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的见识,远非我所能望其项背,虽说她已经尽可能的让她的解释直白易懂,但我往往还是很难跟上她的速度,让她不得不屡屡停下来,给我空出足够的理解时间,如此等她最终讲完,我才似懂非懂的明白过来!
简单来说,“多吉”口中的这个障,便相当于一处由虚拟现实技术,架构出来的“幻象”,然而,在这个幻象中的所有东西,却又是真实存在的,我们看见的幽灵船,乃至天边逼来的亡灵船队,可能都是某个“恶魔”,布置在整个鬼界中的“障”!
这种障非真非假,倘若将鬼界看成是一个“人”,那它便是这个人的“魔障病毒”,我们就是那个“人”身体的某个器官,若是与其稍有接触,立刻便会被这种魔障病毒感染同化,成为鬼界这个“障”的一部分!
这种情况,让我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曾经听过的瓶中人故事!
大概的意思是说,以前有群生活在瓶子中的人,他们对自己的处境毫不知情,生死祸福都在瓶外之人的掌握中,直到某一天,有个年轻人终于察觉到了他们的处境,不甘屈服命运,开始反抗瓶外之人的操纵......
之后,故事的走向平淡无奇,瓶中之人最终如愿以偿,历经艰辛打破了封锁他们的瓶子,获得了自由!
倘若我们目前的处境,真如“多吉”所言,那岂不是与那些瓶中人一样,甚至还要比他们险恶的多,他们只需要反抗瓶外的那个人,我们却要如履薄冰的应付幽灵船的封锁,这让我的心情瞬间差到了极点!
然而,“多吉”带来的噩耗却不止如此!
接着,她又告诉我,她之所以能洞悉两人真正面临的处境,正是因为之前摔倒时,曾往锅炉中看了一眼,发现那团暗红色的亮光,竟是一盏血色的孤灯,在那灯下似有人影掠动,她顷刻之间便醒悟过来,那灯肯定就是从幽灵船的舫中射出,也就意味着那艘幽灵船并非只是船头部分与钢甲船融合,其它地方仿佛也在交织融汇!
这种离奇的情况,让她瞬间就恍然大悟,揭开了隐藏在幽灵船背后的庐山真面目,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深入肺腑的恐慌,难道在我们看不见的头顶之上,始终有双冷冰冰的眼睛,在淡漠的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所有的幽灵船,只不过是那双眼睛派来的“杀手”?那我们所有的抗争还有什么用?眼前的我们,就恰如惊鸿一现,窥见了那冥冥中存在的命运轨迹,在那种凡人无法捉摸的神秘力量之前,我们不过是瀚海中的一粒水珠,即便再怎么挣扎,似也无法摆脱这种令人惶恐的宿命!
但引颈就戮,向来不是我的性格,哪怕最终的结果再令人绝望,我也要殊死一搏!
于是,当下就给自己鼓了几口气,冲“多吉”道:“从古至今,凡是意图凌驾在人民头上的家伙,最后都不得好死,这是历史的必然!大妹子,把你那根宝贝取出来,咱们两个这就去直捣黄龙,管他什么魔障鬼船的,势要闹他个天翻地覆!”
黑暗中,“多吉”抬手轻轻地锤了我一拳,啐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但我的话终究是起了作用,带动了“多吉”的情绪,随即,她又一扫之前的阴郁,拔高声调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争,倒是我之前失了胆气!你身后有张床,鬼半夏就被我放在那里!”
说话的功夫,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用巧力将我向我一拽,“噗通”一声,我屁股好像就坐在了一块冰冷的木板上,“多吉”让我平躺上去,我在黑暗中一阵摸索,发现周围尽是些一碰便碎的破棉絮,说是床,给我的感觉倒像是口没有盖子的棺材!
我放开四肢平躺在那张床上边,深知接下来的行动,或许是飞蛾扑火的送死之举,然而心中此刻却没有多少紧张,平静的如同一汪死水,但就在感到黑暗中,“多吉”将那根鬼半夏送到我口边时,心脏却不争气的狠狠跳了两下,按住她的手,轻轻唤了声她的名字——多吉!
“多吉”手一抖,轻声问道:“嗯......我在这里,你怎么了?”
我迟疑了一下,叹道:“这一去,咱们两个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多吉.....还是池白羽?”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后,能明显感觉到“多吉”的手,不正常的抖了一下,随即,她就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摇了摇头,出神的望着眼前的黑暗,说:“不知道,可能是一时紧张吧!算了,你动手吧!”
说着,我就松开了她的手,“多吉”隔了会儿,才动作轻柔的将鬼半夏,点点掰碎开来,送入我的口中,这种生在水中的植物,入口几乎没什么感觉,马上就化为一股冰冷的液体,顺着喉管流遍了四肢百骸!
这种情况演变到最后,我脑部似乎也受到了波及,只感到一道极致的寒意袭来,跟着便失去了所有知觉,犹如魂魄坠入了一口看不见的深渊中,如此向下掉落了一阵,实际上可能没有多久,但即使只有几分钟,也会觉得犹如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鬼半夏的药效似乎已经发挥到了极点,下坠的身体开始缓缓停定下来,冻结的大脑仿佛重新被注入了活力,我慢慢抬开了眼睛!
这时候,我便惊讶的发现,周围的空间好像不在黑暗,到处飘动着点点莹绿的光点,宛如在夜间起舞的萤虫。
但很快,身边出现的绿光越来越多,如同瞬息之间便炸开了成千上万只的烟火,到了最终,眼前陡然一花,再抬开眼皮时,休息室俨然已经变成一片绿色的世界!
“多吉”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我,见我满是新奇的扭过头去,便咧嘴一笑,对我道:“恭喜,你已经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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