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取得了巨大的进展，我虽然能明显的感觉到孙腾很不高兴，但是说到底，作为领导的城府他还是有的，很快的，孙腾就带人将现场保护了起来。
“这就是存放尸体的那辆卡车？”孙腾背着手不咸不淡的问道。
“嗯，在这辆车上我们发现了九具高度腐败的尸体，看样子就是遇害的那九名乘客了。”我回答道。
“小刘，能看出什么来吗？”孙腾问随行的法医。
“尸体在超市的环境中已经严重的腐败，我们要把尸体带回去尽快解剖。”小刘回答道。
“听说还有几具尸体？”孙腾盯着我问道。
我叹了一口气，十分麻烦的回答道：“是的，剩下的尸体明显不是这次案件中的受害者，已经成为了骸骨，恐怕死亡的年头已经非常之久了。”
“嫌疑人为什么要把两起案件的尸体装在一起？这是什么意思？”孙腾皱着眉头问道。
小矮子在一旁好像随意的说了一句：“也许是某种神秘祭祀的要求？”
就算孙腾掩饰的很好，我还是能感觉到他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愤恨，但是很快就掩饰好了，拍了拍的我的肩膀说道：“这次你做的不错，我会给你写报告给上头的，你既然不愿意休息，那就继续负责这起案子查下去吧。”
孙腾说完，坐上车走了。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对，并且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我走到警戒线边上，有一名老者在看着我，瘦干的脸像是风干过后的树皮，不知怎么的，我有强烈的预感，脱口而出：“老人家，你知道什么事吗？”
老人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睛里像是布满了几十年未曾打扫的灰尘，阴翳而又空洞，他打量了我一会儿，摇了摇头，声音像是漏风的笛子一样，开口说道：“快走吧，黑夜来了，脏东西又出来了。”
我不信鬼神，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老者的话，连我也感觉后背一凉，当我再想问些什么的时候，那名老者居然已经不见了。明明是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头，跑的居然还挺快。
但是这短短的交谈也在我的心里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我还是不信这是鬼魂在作祟，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几具不明身份不明死因的骸骨。
我们最终的决定是回到警局对孙胜进行讯问，既然是凶手，那么凶手总是能解释出来，自己为什么这样做的吧？
在路上我又接到了舅舅的一通电话，我有些奇怪，舅舅平时活的很潇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么反常，总是有事没事儿的暗示我让我回家一趟，这种反常的行为给了我很大的违和感，加上尸体发现的实在是太诡异了，我竟然隐隐有些害怕。
回到警局，走到了刑讯室里，小黑在外面盯着，小李在里面审问。
“我再问你一次，你的同伙是谁，你们的作案过程是什么样子的，那辆解放牌的绿皮卡车是谁的？上面的那几句骸骨是怎么回事？”
“什么都不肯说？”我问小黑。
“嗯，审了这么久了，除了痴呆的笑，就是念念有词，说什么谁都活不了这样的话，极其不配合。”小黑也很头痛。
突然孙胜头一抬，直勾勾的盯着我的方向，我被这道突如其来的视线吓得不轻，刑讯室的玻璃是单面的，只能从我这里看到里面的情况，从里面看我这个方向应该是一块深黑，什么都看不到才对啊。
可是孙胜的那个眼神，无疑是看着我的。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突然诡异的大叫了一声，小李受惊连忙起身准备摸枪，结果孙胜并没有打算反抗，然是瘫软在地，晕了过去。
我呆呆的盯着倒下去的孙胜，那种不安的感觉萦绕在心间，不可能呀，他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看到了我，那个充满了阴翳的眼神...
但是无论如何审讯的对象倒下之后审讯也没有办法继续了，所幸我们还是有线索的，根据之前的推理，孙胜的交际范围并不广，其中能搞到大货车和空气清新剂以及隔信号材料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只要对孙胜的社会关系进行排查，很快就能直到参与了这起恶性杀人抢劫案的人员有谁。
我和小矮子回到了他家，许诺也硬是跟了过来，说什么每次都不带着她，这次别想甩开她，我满脑子都是那几具不知名的骸骨，没什么心情管她，反正小矮子那里的地方不少，只要小矮子没有意见，我没什么理由不让许诺跟着。
许诺看我没什么精神，一直在我身边晃来晃去的，我看在眼里，虽然没办法真的高兴起来，但是这种被人在意的感觉总是好的，累了一天，谁都不想做饭，周围的外卖也没什么好吃的，所以大家决定去吃海底捞。
这顿海底捞吃的可以说是我最扎心的一次，吃饭的过程小矮子还是心心念着案子，拿出他在现场拍的尸体的照片给我们看，我和许诺虽然都有经验，不至于太恶心，但是怎么说呢，总归是吃的不那么香了。
小矮子递给我一张照片，是那四具骸骨的，他看着我扶着下巴问道：“能看出什么端倪吗？”
我眯着眼睛看着照片，认真的寻找有什么是和周围不符合的东西，许诺坐在我身边，也歪着脑袋凑了过来，然后指着一具尸体的手骨说道：“你们看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是戒指吗？”
我顺着许诺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发现一个黄色的东西，戴在尸体的无名指上。
我放下照片，疑惑的说道：“孙胜是图财的人，为什么骸骨上有金戒指他会不取走？”
小矮子同样不知道理由，也不回答我，只是低着头看着照片在想着什么东西。
许诺吃了一块儿肉，含混不清的说道：“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孙胜把这几具骸骨坊到里面去的？”
我歪着头看她：“什么意思？”
许诺咽下东西之后，有些犹豫的解释道：“也许孙胜只是把他们杀掉的几具尸体扔了进去，而这几具骸骨的出现，是连孙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这就能解释孙胜为什么这么神神叨叨的了，他是受到了惊吓。”
放在平时，我肯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认为鬼怪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可是经过了诡异的现场调查之后，我没有那种自信了，虽然没办法认同许诺的说法，但是我沉默着，没有反驳。
“就算是鬼，也是人死了之后才是鬼，那么只要曾经是人，那么他们的行为就有意义，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不是瞎猜，是尽快确定这几具骸骨的身份，才能继续往下调查。”小矮子不咸不淡的说道，然后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他的意思，也许这件事情和孙胜身后的那个神秘的组织有关系。但是一切都需要证据，这也是我们现在最缺少的东西。
饭桌上大家都有些闷闷不乐，许诺时吓得，我是慌了，小矮子为什么我不知道，大概是很少遇到连他也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案子吧，总之大家喝了一点酒，然后就回家了。
大家各回各的房间，许诺找了一个睡袋，临时的也在小矮子家住了下来，理由是自己一个人住很害怕。
天色将明，但是案件的阴云还是笼罩着，拨开一层，又是一层，现在又掺和进去了几具无名的骸骨，案件也是愈发的扑朔迷离。
正在我昏昏沉沉准备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推了推我，我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发现许诺抱着自己的睡袋，贼兮兮的看着我：“前辈，我害怕，睡不着，能分我一半的床不？”
我看着她穿着衣服抱着睡袋，应该不会发生意外，于是挪了挪地方，让她也躺了上来。
她躺好之后满足的叹了一口气，问道：“前辈你不怕鬼吗？”
“不怕。”
“为什么呀？”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听说你知道我是孤儿？”
许诺点了点头。
“大概是二十年前吧，我那个时候只有八岁，很多事情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偶尔连爸妈的脸什么样子也不记得了。”
“我爸爸是铁路工程师，在那个年代是知识分子，妈妈是中学老师，我们一家收入不少，在那个年代，生活的就已经不错了。”
“可是在八岁那年，我爸突然就是失踪了，人们说是修铁路的时候出了意外，我爸爸被埋了。”
“后来越传越厉害，那个年代大家都很封建，人们都说是修路这件事情触怒了鬼神，所以要来惩罚我们。”
“然后本来一直凑在我们家周围的那些亲戚邻居一下子就变了一张脸，人们对我们指指点点，好像他们是家里死了人的人，而我们家是凶手一样。”
“比起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不久之后，我妈受不了外人的指指点点和父亲死亡的打击，在某一天清晨，服毒自尽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因为回忆起那些让人痛苦的事情而激动的心，说道：“所以我立志要做警察，如果当时警察能调查的快一些，告诉人们只是一起普通的工地事故，也许我妈妈就不会死了。”
“至于你说我为什么不相信有鬼？”
“二十年了，如果妈妈有鬼魂的话，一定会回来看我的不是吗？她不会让我孤单的生活这么久的不是吗。”
我很难过，然后感觉一只手从床上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然后那股温度透过手，温暖着我冰冷的心脏，我抬头一看。
许诺的脸红的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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