不可能有风。直觉告诉自己，我身后站个人。从接触那个无头尸杀案开始，我心里无神论的观点一次次受到冲击，虽然难以想象身后到底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刚刚那个嘻嘻笑着的鬼孩子，我不敢的回头看，但自己干这样站着也不是个办法，

　　我豁出去了，吆喝一声，转身就要抽出警棍。可映入我眼中的却是一个鸟窝脑袋，这不是小矮子还会是谁？他一点没被吓到，瞪个眼珠子盯着我脖子看着。我大松了一口气，还问了一句，“我说小矮子，你走路咋不弄个声出来？”小矮子回我一句，“我进来时就喊你了，你一动不动的。喂……你现在别动啊，让我看看你后脖颈。”

　　他一说后脖颈我就想到了结痂，我知道他一定想借这机会研究些东西，可问题是他拿我研究，我一点都不习惯这种感觉。但小矮子就是坚持，我不得不转过去让他看了一会，直到啧啧几声后，他又跟我强调，“放下手头工作，跟我出去一趟。”我很无奈的只好放下手头的所有工作跟着他走了出去。

　　我猜他一定有想法了，这学习的机会不能错过，我急忙一口应下来。我俩开一辆警车又去了现场，现在这里很冷清，别说人了，老鼠都没一只，尤其刚进屋，别看大白天的阳光挺足，但还让我有种压抑感。小矮子轻轻把门关上，原地蹲了下去，眯着他那小眼睛，四处划拉起来。

　　我侧个脑袋瞧着他，真不知道这爷们在看啥。我好奇问了一句，“小矮子你干嘛呢？”小矮子被这么打断很不耐烦，挥了挥手说，“一边玩去，别打扰我思考。”我算碰了冷板凳，不过有他这话我也真不客气，随便找个角落搬了把椅子坐着。当然了，我也不是闲着没事，依然远距离观察他。

　　我发现小矮子好怪，一会咧嘴乐上一乐，一会又愁眉苦脸撅鼻子，甚至偶尔脸上还露出一丝凶光来，这也就是了解他的为人吧，不然我早就凑过去打他一棒子，再带他迅速去精神病医院。他这样的表现弄得我无时无刻不想起那个无头尸体，慢慢的我的精神开始麻醉。开始打开哈欠，睡意朦胧，想睡一个回笼觉，

　　就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屋子里突然传来哒哒哒的声音，跟我昨晚睡觉后听到的那个一样，像鸡爪子在水泥地上走。我这次睁眼快，还立刻四下看着。小矮子不再原来位置上，这一下我慌了，不知道这么一个大活人去哪了。

　　这里是凶案现场，尤其那女尸死时还很诡异，我真不敢保证会不会出什么邪门、灵异的状况。我急了，使劲喊了一嗓子，“小矮子，你在哪。”本来我就是担心小矮子的安危，没想到刚喊完，小矮子就气冲冲的从卧室走出来，指着我说，“王辰，我警告你，你不能消停点么？”

　　我可不理他的什么警告，又问，“刚才你听到哒哒哒的怪声了么？”小矮子皱着眉看我，“什么哒哒哒？就听你在这鬼哭狼嚎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能看出来小矮子不像在开玩笑，难不成我精神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小矮子一转身又回了卧室，我是真怕自己在大厅呆着了，一起跟了过去。小矮子正蹲在床边，那一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枯，但仍能让我感觉得到昨晚那一幕。小矮子连比划带嘀咕老半天，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还对我摆手要烟。我点了两根，递给他一根，自己抽了一根，借这机会，我俩还聊了起来。小矮子问我，“王辰，你知道什么是聪明的凶犯么？”

　　我没料到他会问这个，我随便想了一个答案，可没敢说出来，心说看一个聪明不聪明，找套题测测IQ不就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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