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响,我一直就觉得母亲和这件事有着什么我所不知道的关系,却没想到她和父亲都是最重要的三个当事人,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在野人身边看那些画面时会看到母亲的存在了。
特雷登一句话也不说,就这样看着我,过了好久,我深深吸了口气,问:我母亲的那本日记呢?
特雷登脸上露出羞愧的神情,道:我也是看了那本日记才知道你是她的儿子,说起来我和她也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可惜,在我准备将日记本还给你的时候,却被人抢走了。
我大喊一声:你说什么?
本来我以为这次可以拿回母亲的日记,也许上面还有更多关于这些事情的记载,尽管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那时我母亲的遗物,我有这个权利将它拿回来,这时听特雷登说又被人抢走,忍不住心头火起。
特雷登道:知道你是她的儿子之后,那本日记我也没有再看下去,准备完整的交到你的手上,可惜再路上被人抢走了。
那个人你也认识。
到这时我心里反而渐渐平静下来,特雷登的身手我是见过了的,能从他手上把东西抢走,这个人肯定更不一般,我问:是谁?
特雷登道:就是你在地下石室看到的那个身材高大之人,他的名字,叫马马斯赖。
我心里一动,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我发现肖剑飞脸上的肌肉也是一跳,显然这个名字他很熟悉,就在这时,我突然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马马斯赖?!
这个名字我确实是听过的,肖剑飞就是看过他和特雷登合写的一本书,才知道那条怪蛇叫曼巴神蛇,不是刚才肖剑飞的脸色有异,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
特雷登微微点了点头:原来你也看过我的那本书,不错,就是他,这个人,其实就是当初盗走天机的主谋,而在他身边身材矮小的那个人,我怀疑就是你的父亲孙德标。
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话从特雷登嘴里说出来,我已经被震惊得几乎要失去感觉了,我从来就不曾见过我的父亲,更不用说对他有什么印象,在我母亲逝世之后,却有人告诉我说我的父亲还活着,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
特雷登等我缓了过来,才继续说道:现在,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去做,这件事也就只有你能做到。
我呆了一呆:什么?
特雷登道:去你父亲那里,拿回天机。
又一个让我去拿天机的人!
这见鬼的狗屁天机让我失去了女朋友,现在最好的朋友也变得失忆,我大骂一声:这天机和我又没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去拿!
特雷登听我破口大骂,居然也不生气,缓缓道:肖剑飞不是失忆,而是他也被孙德标作了改造,但这个改造并不成功,如果你拿不到天机,不用多久他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会变得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话音低沉,道:我也一样,没有天机,我也活不成了。
我啊了一声,连忙向肖剑飞看去,他也正看向我,对我微微一笑,显然特雷登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根本没听进去,这时特雷登继续说道:之所以找你,还因为一个重要的原因,你是新一代的帕胡,而你的父亲,正是上一代的帕胡。
我早就被刚才那么多的内幕震撼得麻木了,这时听到特雷登说我父亲也是帕胡,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野人早就说过,帕胡只有两个,现在我知道了到底是谁,我也想明白了那天特雷登为什么要放火毁灭证据,他为的是保护我,因为他还需要我替他做一件事。
我终于决定出发去寻找我的父亲,寻找天机,不是为了所谓的父子之情,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对他几乎谈不上什么感情,更何况,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我真正的父亲。
我淡淡的问:什么时候出发?
特雷登脸上露出微笑:越快越好,这次,你带肖剑飞一起去,也许他能帮得上你的忙。
这个决定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来以为他也会和孙德标一样留着肖剑飞做人质,这时见他肯让肖剑飞和我一起去,心中着实开心,点了点头,问:王文生他们呢?
我一直放心不下韵韵,这时总算逮到机会来问特雷登,特雷登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说:以后你会知道的,别问太多,知道多了未必就是好事。
我几乎又要开口骂他的老娘,就在这时,肖剑飞走到我跟前,说:我跟你一起去,我很开心,你等等我,我介绍我的女朋友给你认识。
我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本来还想有机会把小旅馆的那个小老板娘介绍给肖剑飞,没想到他居然已经自己找到了,我立刻丢下特雷登不管,一心想看看肖剑飞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心里却有意思担心,生怕他又像上从一样看到一些看不到的东西。
肖剑飞很快就走了回来,对我说道:我女朋友,很漂亮,你看看。
一道人影怯生生的从他背后走了出来,白色长裙,黑发披肩,我的心突然犹如被大铁锤重重锤了一下,一时间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个人,正是我魂牵梦萦的韵韵。
外面的风很大,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本来特雷登是要我从木屋的地道走的,一来比较近,二来外面极冷,也会影响行进的速度,但看了看我的脸色,终于还是让我从外面走去地下石室,用他的话说,至少外面不会那么憋气,也许对我有好处。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特雷登一直不告诉我韵韵的事了,我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韵韵不是别人假扮的,在她被毕通从医院里带走之前,她的病情已经有所稳定,偶尔也还能认出我来,当她从肖剑飞身后走出来看到我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一亮,说:啊,是你!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酸,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终于见到了我的韵韵,我傻傻的站在原地,眼泪不断的从眼眶里溢出,韵韵好奇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了?
我张开双手想上前拥抱她,韵韵走到肖剑飞的身边,挽住他的臂弯,对我甜甜一笑:这是我男朋友,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我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我这才想起肖剑飞刚才的话,韵韵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就在这一刻,一种绝望的感觉侵蚀了我的全身,我很想上前给肖剑飞一个耳光,很想问问韵韵为什么要离开我,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做,这几个月的经历早就让我学会了很多改变了很多,我知道这样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肖剑飞失忆,韵韵对我的印象也仅限于我是一个她所认识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量帮助他们能恢复记忆。
特雷登看我的脸色十分难看,在边上低声道:我发现他们的时候就是这样,两人都不记得以前的事,对他们来说,他们的人生始于几个月之前,你不用着急,这个事总会有办法的。
我点了点头,说:走吧。
特雷登诧异于我的冷静,但随即显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我能这么急着出发,对他而言也是好事,于是点了点头,对我说道:那你先准备一下。
然后转身对肖剑飞道: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半个多小时之后,我和肖剑飞走在了山间的丛林之中,已是初冬,除了一些常青树,其余的树叶早就已经凋落,风在山间吹过,带起一股奇怪的啸声,仿佛暗中有一个看不见的魔鬼在窥视着我们,就好像我心底也有一个魔鬼一样。
从离开木屋的那一刻起,肖剑飞就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总以一种异样的眼光在偷偷看我,我承认我自己也在看他,不然不会发现他在看我,我不是一个圣人,尽管我知道肖剑飞和韵韵之间的事不能怪任何人,可在我心底却始终无法释怀,这个我最好的兄弟,却抢了我最心爱的女人,临出发前韵韵看着他的眼神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肖剑飞走在我的前头,和以前一样,他依旧喜欢在前面帮我开路,我看着他微微蹲下的身子,看着他留着短发的头,那上面依稀还能看到那个形如高山的图案,突然我心里跳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这个时候,肖剑飞突然死了,韵韵会不会重新回到我的怀抱?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邪恶念头吓了一跳,在那一瞬间我几乎忘记了这个人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是愿意用身体来替我遮挡曼巴神蛇攻击的兄弟,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这一瞬间居然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手心全都是汗,我知道这个想法极度不对,但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却如深山之中看不见的风,不但无法驱赶,反而在心底渐渐的蔓延开来。
我紧紧的握住自己手上的木棍,眼睛一直盯着肖剑飞的后脑,我的心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继续,可是仿佛身体里另外有一股力量在驱使我,渐渐的我似乎不再受自己控制,我的手紧了紧,将木棍高高的举起,目标是前面肖剑飞的后脑。
就在这时,肖剑飞突然转过身子,一言不发的看着我,那一瞬间我仿佛中了定身术,使不出一丝力气,手中高举的木棍再也挥不下去,肖剑飞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两人这样呆呆的对峙着,肖剑飞突然叹了口气,说:你终于醒了。
肖剑飞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却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局面,我连忙借机放下手中的木棍,低头轻轻咳了几声,肖剑飞似乎已经看破了我刚才的企图,但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手表,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香囊递给我:他让我给你的,说有大用。
怕我不明白,又用双手做了个飞翔的姿势,我知道他指的是特雷登。
这是一个很小的香囊,看样子年代已经十分久,和现在小青年流行的不一样,我不知道特雷登给我这个有什么用意,在离开之前,特雷登也找我谈过一次话,是关于那些失踪了的地方官员的,用他的话来说,如果组织真的开始行动,那么仅凭个人的力量绝对无法阻止悲剧的发生,为此他不得不借用政府的力量,但现在他也不敢将事情做得太大,一来是能力有限,无法控制太多的人,且也没机会见到更高级别的官员,二来则是因为组织到底有没有采取行动还是个未知数,他也不愿闹得人心惶惶,因此才找了这么一个小地方来做一个小小的基地。
我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现在的我已经不再信任任何人和事,连肖剑飞都可以和韵韵这两个我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都能背叛我,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还有什么事是可以信任的?
特雷登看出了我的想法,摇了摇头,也没直接反驳我,微笑道:不管组织有没有采取行动,这些人都要马上回到他们原本的生活中去了,不过,他们可以给你做一件事,就当是你帮我这个忙的报酬。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特雷登的笑有点狡猾,但却看得出来没有恶意,他说道:孙德标让你和肖剑飞成了杀人犯,我可以让你们重新恢复自由。
说着看了看外面的那些官员,继续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可以把两个人整容成你们的样子,然后,这些人就可以发布官方声明,说已经抓住了罪犯,然后让他们帮你安排三个假身份,你们就可以真正的自由了。
他说的是三个人而不是两个,韵韵在别人的眼睛里已经死了,但我却不能放弃她,特雷登确实很细心,我想都没想,点了点头,办这点小事对这些政府官员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若说现在还有能让我相信的事,那么这就是唯一的一种。
但就在这一瞬间,我发现特雷登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我的眼神也略有意思异样,我问:怎么了?
特雷登摇了摇头,挥了挥手:没什么,你们去吧。
我对他的这种态度很不满意,轻轻的哼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阿彩的雕像前放着一束兰花,花朵和叶子都是新鲜的,看来采摘下来没多久,特雷登的眼睛看着那束兰花,脸上竟然难得的露出了一丝温柔。
我没有停下脚步,心中却是一动:阿彩的雕像前永远都会放着一束新鲜的兰花,而且这座木屋很明显一直是有人在打扫的,难道这个人就是特雷登?
或者说他就是阿彩背后的那个神秘男人?
可是为什么那个据说是我父亲名叫赵德福的男人,他也会知道木屋里的密道?
为什么阿彩的雕像上有母亲刻的字迹?
为什么母亲也喜欢这样很普通的兰花?
我觉得特雷登有很多东西隐瞒着我,但我没有开口,很多时候,真正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一刻,我觉得我就是全世界,屋外那些人,山外那些人,全部都不是我这个世界的。
我拿着手上的香囊,很明显这个东西是特雷登和肖剑飞谈话的时候交给他的,我不清楚他和肖剑飞说了些什么,一路上我和肖剑飞都保持着沉默,我奇怪为什么特雷登在和我交谈的时候不把这些东西给我,而要经过肖剑飞的手,还特意规定了时间。
肖剑飞在边上道:时间到了,你可以打开了,他说对你有很大的作用,你要贴身放好。
我略一沉思,现在特雷登还需要我帮他做事,而且这香囊也轻飘飘的,我捏了一下,里面的东西捏不出到底是什么,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香囊打了开来,里面是一朵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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