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神婆面色一变,长袖一甩,“既然宁先生再三坚持,这件事,我也不管了!”
唯一能解决这件事的两方都不管了,很多村民的脸上出现了绝望之色,唉声叹气,痛苦不已。
村长看到我爸和房神婆争锋相对,急忙前来打圆场,“神婆,宁先生,你们看,都这么晚了,大家也忙了一天一夜,都累坏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这件事,我们明天再商量。”
房神婆狠狠瞪了我爸一眼,向远处走去。
村民们开始散去了,我们跟着村长离开,走之前,我冲到灵灵面前,拉住灵灵的右手,保证道:“灵灵,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
灵灵本来要抽开手,但听到我的话,没有抽开,反而牢牢抓住我的手,一脸感激,“宁缺,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我心里暖暖的。
一路上,村长请求我们父子帮忙,甚至说给我爸两万块,让我爸把这件事解决了。
我爸说,“这不是钱的问题,每年死这么多人,难道国家政府不全面调查吗?你这个村长怎么当的?我看你年纪大了,也该退休了。”
我爸心中有气,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村长无奈的叹气,“宁先生,警察已经来了几次了,每次调查都没有结果,两个月前,五个警察来我们村,呆了一个月时间,在村子里调查,河里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来,甚至……几个警察都相信,阴阳河里有河妖。”
原来,村子里每年死人,警察每年都会来调查几次,但结果都是溺水而死,没有任何线索,警察只能让村民防范,加强安全,多看天气预报,要是有风雨,就不要下河。
警察束手无策,村民们对警察失去信心,更加认为是河妖作怪,只能信赖于房神婆。
我随口问道:“那警察前来调查的时候,有没有死人呢?”
“这个……我想想。”村长眉头紧锁,然后眼睛一亮,“宁缺,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警察来调查的这一个月时间,村子里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人死。”
我又问,“那警察走了,是不是又死人了?”
“恩。”村长非常肯定,“警察走的第五天,村子里就死了两个人,是一对年轻夫妻,刚结婚半年,就去了……”
“可能是,警察身上有正气,河妖才没有害人吧。”
我突然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爸道:“死了这么多人,我看这事,根本不是河妖所为。”
村长不赞同我爸的话,道:“宁先生,你父亲在世时,我和你父亲有过几面之缘,你父亲是一位值得人尊敬的老先生,难道你父亲没有说过阴阳河的河妖么?”
我爸说,“我家三代是捞尸人,常年和死人打交道,我爷爷留下了一本笔记,记载了很多诡异之事,但大多最后都破案,是人所为。”
“无论这世界上有没有真的妖,父亲说过,人不犯妖,妖自然不会害人。”
村长叹了一口气,“村子里死去的,都是老实巴交的渔民,也没有什么仇人,我们常年以打渔为生,或许,正是因为常年贩卖鱼虾,触怒了河妖吧。”
我爸嗤之以鼻,“照你这么说,常年杀猪的会触怒猪妖?杀羊的会触怒羊妖么?人是食肉动物,这些是食物链,顺应天道循环,我父亲说过,妖魔鬼怪之事,十有八九都是人为。”
村长一怔,“宁先生,你的意思,这些村民,都是人杀的?”
我爸说,“无论是人做的,还是妖做的,都和我们父子没有关系,我不可能让我家的独苗因为这件事而送命,这件事,我不会管了。”
村长深深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说,我爸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思。
我们住在了村长家,我们提着木桶冲凉,然后村长送来两身干净的衣服让我们父子换上,腾出来一个房子让我们父子住。
刚躺下十几分钟,有些睡意时,我爸拍着我的胳膊,说,“走,去港口。”
我不解的问道:“我们刚从港口回来,现在去港口干啥?”
我爸说,“还记得我们拖回来的木船吗?我们还没有检查。”
我满脑子狐疑,“爸,你不是说不插手这里的事了么?还有,为什么刚才在港口不检查,现在又要出去检查?”
我爸说,“我只是不让你再次和灵灵涉险,没有说不管这里的事,我们明里不管,暗地里调查,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调查呢?”难道是因为灵灵?
我爸面色凝重,“昨天我们刚来上南村,房神婆就说要和你灵灵结婚,晚上又安排你和灵灵去河面上,我怀疑这件事是冲着你而来,有人要害你。”
“有人要害我儿,我怎么能不管?”
“到底是河妖所为,还是人为,我们很快会知道答案!”
我们父子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来到院子里。村长鼾声很大,早已熟睡,我们悄然无声的出门。
到港口时三点半,港口的路灯早已熄灭,四周一片昏暗,看不到半个人影。
木船已经被村民拖上岸,在一旁的角落里丢着,等着维修。
我和我爸合力将木船翻了过来,让底部朝天。
我爸让我打着手电筒,检查船底中间,之前渗出水的地方,果然被人用利器凿出了一个大洞,四周还有其他没有凿开的地方。
检查了片刻,我爸说,“这木船是老龄杉木,韧性好,浮力大,轻巧灵敏,坚固耐用。”
“这是丈八船,中舱六尺,舱口宽为四尺,船底宽应为二尺五,船帮高应为一尺三,板厚五公分左右。接缝处是用桐树油调和石灰粉,用做成的油灰腻子去刮涂木船接缝处,绝不会漏水。”
“这里的缺口,总共有三处,不偏不倚,都是顺着木板接缝处凿开,已经完全破开的是中间这个洞,如果是有人提前将船底凿开,在水中泡的时间长,就会发暗,这三个洞的茬口是新的,刚破开不久。”
我们常年打渔,我对木船略知一二,而我爸对船竟然如此了解,从船底的三个缺口能推断出这么多东西来。
“爸,你的意思是?”
我爸关掉了手电筒,说,“这么厚的木板,在水底要凿开,谁也做不到。”
我若有所思,我突然想起在浅水区,船在颠簸,抖动,然后再渗水,莫非有人在下面凿船?
“如果有人提前将船底凿开一部分,在将船放到水里前就做好一切,剩下很薄的一部分可以破开,昨晚船渗水时,我们已经在浅水区,如果有人藏在浅水区,等我们前来,用船帮做掩护出来呼吸,然后再潜水凿船害我们,完全可以做到。”我分析。
我爸有些欣慰的看着我,点了点头,“思路很清晰,不过……有人提前准备的话,船在水中泡的时间不同,茬口的位置就会出现不同,你看这岔口,刀刀锋利,没有倒茬,非常顺,除非是专业的木匠才可以做到,绝对不是分两次凿开。”
“水中有阻力,加上自身要在水中停留,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人做不到这一点,难道是……河妖?
我想起在河里看到一幕幕的怪事,河里的灵灵,惨白的双手,所有事,都很难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接下来,我们父亲将船翻过来,抹去一切来过的痕迹,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到二十几米外的水面上,有什么重物落水了,扑通一声,声音非常大。
“走,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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