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我不由得一愣,皱着眉问道:“爹啊,你这是说啥呢,怎么突然干出来这么一句?”
我娘正好跨进门来,听见我爹说的话,生气的说道:“不识好歹的东西,张破嘴那不也是为了咱家好吗?”
我爹梗直了脖子说道:“什么他妈为了咱们家好,这事儿咱们能干吗?”
我奇怪的看着争吵起来的两个人问道:“你们这是说啥呢?我咋啥都听不明白啊?”
我娘一把把我拉到身边,生气的白了我爹一眼说道:“张破嘴来给你说亲了!”
“啥?给我说亲?”我一下子闹得一头雾水,这个张破嘴怎么想起来给我说亲了?
我娘说道:“没错,那女的是邻村的刘寡妇,比你大三岁,丈夫没得早,又没有孩子,家大业大的,前一阵她爹得了重病,找人算的要赶紧办点喜事儿冲喜才行。这不,张破嘴知道这个事儿,就过来给怎么说说情况。”
我爹把烟杆在鞋底上又敲打了两下说道:“反正我是坚决不同意!”
我娘一下子急了,冲着我爹喊道:“又不是嫁给你个死老头子,你愿不愿意有啥用?”
“我是他爹,我说不行就不行!”我爹一下子着急的站了起来。
我一看两个人好像动了真火,急忙从中阻拦道:“哎呀,你们两个别吵了,之前不是说什么都随我吗,怎么现在又吵成这个样子?”
“五天后就结婚,你干不干?”我爹直眉瞪眼的跟我说到。
“啥?”我一下傻了眼,胡馨儿的事情我还没跟他们说呢,五天后就让我结婚?
我娘急忙把我转过来,跟我说道:“你别听他瞎说,这个老封建,就嫌人家是个寡妇就不乐意了,寡妇怎么了,寡妇不是人?又不缺胳膊少腿儿的,过日子知冷知热就行了呗。”
“糊涂!你怎么能不想想她那个丈夫怎么死的么,那是活活憋屈死的!和她结婚要入赘他们家,那也就罢了,可是她那三个哥哥可都不是善茬子,你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去受罪?”
我娘一步抢到了我爹面前高声说道:“人家又不嫌弃咱们家穷,又不嫌弃最近惹上的这些破事儿,还求什么啊。我就不信,咱家孩子行的正坐的直,去了他们兄弟还能无缘无故的欺负人?”
“妇道人家!”我爹一脸生气的说道:“你懂不懂什么叫自由恋爱?没有感情基础那叫什么自由恋爱?五天就结婚,就算是买个猪崽子,五天还不一定能活下来呢!”
我娘气的不再和我爹说话,而是转头对我说道:“二娃子,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听我的去跟刘寡妇结婚!寡妇怎么了,寡妇还比小姑娘知冷知热呢!”
“又在哪儿胡说八道!”我爹气呼呼的说到,别过头去不再理我娘。
我心里嘀咕了好几回,觉得现在可能还不是马上说出来我已经决定和胡馨儿在一起的最好时候,现在啊,还是把两个人劝好了再说吧。什么刘寡妇的,我都没见过,哪儿能跟她结婚呢?
于是我对他们说道:“爹,娘,你们别争了,这个刘寡妇不管是好是坏,我也不能和她成亲啊。倒不是嫌弃人家,哪儿有面都没见过五天就结婚的呢。”
我爹听我这么说,长舒了一口气说道:“你这么说就行,可千万不能贪图人家家大业大就莫名其妙的去结婚了,要是两个人合不来,到头来害了你自己,也害了人家。”
我娘听我这么说,知道这个事情是不会有转机了,沮丧的坐到了床桑,一边摸着眼泪一边说道:“二娃子啊,这眼看着我和你爹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我们也是想在我们走之前看你能有个着落啊。你就当是为了我们……”
“胡闹!”我爹一听我娘这么说,气的直接把烟杆儿在凳子腿上打折了,站起来高声喊道:“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这是干什么,用自己的老命逼着孩子结婚?白活几十年!”
我看我爹气成这个样子,急忙拦住他说道:“爹啊,你别对娘生气,她不是那个意思,这不也是为了我好么。”
我爹被我拦下,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气鼓鼓的跟我说道:“为你好,什么都替你做主那是为你好么,她怎么不问问你怎么想的?”
这时,我娘脸上的泪珠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掉个不停,我急忙走过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娘啊,你别哭了,小心伤了身体啊。”
我娘紧紧握住我的双手说道:“儿呀,我不是什么事儿都想给你做主啊。可是眼见我和你爹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我是怕啊,等我们走了那天,就没人能照顾你了啊。”一边说着,一边靠在我怀里痛哭起来。
我搂住她的肩膀,眼里含着泪说道:“娘啊,你放心啊,你和我爹身体都好着呢,你们一定长命百岁!”
“哎呀,我们也不求给你找个什么样的,只希望啊,你们两个互相瞅着顺眼,以后能互相帮扶一把,那就够了啊。”我娘在我怀里抽泣着说到。
似乎是看见我娘的样子,觉得自己做的也有些过分了,我爹把断了的两节烟杆用烟袋绳捆到一起,站起身来对我娘说道:“要死的娃儿球朝天,不死万万年!要是真该咱们没有的那天,躲也躲不开。死人哪,就别操心活人的事儿,他们自己有自己的过法。老婆子啊,我看这孩子的事儿你就别乱掺和了。”
我娘站起身来,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道:“好好好,我不掺和了,你们爷俩啊,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说完,她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
“娘,你这是干啥呀,有啥话留下来好好说呗,你这是要上哪儿?”看她好像要走,我急忙起身拦住她。
她没好气的推开我说道:“我上哪儿,我还能上哪儿?我上灶!我不去做饭把你们爷俩饿死得了。”说完,气呼呼的到厨房做饭去了。
我爹尴尬的冲着外面一摆手说道:“她爱咋滴咋滴,别管她。”
然后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烟杆,说道:“唉,这老家伙,有你的那天又有啦,没想到今儿居然折断了。”
我知道他是有了不好的联想,急忙说道:“爹,您别心疼,我回头啊,给您做一杆更好的!”
“唉……算啦,断了就断了吧,这烟啊,我也戒了吧,争取多活几年。这没了的东西啊,强求也是强求不回来啦。”我心中一动,知道老爹的这句话是有所指的,急忙缠着他在床边坐下。
他对我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帮帮你娘,她这一天里外忙活的,脚都没沾地儿。”
我应了一声,急忙跑到厨房里面,看见我娘正在往灶坑里面堆着柴火。我心中一动,对她说道:“娘,我来生火吧。”
“好,赶紧生火先把水烧了,我去切菜。”我娘说了一声,转身走向案板。
我在灶坑边蹲下身来,拿出一截粗大柴火,背对着我娘,然后把右手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并拢,体内真元暗动,“嘭”的一声,指尖冒出了火光。把右手的三根手指平放,然后把柴火放在了上面,瞬间整根柴河就点着了。把柴火放了进去,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炉子里面的火就熊熊燃烧起来。
“生炉子真好用啊。”我心里默默想到。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就这样陪在他们身边一辈子,简简单单的过点小日子。爹老了下地干不动活了,以后主要的活就是我的,他要是实在闲得慌,可以跟我一块下地,在边上给我提提醒。娘的身子骨也弱了,正好我有了修为,以后砍树劈柴的事儿就由我来做,顺便还能把木柴烧成炭。我记得小时候我娘总想烧炭来做菜取暖,可惜烧好的炭太贵了,只能烧柴和凑合着。
这时候,陈长福临走时的话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回去之后就会收徒,十年之后,必定来取你性命!”十年的功夫,也没有几天安稳日子可以过了,如果我不能抓紧修炼的话,恐怕到时候肯定没命的。
“当当当当”切菜的声音从我娘那边传来,她一边切菜一边对我说道:“二娃子啊,我和你爹身体还硬朗呢,一会儿吃了饭啊,你就赶紧回庙里吧。”
我往炉子里面填了几根柴火,转身回答道:“不着急,这回事情处理完了,也没什么东西打扰咱们了,我好好的在家陪陪你们。”
我娘把切好的菜盛放到菜盆里面,然后端到灶台边上,看着我说道:“唉,你呀,以后肯定不是啊,能在农村呆住的人,赶紧学好了本事,你该去县里就去县里,该上省里就上省里。总之啊,千万别让我们老两口把你牵扯住了。你过得好了,我们就放心了。”
这么多年来,我得娘从来没像今天一样跟我说过这么多心里话,刚才我爹还说让我去县城里,我娘这又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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