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身强力壮的先冲了过来,我把鲁班尺横着一扫,他们几个一个趔趄就被甩在了后面,后面的人见状前仆后继也往上扑,我也没客气,奔着他们脚底下一绊,呼啦啦又倒了一片。
鲁班尺的锋芒耀眼,像是秋水流星,快的得心应手。
人群里传来了倒抽冷气的声音:“抓住都难,还要抓活的……”
“那有什么法子,王八上砧板,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跟他拼了!”
混沌和兴奋在我脑子交织着,像是半梦半醒,朦胧之中只觉得身后有兴奋的笑声:“好……好,离着不远了……”
是三脚鸟的声音,离着什么不远了,侵蚀我?
这个念头像是猛然泼在了我后背上的凉水,我重新打起精神,抬起鲁班尺就奔着他们扫,鲁班尺擦上了几个人的咽喉,跟他们的喉结只隔着一层皮,我看到了他们眼神里的空洞和恐惧。
也许因为脑子混沌,人也跟着混沌了,我到底还是放下手:“你们打不过我,要么你们走,要么你们死。”
每个人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有家里老小,没人愿意死。
我可以给你们活着的机会。
“他不是魁首吗?”
他们窃窃私语:“据说黑先生全是心狠手辣不留活口的,为什么他……”
“说是中了毒,不然大老板也不会放心让咱们来追。”
“原来是中了毒,那就好说了,只怕故弄玄虚,还想着咋呼咱们,其实外强中干,自己撑不住了。”
“那还怕什么,毒会越来越深,咱们耗着,不怕耗不过他。”
“上吗?”
“上。”
我从心里叹了口气,是啊,有些事情,没得选。
就好比这银庄是用不了五鬼运财的,里面到处是隔绝阴气的镇灵石。
鲁班尺行云流水的对着他们擦了过去,我已经学会了躲得远一些——不让血喷到我的脸上,即使现在对我来说,血的味道温暖甜蜜,让我恨不得埋在里面闻。
回过神来,身后的人已经倒了一片,还剩下一片。
“活的是不能行了,”他们脸上的肌肉都因为恐惧突突的跳:“要不,动家伙吧……”
“别中要害就是了……”
他们还有什么小花招,我握住鲁班尺的力道越来越大了,伤口也越来越深,手上一片温暖。
几道破风声凌厉的冲着我擦了过来,疼痛让我后心出了一层汗,整个人也因为这个钻心的疼痛异常清醒,西边,东北,西南……
几道破风声在半空被我一拦,纷纷落了地,对面一片惨叫。
我转过身,往外面走了出去。
“我兄弟”和陆恒川还等着我呢。
外面一片大亮,我眨了眨眼,看到了“我兄弟”那跟我一样颀长的背影。
“我还以为你的手被人给钉在墙上了。”他盯着我,脸色有点发青。
是的,特别疼。
“辛苦你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混沌的感觉到达了一个峰值之后,慢慢的就降下来了,我眯着眼睛冲他笑:“你好像一直把自己照顾的挺好,我要向你学习。”
“我兄弟”冷冷的转了脸:“跟我走。”
对他,越来越像照镜子了,他那种我以前望而不及的锋锐和凌厉,我也一模一样,是我越来越像他了吗?呸,是他越来越像我。
跟着他到了一个小巷子,看着眼熟,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当时银牙上三鬼门的那个小巷子吗?
对,这里挺安全的,马上就到我的地盘了。
“今天你来救我,肯定有什么原因。”我盯着“我兄弟”:“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也不爱欠你人情,你不想我死,除了怕我连累你,肯定也还有别的原因,你说吧。”
他这个性格,我早猜出来了,从来不做没用的事儿。
他盯着我:“我这次来,确实是有原因的,如果可以——咱们俩的账,可以以后再算。”
“那不用,账欠久了,要利滚利的,对谁都不划算,”我把陆恒川接过来背在了自己身上,盯着他:“都这个时候了,你是不是欠老子很多解释?”
他能跟我心平气和的说这种话,就是他当初那个非害我不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我打早就怀疑,他跟我的仇其实已经熄火了,让我好好活下去,也是他自己亲口跟我说的,所以这次杀大先生甩锅给我,估摸着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
“我兄弟”挑起眉头看着我:“所以,你从哪个开始问?”
还真特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吸了一口气:“行,现在我也不着急,这样吧,咱们俩的账,就从头开始清算。”
“你最想问的,应该就是我到底是谁,”“我兄弟”倒是挺了解我的:“就从这个开始说吧。”
“这个问题没记错的话,你也回答了我好多次了,”我答道:“你说过,你就是我。”
他微微一怔:“你……知道了?”
之前我有过很多猜测,甚至疑心他会不会是我的双胞胎兄弟,因为当初李家大宅的事情,出了什么纰漏,让我和他,跟小鱼儿花无缺似得,分别被两方养大。
我还想过,会不会是银牙出于私愤,带走了他。
而在面对大姆妈逼迫济爷把我给交出来之后,济爷想了什么法子把他从银牙那给弄了过来,给大姆妈“抵债”。
可如果真的只有这么简单,那普通的双胞胎兄弟,绝不可能会有我受伤,他痛苦,他难受,我陪绑的这种情况。
我和他之间,肯定有超过兄弟的关系。
可是自从上次让陆恒川给我摸骨之后,我就知道他到底是谁了。
我身上,比别人,少一块骨头。
当然了,按理说,少一块骨头也可能是我先天畸形,可这件事情,触发到了我一个小时候的记忆。
就在米其林跟我讲述大姆妈上门那件事情的时候,我隐约想起来,那天济爷曾经给我吃了平时吃不到的红烧肉,我吃了之后,昏昏沉沉睡着了,所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更别提济爷怎么把另一个我给抱出来的事情了。
但是那天我在半睡半醒的时候,觉出济爷把我面朝下翻过来,一手在我腰上摸。
我感觉到了一个冰冷锋锐,刀刃似的东西,在我身上游移,接着认准了一处,插下去了。
应该是被捅一刀的触感,可当时除了凉,居然一点都没感觉疼,接着,那个东西在皮肤下面翻搅,像是取出来了我身上的什么东西,我听到了“当啷”一声响,和一股子异样的血腥气。
之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甚至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场梦——因为第二天我从镜子里面看了看我的腰,别说受伤流血了,一点擦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件事情对童年的我来说简直太微不足道了,很快就被我给忘记了,甚至米其林第一次提起来的时候,我都没有想起来。
想起了这件事情,也是因为我得到了《魁道》。
因为《魁道》之中,就有这么一个方术,那就是取人骨,施人魄,血肉弥补,能成分身。
也就是说,利用一个活人的骨头,混合他自己的血肉,再抽取了他自己的魂魄,能塑造出另一个他来。
说起来简单,但是这个方术的难度很大,就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济爷确实是个非常厉害的黑先生。
看到这个方术的时候,我就请陆恒川给我摸骨,结果我确实少一块骨头,加上济爷本身就是带着三眼疤烟袋锅子的出身,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他确实不是“我兄弟”,他也是李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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