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师父把风家的情况简单和我做了点介绍。
洛城只有一个风家,经营古玩字画生意,暗地里也做些冥器买卖的阴暗勾当。这一点上和宋钰的师父黄金眼有点相似,不过风家更有资本。
到了风家,姓蒋的直接带我们进了正厅。
正厅了已经有人在等我们了,这人大约三十出头,眉毛细长入鬓,山根狭长,人中深刻,嘴唇细抿如线,一看就是个心思缜密非常难相处的人。印堂泛白。父母宫黯淡,有此推测他双亲定然有一个卧病在床,而且还是不治之症。
“大少爷,这位自称是归云观的掌门。今天我把他请过来了。”姓蒋的说道。
“怎么个个带伤?”
“他们和大小姐发生了一点误会……”
“身份确认了没呢?”
“还没,这不先把人带过来,让老爷他亲自确认一下。”
“蒋叔你去把我爹请出来吧,我先在这招呼他们。三位请坐。家父马上过来。”
终于可以落座了,我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虽然有了我爸亲手所书写的笔录,我怀里也带着如假包换的归云观掌门令牌,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七上八下的。
最主要是我这个掌门太草包,啥都不会。万一风家要让我秀一下身手,玩个大把戏啥的一准扑街。
“你们不用紧张,归云观于我们风家有活命之恩。如果你们的身份属实的话,风家立刻奉你们为上宾。如果是西贝货,呵呵,到时候也别怪我风凌宇辣手无情。”
“不知道要怎么确认身份呢?”师父问道。
“一切全凭我爹做主,诸位稍安勿躁。”风凌宇说道。
等了大约十多分钟,大厅中间的圆台忽然移开,露出一个直径四尺左右的圆洞,然后从洞内缓缓升起一个起落台,台上放着一个轮椅,轮椅上面坐着一个瘦的吓人的老人。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瘦的人,有个成语叫做骨瘦如柴,好像就是专门为这个老人打造的。从领口和手腕处可以看见褶皱的皮肤松松垮垮的挂在骨头上,青色的血管一根根的清晰显露,脖子细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可是这老人的眼神却很明亮,被灯光一照,好像会发光一样。我被他一看,心里就起了毛,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本来还想着用南蛮子相学分析一下他的命理,被他看了一眼之后,我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谁是归云派的现任掌门?”老人开口说话,声音暗哑,每一个字都咬的特别沉,一字一顿。
“青蛇吊命?”还没等我回答老人的话,师父突然插了一句嘴。
“好眼力,看来你们果然是归云观的人。拿出证据来,证明你们的身份吧。”老人说话的语速特别慢。但是却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让人不得不耐心的等他说完。
师父从怀里把我爹的笔录翻出来,找到关于风家的那一页双手递给老人。
老人看着我爸的笔迹,神情有些激动,过了许久才缓过来,他把笔录又还给了师父。师父对我施了个眼神,我赶紧把归云观的掌门令牌也拿出来呈给他看。
“你就是归云观的掌门?我听蒋四说你是范神相的儿子?”老人问道。
“是的。”我低着头轻声承认。
“抬起头来说话。做范神相的儿子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么?”
我被他呵斥的脸色一红,只好把头抬起,身体站直,眼睛也大着胆子瞅着他。
“转眼二十年过去了,范神相他还好吗?”
“我爸他已经死了。”
“什么?”老人们显然没有料到这个答案,狠狠吃了一惊。与此同时两行浊泪从他明亮清澈的眼睛里面流出来,看起来十分哀伤。
他挥手示意我坐回原地,掏出一方雪白的真丝手绢擦拭眼泪,沉默了一会才又开了口,这一次他问的是我师父:“你刚才看出我用了青蛇吊命。一点都没错,这法子就是范神相教我的。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风家还没有进城,老家在黄河边上的一个叫做北氓村的古村落里。风家最初的买卖是卖纸扎。就是那种专门烧给死人的纸扎。在那个年代,医疗设施还不完全,老人的寿命还不像现在这么坚挺,八十多了还能跳俩小时的广场舞。
总之。在二十年,人死的还算勤快,风家的生意还不错,奔小康不可能。温饱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那时候风远山三十出头,正是精明能干的时候,哥四个还有三个没讨老婆,爹娘又去世的早。他这个老大心里头着急啊。
尤其是每当夏天,他的三个兄弟瞅着他媳妇露出那种眼神的时候,风远山心里就更着急了。纸扎的生意赚小钱行,要想赚大钱盖房子娶媳妇想都不要想。
所以风远山就琢磨着怎么才能带领着三个兄弟发财呢?也是他该遭这道劫。恰好遇见一个外地人来他们这儿寻宝。这外地人没留下姓名,自称憋宝老九,蒙道上兄弟错爱尊称一声九爷。
机缘巧合之下,风远山就和九爷搭上了话。九爷告诉他附近的黄河水下面有宝贝,他一个人捞不上来,想找几个帮手。风远山正一门心思琢磨外快呢,一听说要打捞宝贝。立马就把他的三个兄弟叫了过来。
哥四个往那一站,个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九爷见了很高兴当场就掏出两千块钱定金,说事成之后还有十倍的报酬。二十年前的两千块可非同小可。盖上三间大瓦房绰绰有余。那时候去工地搬砖,一天才几块钱。
九爷让风远山先找了一艘小船,哥四个轮流陪着他在黄河上下游逛,最后把藏宝地点确定在一处芦苇荡子里面。当时是早春,黄河处于枯水期,芦苇荡子里面全是滩涂。就是那种站在上面硬邦邦,跺两脚晃三晃的沼泽地。
九爷在芦苇荡子踅摸了两天一夜,吃饭都是让风远山从来的。最后确定了一块三丈方圆的地方,说宝贝就在这下面。
既然确认了地方,那么就开挖吧。九爷也恰到好处的又给了第二批定金,这一次出手更大方。每人给了一千块。四兄弟卯足了劲,没日没夜的往下挖。
这出芦苇荡子人迹罕至,四兄弟对村里的人假称说是去城里打工,瞒过了耳目。此后安心在这里清理淤泥打捞宝贝。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眼瞅着春汛要来,九爷也是心里急上了火,几次提出增添人手。都被风远山拒绝。憋宝人这一行,五行精通,阴阳通晓,九爷夜观天象发现明天有大暴雨,心里更急。
巧合的是在当天晚上八点钟左右,风远山一铁锨下去铲到了硬物,四兄弟赶紧劲往一处使,仅仅用了十多分钟就把硬物给清理出来。
原来是一口铁棺材。
老话说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九爷一看见棺材眼泪稀里哗啦的就出来了。
“这就是你说的宝贝?”风远山问道。
“对,宝贝就在棺材里面,一共三件,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九爷擦着眼泪说。
“既然挖到了宝贝。那你还哭个球啊,咱们不是发财了吗。”说完风远山就要动手开馆。
九爷见状赶紧拦阻,说棺材不能打开,然后九爷又把事先许诺的两万块钱匀给了兄弟四个。
“这事到这就算完了。你们四个把淤泥重新填回去,这件事也不要再和别人说,千万记住,这棺材绝对不能打开。”
九爷不亏是憋宝大师,当机立断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宝贝,连夜离开了北氓村。
九爷能舍得,可是风远山四兄弟舍不得啊。
全家老小一起出动,抢在风雨来临之前,又把铁棺材给挖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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