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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上江这么多企业，而且我们还在进一步招商引资，目前，一家国际性的制药企业马上就要入住我们上江市，这可是这家企业在全世界的大型制药厂之一。

　　 您想想，今后那些大企业需要多少工人？又需要多少管理人才？像这样的人才我们上江市能够全部提供吗？不能。如果我们的地铁修通了，今后住在省城的具有技术和管理能力的人就可以到我们这里来上班，每天上下班只需要十几分钟，最多半小时，那时候，我们上江市不就真的就成了省城的一部分了吗？”

　　 他顿时激动了起来，“我这四合院涨不涨价无所谓，我这么大年纪了，钱对我来讲已经没有了实际的意义。不过，小冯，你刚才讲的确实让人很激动的，如果今后我们上江市的发展真的能够像那样的话，老百姓会永远记住你们这一届领导的。”

　　 我笑道：“老爷子，我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在您的有生之年一定能够看到。其实我们不需要老百姓记住，也许您想的也是一样，因为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别人做不到，我们做到了，至少这可以让我们自己感到很自豪。您说是吧？”

　　 他端起酒杯，重重地在我手上的杯子上碰了一下，“小冯，为了你这句话，我必须敬你。你讲的是大实话，人这一辈子图个啥？不是名，也不是利，是心安，是到自己死的时候能够安详地闭上眼睛。”

　　 这时候我真的很诧异了，“老爷子，今天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老是说些这样的话？您的年龄并不大，身体也很好，我怎么就觉得您这心态不大对劲呢？”

　　 他喝下了酒，伸出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叹息着说道：“小冯，你看我这头发，全白了！现在我已经是半截进了黄土的人了。人啊，过得真快，现在我经常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回想起自己那时候，真的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豪情。”

　　 随即，他朝我摆手道：“现在老了，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辈子做的有用的事情太少了。想当初，陈老师……哦，她就是前面我说的那个班主任，如果当时我们能够多给她一些关心，甚至，如果我不去听那些风言风语，勇敢去追求她，那么她的悲剧就不会出现，我也不会因此愧疚终身。”

　　 我顿时呆住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您，您当时也喜欢她？”

　　 他微微地点头，“是的。她是当知青回城后到我们学校教书的，她当知青的时候也是教师，只不过是在偏远山区。那时候她有一个男朋友，后来那个男的先回城，他是北京来的知青，结果离开后就没有了消息。后来就有人说她曾经怀过孩子，做了流产手术。

　　 所以当时很多年轻人都在心里鄙夷她。其实我是喜欢她的，她也知道，可是我实在不敢去面对别人的流言，也就只是把内心的那份感情一直压在了心里。

　　 说实话，当时我考研究生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因为我不想天天看见她，那样会让我心里难受，痛苦。哎……”

　　 这样的故事在那个时代并不罕见，即使是我们现在看电影、电视剧就可以发现，其实里面的故事都大同小异，不过这恰恰说明一个问题：在那个年代，这样的故事是很普遍的，而正是因为普遍，才说明那些事情格外真实。

　　 同样的历史背景，同样的体制，早就了人们同样的价值观，也就因此造成了很多人相同的命运。

　　 我也在心里感慨，同时安慰他道：“老爷子，事情都过去了，您当时那样做也没有错，毕竟一个人的想法都会受到历史的局限。还有，您头发白的事情，这是我们每个人的自然过程。

　　 不过我倒是觉得，您现在这样可是比以前好看多了，您以前的头发是花白的，看上去更显老。您现在不一样了啊？您这是什么？这叫白发童颜！这说明您的身体很好，各个脏器的功能都很正常，很多老人想像您这样还不可能呢。”

　　 他笑道：“小冯啊，你真会说话。”

　　 我急忙正色地对他说道：“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我是学医的，在这方面有发言权。”

　　 老爷子依然在笑，“小冯，你别误会，我并没有悲观失望，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你到了我这年龄的时候估计也和我一样。”

　　 此时，我心里暗暗着急，因为我特别想他告诉我那两只碗究竟在什么地方，而且更希望他能够指点我怎么能够让那人把东西卖出来，可是我知道，现在我去问他这件事情并不合适，而且他应该知道今天我到这里来的目的，他迟早都会主动告诉我的。

　　 只不过现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像这样老是去谈别的事情，或许他是在心里犹豫，也可能他是在顾忌什么，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原因。

　　 我笑道：“也许吧，不过我觉得您说得很对，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心安。现在我是市长，心里想的就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能够为这地方多做些事情。这说到底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在做那些事情，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里面都有一个崇高的理想。”

　　 他点头，“我完全相信你的这话。康德说：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内心受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顶上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法则。他的这句话说得非常的好，理想和道德，这才是我们每个人真正希望追求的东西，只不过我们很多人都在平庸和欲望中迷失了道路。”

　　 我笑道：“我没有那么高的追求，不过我刚才的话确实是我内心里面真正的想法。”

　　 他点头，“我相信。其实很多官员的内心里面都有这样的理想，只不过他们当中很多人被欲望所左右。所以，我觉得你真的与众不同。你在上江市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到的，老百姓的心里有一杆秤。小冯，我倒是想问你另外的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如实地回答我。其实这个问题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你了，可是却一直开不了口。”

　　 我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他想问我什么呢？不过我只能这样对他说道：“您问吧，我尽量如实回答。”

　　 他看着我，“你怎么看你的那位岳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