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出一身冷汗,整个人一头雾水,即便是我受伤了,残蝎与土卵虫也不会消失不见的。我忙叫道:“胖子叔,胖子叔,给我拿个镜子过来。”
胖子叔坐在床边打瞌睡,连日来都没有休息好,一直都在照顾我,我醒过来之后,他紧绷的神经才缓解过来,乘着间隙靠在一边瞌睡了起来。
听到我的叫喊,胖子叔一跃而起。睡意惺忪地问道:“萧康,你要镜子干什么?”
我道:“胖子叔,你给我拿一块镜子来就可以,大小都无所谓,你有用的,你帮我找一块来嘛!”话语之中,我已经有些恳求的意思。
胖子叔道:“好,我去给你找一块镜子,顺便给你弄点吃的来。刚才那一碗稀饭应该很快就消化了的。你稍稍等一下。”胖子叔健步如飞地跑了出去。
他身材瘦下来之后,行动起来敏捷了很多。我坐在床上,心中很乱,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下来,事情没有达到最坏的程度。等了十多分钟,胖子叔返回来,端来了一碗鸡汤,道:“萧康,你先把鸡汤喝下去。而后我再把镜子给你!”
我点点头,喝过鸡汤之后,便接过镜子,这是天师府散发给信徒的镜子,四周是个太极八卦的图案,中间是一块平整的镜子。
我举起镜子照了照,不由地叫道:“图案消失了!”原本在我身上和脸上的黑色图案,也就是残蝎造出来的图案竟然没有了,再看我手臂上的图案,也没有了。
也就是我沉睡了三天三夜之后,我身上长出来的黑线,已经不见了。残蝎不见了,伴随着残蝎一起,土卵虫也不见了。这就奇怪了,怎么昏睡了几天后,它们都不见了呢。
我陷入沉思之中,镜子也落到了一边。胖子叔道:“萧康,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看了镜子之后,反而情绪很低落了呢?”
我说道:“胖子叔,不瞒你说,我手上和脸上的图案都不见了。体内的残蝎与土卵虫也消失不见了,它们不知道去了哪里?”
胖子叔侧目看了过来,道:“这三日我守在你边上,你脸上和身上带着的黑线慢慢地消失。今天早上彻底消失完了,我也想不清楚是什么缘由!”
我皱眉想了许久,都没有办法弄清楚当中的缘由,道:“或许这是天意吧。胖子叔,我没事了,天黑还早,你也休息一会吧。”
胖子叔不放心我,守在床边,过了一会儿,又开始瞌睡起来,一啄一啄地,最后枕在床边睡了过去。我的心绪很乱,弄不清楚我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苦思冥想,最终也是一无所获。我干脆放弃了思考,事情已经发生,如果想不出答案的话,那就不去想了,时机一到,答案或许会自己浮出水面。
我靠在床边,慢慢地睡了过去,这一次倒安稳了许多,没有噩梦,也没有怪异的声音。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胖子叔已经醒了过来。床边还准备一件白色的衣服。
胖子叔道:“萧康,白月明是你父亲萧关的大哥。你要称呼他一声大伯的。龙月华是你师娘,等下出去送别他们的时候,你把这间白衣服换上!这是你的孝心,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勉强从床上下来,在胖子叔的帮助下,我换好了白衣服,还用了一块白布,扎在脑袋上,鞋子也换上了白鞋子,忙活好之后,在临出门之前。胖子叔又让我喝了一碗鸡汤。
我看了看门边靠着的通灵法剑,犹豫了片刻,道:“胖子叔,带着法剑在身边,是不是不太好呢?”
胖子叔犹疑了片刻,道:“还是带着吧!万一有人出言不逊,你这铁剑握在手上,也能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我把通灵法剑悬在腰间,古龙庭临走之前把通灵法剑送给了我,挂在腰间,还是稍显有些沉重的。
胖子叔搀扶着我,随即打开了房门。外面已经黑了一下,一股寒风吹来,我整个人不由地一哆嗦,只觉得全身骨头隐隐作痛。胖子叔在前面带路,经由天师府的各条小路转动,很快到了一处偏殿。
偏殿中间,准备好了两口棺木,还准备好了一些干柴火。除了我和胖子叔之外,还有几个天师府的弟子,以及苗疆众人。这些苗疆众人应该是来送别龙月华,至于鬼婴白月明,则要落寞很多。
在棺木边上,放着两个担架,上面盖着白衣,应该就是白月明与龙月华了。
我走上前,普通一声跪在担架前,缓缓地揭开白布,泪水再一次涌了出来。白月明俊朗的面孔已经没有了血色,嘴角开始有些血水,应该是脏器受损后,再也没有办法恢复,时间一长,血水就从嘴角流出来了。
我哭道:“白大叔,你是鬼婴。原本是打不死的鬼婴,就算是受伤,也会很快好转过来。可是这次你为了我,却不惜遭受致命的重创。你的恩德,萧康会铭记一辈子的。”
胖子叔道:“萧康,请你节哀顺变吧。白月明一生坎坷。他本是鬼婴,成长的速度比常人快三倍。他和妻子龙小奈离开尘世,隐居之后,没想到他停止了衰老,妻子却先离开了人世!他出来寻找养父萧棋,没曾料想。萧棋大人却离开了人世!”
我低着头,泪水不由地流淌着,哀嚎地叫道:“白大叔,你以前教我控制螳螂蛊,用手把玩蛊虫。我还没有学会呢,你快起来,再教我一回!”
胖子叔道:“萧康,你不要再哭了。”
我叹道:“胖子叔,我是在哭我自己。”
白月明没有找到萧棋,我没有找到父亲萧关。我们的命运是很相似,都是人间的孤儿,孤独而骄傲地活在人间。白月明离开人世间。了无牵挂地离开了,可我却还是满身疲惫地活着。
所以我在哭我自己,泪水带不走我的悲伤,却让我更加悲伤。胖子叔道:“好了,萧康,你不能再哭了,你的伤还没有好转。哭了太多,透支情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彻底地好转过来!”
我泪水止不住地流淌,胖子叔挥动右手,牛阿甲与牛阿乙上前,合力抬起白月明的尸身,最终放在棺木里。我剧烈地咳嗽起来,张口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又爬到龙月华面前,掀开了龙月华身上的白布,她的面容已经开始枯萎,整个人气色都很差。
我跪在面前,道:“师娘,我来送你了。你下了地府之后,见到师父老人家,替我问声好。不孝之徒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咚咚……我足足磕了九个头,胖子叔怕我用力过猛,晕厥过去,上前抱住我。叫道:“萧康,你这是要干什么……不要再磕了……”我额头都是鲜血。
“胖子叔,人无孝道之心,就跟禽兽一样。师娘待我如同亲儿子一般,我磕九个头算得了什么。”我说道,“我只是恨自己。要是我能强大一点,他们就不会死在黑花鬼母手下的。我恨我自己没用,恨我自己……”
胖子叔抱住了我,道:“萧康,你已经很厉害了,不要再给自己增加负担了。你是个好孩子。永远都不要责怪自己。白月明和龙月华,他们都会保护你的。”
牛阿甲与牛阿乙上前,又把龙月华放入另外一口棺木,盯上棺材板之后,苗疆几人上前,把两口棺材抬在事先准备好两堆篝火上,再浇上火烧,两个火把浇上去,很快就会烧起来。
胖子叔一把抱住我,牛阿甲与牛阿乙两人各持火把,准备把火把丢过去。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喊道:“你们不能在天师府里面烧僵尸和鬼婴的尸身。给我抬出去,丢到外面去烧!”
一个中年道士红着脸走了进来,嘴里冒着酒气,身后还跟着几个弟子,也都气势汹汹地走来。胖子叔忙道:“几位道兄,这一处偏僻的地方。是我向张家大公子请示过了的。他说可以在这里烧化。请你们不要阻拦我们……”
那中年道士骂道:“我三个弟子都死在龙虎山之上!要不是你们这些苗疆邪门歪道来龙虎山,要不是你们这些古怪僵尸与恶人来我龙虎山。我三个弟子怎么会死呢……龙虎山乃是道门祖庭,任何一块地方都是干干净净的,你们把肮脏的僵尸拉到这里燃烧,除非我张可成死,要不然你们休想在这里玷污我天师府圣地!”
我处于极度悲伤之上,听到这中年道士辱骂白月明与龙月华,竟然用上了肮脏这种词汇,白月明与龙月华乃是清清白白之人,火化之前,遭遇此等诬蔑,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怒道:“你再说一遍,谁是肮脏的僵尸与鬼影,谁是邪门歪道,谁是古怪僵尸与恶人!”
张克成斜眼看了我一眼,道:“毒小孩,你给我听好了。你们就是恶毒的魔鬼。死不了的鬼婴肮脏至极!比臭水沟的烂鱼,比恶鬼的毒心都要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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