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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芕转身,急步走进巷子,她知道,言黎暻也不是有心想找她,不然他怎么会没有办法找到她呢?
其实言黎暻去学校找过言芕,是在听堂姐说言芕被赶出言家的第二天,他问了小妹言妤舒,知道了言芕学的专业,就去宿舍楼找她了,不过听说她不住宿舍,后来,他也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言芕回到出租屋,唐伊已经回来了,她在睡觉,说是长途奔波太累了,下午的课不想上了。
言芕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她希望唐伊不要迷失了自己,她有很多话想跟唐伊聊,但她不善言辞,只无奈道:“唐伊,你要好好爱自己。”
现在在唐伊心中,爱情的分量太重,那个男人的分量太重。当你将一样东西看得太重,就容易被那样东西伤到自己。
“你放心吧,我很好,已经不能再好了!”唐伊说。
言芕说:“如果他辜负了你,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言芕是个话很少的人,但是对在乎的人却有很强的保护欲,唐伊曾经跟一个女生因为一个男生打起来,言芕二话不说,上去把那女的揍得满脸是血。
事后唐伊问言芕,怎么打起架来那么凶猛,她竟淡淡地说:“从小到大,我都是用这种直接的办法保护自己的。”
从小到大,言芕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保护在刺猬壳里的,内心虽然自卑,却也不允许别人触犯自己的底线,大家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叫“沉默的野辣椒”,后来上了大学,大家都叫她“那个怪女人”。大家从不叫她的名字,大概也和她名字念着拗口有一定关系。
言芕一直都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范我必不姑息”的生存法则,如同“小强”一般顽强地生存到今天的。
古怪的她,为了朋友,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
言黎暻开车去了医院,朱元正包着脑袋,手臂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有些狼狈。
“你又来笑话我吗?”朱元正别扭道。
“笑话你什么?”言黎暻说着,嘴角扬起一抹笑。
“笑我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弄成这样!”朱元正忿忿道,“这还不够丢脸吗?想我身经百战,她一举手一抬足,就把我送进医院。要不是你拦着,我真想让她在这座城市混不下去!”
“你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她已经够可怜的了,因为你,她都丢了工作。”言黎暻皱眉道。
“她活该!不就丢个工作嘛,这怎么能让我解气!”朱元正咬牙切齿道。
“你不知道工作对她有多重要,她是个孤儿,她要赚钱养活自己。”
“孤儿?”朱元正挑眉道,“所以她就想赖上你喽,你要是觉得她可怜,就赶紧领回去养着喽!她那么想要钱,说不定明天她就爬上别人的床了!”
言黎暻看着窗外,没有说话,他看不懂那丫头,也许是他们都误会她了,但有时候她又过于主动,在他身上投注过多的注意力,甚至不加掩饰。
“说真的,她那么穷,把我伤成这样,我要是赖上她,让她以身相赔又有何不可!”朱元正撇嘴,一脸不甘。
“你想要什么赔偿,可以跟我说。”言黎暻说。
“切,出去出去,别影响病人休息,病人的心情再也禁不住刺激了!”朱元正说完就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言黎暻走到门口,朱元正突然说:“如果让她来探望一下被她打伤的受害者,这不为过吧?”
“当然。”言黎暻淡淡道。
接下来的日子,言芕晚上不用再去上班,这让她开始感觉不安,没有班上,就意味着没有收入,就将面临着生存危机。
言芕每天有空的时候,都忙碌着找兼职,然而她跑遍了附近的快餐店,包括肯德基、麦当劳、必胜客、德克士……然而都没有获得工作的机会。她深刻地体会到,在大城市里生存的艰难,而她作为一个大学生,其实也没有任何的优越性。
后来,言芕学习制作沙画,学会后,从沙画工坊买材料回来,用空闲时间制作,然后再把制作出来的精美沙画买给工坊,虽然赚不了几个钱,但她把这个当作兼职来做,时间上也比较自由。
言芕在外奔波的时候,淋了点雨,结果第二天成功地病倒了。
早上,言芕被闹铃闹醒,强撑着疲惫起床,然而刚走到客厅,她就晕倒了。
言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脑子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客厅里。第一次面对这种事情,心里竟有些恐惧,也许,她会像爷爷那样,一觉不醒,却没人发现。
言芕强撑着上完一天的课,下午的课只到四点,走出学校,她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住了,全身虚软,身上发着冷汗。
回到出租屋,头昏脑涨,她无力地躺在床上,但又怕自己昏睡过去。她知道自己必须去医院了,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爱惜,即使需要花钱,但她不能倒下,只有好的身体才能继续挣钱养活自己。
言芕去的是附近的一个小诊所,发烧接近四十度,医生给她开了几瓶药水输液,没有多余的病床,只能坐在过道的塑料椅子上。靠在硬邦邦的椅子上,非常不舒服,可是她着实太疲累,昏昏沉沉的还是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接起电话,电话里是熟悉的声音,她以为自己烧坏了脑袋,产生了幻觉,半天没说话。
“喂,能听到吗?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诊所里。”言芕有气无力地说完这句话后,手机脱手,她也懒得再去捡起来,继续靠着睡觉。
言黎暻找到诊所的时候,看到言芕孤身一人坐在诊所的过道里,打着吊瓶,睡得昏昏沉沉,无知无觉。
他站在她面前很久,看着她,心情复杂,内心深处的某一块突然变得柔软。他感觉到一个脆弱的生命,在顽强地挣扎着,让人心疼。
在言黎暻正走神的时候,言芕的身子向一旁倒去,他立马扶住她,然而仍扯到了手上的针头,输液管里立马出现回血。他一手提起吊瓶,蹲下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去找医生,为言芕争取到一个病床。
整个过程,言芕没有任何意识。言黎暻摇头叹息,如果他没来,她是不是倒在地上都没人发现?真是个需要人照顾的丫头!
不过她自己倒还知道来诊所打针,不然昏死在哪里还未可知。
言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有些迷糊,茫然地看着坐在病床前的面孔,欲言又止。
“烧坏脑袋了吗?”言黎暻淡笑道。
“是你为我争取的病床吗?”
“不然呢?看着你躺在过道里冰冷的地板上吗?”
“谢谢。”
言黎暻皱眉道:“你一直都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吗?自己还知道来打针倒也不错,不过既然生病那么麻烦,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生病呢?”
言芕敛眉道:“这只是小病,我会按时吃药打针,让自己尽快好起来,才能去挣钱养活自己。如果哪天我生了重病,我是没钱给自己医治的,我会选择用一种干脆利落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言黎暻有些诧异,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说这么多话,但这话却莫名地气人,什么叫“干脆利落地结束自己的生命”,听起来像是气话,但她在他面前又没有赌气的理由。
言芕闭上眼睛,不再看言黎暻那复杂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刚才越矩了,她也承认自己有赌气的成分,那是面对亲人时才会有的情绪,她是一时情绪失控了,没能认清自己的身份。
言芕闭着双眼,佯装睡觉,却清晰地听到言黎暻的叹息声,紧接着脸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她全身一颤,睁开了眼睛,迎上言黎暻带笑的眼睛。
“头发粘在脸上了,帮你理理。”
言芕有些怔仲,他的笑容如和煦春风,让她心里暖暖的。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充满贪恋,怕这种温暖的感觉稍纵即逝。
言黎暻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看了看吊瓶,说:“点滴快打完了,我送你回家吧!”
“你找我有事吗?”言芕问。
“朱子想见你。”
“我不想见他。”言芕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重伤了他,有些理亏,又问:“他没事吧?”
“有没有事,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或许你看到他的样子,你会很解气。”言黎暻促狭道。
诊所到言芕的出租屋只需要十分钟的路程,而这一带一到晚上摆地摊的人很多,显得特别热闹,开车就会非常拥挤,所以言黎暻弃车,陪着言芕走路。
“你还没吃晚饭吧?想吃什么?”言黎暻问言芕。
言芕说:“我回家煮面吃。”外面的东西太油腻,她现在只想吃清淡点的。
言黎暻笑说:“你煮的面一定也很好吃。”
“你吃过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