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听到年轻人念完这段话的时候,本能性地转回头去看向他,心里本能是以为他这段话还是单独说给我听的,但当我转回头看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却发现年轻人只是无奈地摇着头,他的眼睛根本就没有转向我们一行离开的人的方向。
从表面上来看,他的这番话更像是自己随口就那么一说而已,但是我心里面觉得……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这番话虽然说听起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能够从这话当中感受到一种非常特别感觉,总觉得这番话我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但其实自己内心当中却并没有与之有关的半点印象。
再看向福伯,福伯的脸上仍旧挂着一幅慈祥的微笑,朝着我们所走的方向回手做出挥手告别的动作。
但其实福伯并不知道,他挥手的方向,可以说和我们走的方向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我也没有太过于在意,又看了一眼那个坐在桌子旁边,此时此刻以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盯着棋盘上棋局的年轻人。
他到底是谁?
自从自己变成了女人之后,在无形当中自己就拥有了那种女人敏锐的直觉,虽然多数情况之下对于这种直觉我还是持有一定的怀疑态度的,一直都不敢讲自己感觉到的东西落实,但是这种感觉现在真的就是存在的。
而眼下这种女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如果他能够穿上衣服,将自己身上的文身全部遮盖起来,站在陌生人的面前我相信至少八成的人都会觉得这个人是一个大学生,而且是属于典型的那种文质彬彬的类型。
但是他身上所露出的文身,那种文弱的书生气质就立刻大打折扣了,给人的一种感觉就仿佛是一只“笑面虎”,虽然外表看起来文弱,但是实则内心当中就有一种“你别惹我,敢惹我我就弄死你”的意思。
更何况根据他后面的无礼举动,我在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也曾经有过推断,就是这个人的文化水平应该不高,不然我们中国自古以来就是礼仪大国,从小在我们还没上幼儿园、小学的时候父母就一直在教育我们,说见到人要“讲文明,懂礼貌”。
所以说一般真正知理明事之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他那样的举动的,可是听到他后面接二连三开口时所讲述的内容,倒也不觉得这个人是一个纯粹的地痞无赖。
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脑子里面在思考着这些问题的同时,不知不觉当中我们已经重新回到了大路旁边,重新上了罗坤的车,我和顾语嫣两个人扔就是坐在后排座上,等到罗坤上车之后,他并没有急于发动车子,而是打开了车内的灯光,从后视镜当中看了我和顾语嫣一眼。
“哟,两位小美女怎么都闷闷不乐的啊?福伯没有解答你们想要解答的问题啊?”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基本上算是吧。”
顾语嫣耷拉着脑袋,坐在座椅上继续保持着沉默,我看了她一眼,从我这个角度是能够看到她的侧脸的,而此时此刻的我看到的顾语嫣脸上的愁容,只比我多,不比我少。
再看向罗坤,通过后视镜我看到罗坤的脸上露出了一阵坏笑,便问他:“你笑什么?”
罗坤摇了摇头,回答道:“真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姑娘满脑子里面想的都是什么,你说说你们面前就坐着我这么一位关系比较亲近的警察,心里有什么话不愿意跟我讲,反而要跑出这么原来见福伯,刚刚那位小哥说的很对,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信这些的人,才造就了福伯的生意啊。”
罗坤说完这番话,抬手开始发动车子,我想了想,问道:“罗警官,您和这位福伯也是老相识吗?”
“算不上是老相识吧,我算算啊,大概是在五年前左右吧,当时我老家赶上房屋动迁,我就把我父母接到了这边,在等待着新楼建好交付的那段时日里面,我父母就一直住在江南市,我父亲这个人平时没什么爱好,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逛庙,但是他既不拜佛,也不信佛,纯粹就是为图个热闹,因此在江南市的这段时间,他老人家没少往丁坤寺跑,恰巧当时这个福伯就在丁坤寺的外面摆了个卦摊儿,也不知道怎么着,我家老爷子就和这位福伯熟络了起来,我也是借着我爸的这一层关系认识的福伯。”
“在丁坤寺附近摆卦摊儿?”
听到罗坤的话,我立刻便诧异地问道。
罗坤并没有否认,而是反问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其实我一开始在听我父亲提到这个福伯的时候,也觉得这个福伯的脑子可能有毛病,因为在丁坤寺当中本就有专门求签卜卦的场所,也有十好几个专门负责为人指点迷津的大师,你跑到那个地方去给人算卦,不要寺庙的和尚没把你打出来,也最起码是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啊。”
“那福伯怎么说?”
“福伯说,其实卦摊儿摆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他摆摊儿算卦不为赚钱,之所以选在‘丁坤寺’的外面,就是为了能够受到庙里香火的熏陶,让自己能够受到无边佛法的教导。”
说罢这些,罗坤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发动了车子,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路况,以最快的速度将车子掉头,往市区的方向驶去。
我犹豫了几秒钟,再一次问道:“罗警官,你知道倪大师吗?”
“你说的是丁坤寺的那位住持?”
我点了点头。
“知道,在江南市既非政商两界的名流,但是名气要远高过政商两界任何一个人的人物,除了大名鼎鼎的倪大师以外,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那对于倪大师这个人,你怎么看?”
我虽然知道早就听闻过有“倪大师”这么一号人,而且在进入问家以后也曾经了解到问家和这位倪大师也有过交情,但是这其中具体的细节我并不清楚,鉴于刚刚福伯所说的话,我在将来或许会和这位倪大师有一些直接的交集,因此我觉得眼下我需要通过一些渠道,来对这个倪大师做一个真正的了解。
罗坤显然并没有察觉到我心里的这个想法,他咋了两下嘴,回答道:“怎么说呢?简单一点评价吧,倪大师这个人神得很。”
“神得很”是江南市及江南周边的一些县市所流行的一种土话,其意思就是这个人很神秘,而且这种神秘性并不是人用直眼就能够看出来,那必须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据说最早的意思是形容一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
“那……罗警官你有见过这位倪大师吗?”
“没有,你别看这位倪大师名望甚高,但是说真的,真正见过倪大师庐山真面目的人屈指可数,就拿你们家现在所居住的那栋别墅选址来说,那也不过是倪大师派自己手下的一名小弟子,拿了一张自己亲笔所写的地址字条,交给了你爷爷,就连你爷爷那样的身份,都没有见过这位倪大师的庐山真面目,更不用说寻常百姓了。”
“那……这位你大师和福伯有没有什么交情呢?”
“他们俩?没听说过,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了?”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问。”
我再一次透过后视镜看到罗坤在看我,随后笑着问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是福伯跟你吹嘘说他和倪大师是故交,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的?”
罗坤冷笑了一声,回答道:“福伯这个人吧,为人和善,待人热诚,这是他的优点,而他的缺点除了骗吃骗喝,就剩下爱吹牛了,实不相瞒,福伯都曾经跟我说规划改革开放的‘邓大爷’都曾经和他家里人有过来往,你想想看,就这样一个人,用自己的这张嘴跟倪大师单方面攀个关系,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听到罗坤的讲述,我不禁皱了皱眉,心里说的话:“我怎么感觉罗坤口中所说的福伯,和我眼中所看到的福伯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啊?”
罗坤所说的福伯为人和善,我是完全同意的。
而待人热诚嘛……我只能说是勉强同意了。
虽说在那毛坯房招待我们的时候连一口水都没喝着,而且我们都已经到了,他居然还有心思继续下棋而把我们晾了好一会儿,但是凭借他最后听我讲述故事时候的那种耐心,也算得上是待人热诚了吧。
可是罗坤最后的两个观点,我是绝对不持赞成意见的,因为从我的直觉上并没有察觉到福伯有任何骗吃骗喝的迹象,就凭着在我和福伯单独相处,开始交谈正事之前福伯所说过的一番推断,就足以证明他还是有一定的真才实学的,就算没有,最起码也要比那些江湖骗子高上不止一个档次。
但是罗坤的评价……究竟从何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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