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奴被老夫人这一句话怼得三分钟没缓过气儿,捡起地上最后一片桃花,看着花瓣在他指尖融化,他睁开昏黄的老花眼,看着天空中的太阳,拉了拉破长袍,头顶上仅有的几根焦枯的长发被冷风吹落。
“你也是来要海魂弹的吧?”李奴颤抖着问。
我本来是要上去揍他的,然后问问有没有解药,这大黄蜂好像有毒。但看到他这个鬼样子,又不好意思下手了。
“你们叙旧待会儿再说,先把解药给我们啊,都是尸毒,想害死我们啊?”张蓬拿着太阿剑吓唬道。
石清夫人杵着枪走到李奴跟前,心平气和地说:“二当家,儿女情长事小,更别提我们早已是枯枝败叶,兄弟之情才是永恒的,你可别忘了还有七八十号兄弟尸沉海底,没有捞起来呢。”
“对不起,我眼里只有你,做海盗也是为了你。”李奴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还是被我说中了,就这格局,还想石清夫人爱他,他咋不上天呢?跟个怨妇似的,女人只是需要爱她的男人,可不是一个没有担当,没有格局的怨夫,情爱这种事若不能心有灵犀,一方付出再多也是枉然。
我有些不耐烦了,“我说,李奴老秃驴,你咋跟你孙子李秃子是一个德性呢?被自己的独角戏感动得无法自拔是吧?有劲儿吗?差不多就行了,赶紧拿解药,我的小娘子还在外面等着呢,待会儿被她看到你把我这个样子,会剁了你。”
“谁是你的小娘子?”刘灵不知道啥时候站在我边上,这女人走路咋没声音呢?不过耳朵也肿了,可能听力不好,我现在脑子都不好使了,痛得厉害。
“快打他,你看我的脸。”我指着自己说道。
“活该。”
她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慢慢走到李奴跟前,黑刀一闪,李奴的胡子便被削掉了,“解药!”
“你以为我这把年纪了还怕你威胁吗?”李奴冷笑道,这家伙一看就是老顽固了。
刘灵刀一收砍向李奴的手臂,这傻女人,我还没发号令呢,咋这么冲动呢?石清夫人的枪已经顶在她脑袋上了。
“丫头,放下刀,不要伤害他,我进去跟他谈谈。”石清夫人说道。
我连忙走过去,用衣服包着扎满黄蜂刺的手,将她拉开,这一老一少可都是刺儿头,我可不想看她跟石清夫人互相伤害。
我觉得后背麟甲又在反抗了,跳个不停,担心那李奴看到问七问八的,真以为我是那江中鹤,便连忙说:“老夫人,您去跟他解释下,我真不是江中鹤,慢慢聊,我们等得及。”
“等你妹儿啊,我色头都麻了。”张蓬连舌和色都说不清楚。
李奴默默无语,转身进屋,我一直拿着手机照嘴唇,十多分钟后,我T恤已经被剧烈扇动的麟甲刮破了,难道是在分解毒液?
“小楼,快帮把我外套拉起来,我都没衣护穿了。”我说道。也别二哥笑大哥了,我说话也不清晰了。
“活该……”
张蓬的嘴唇越来越厉害,已经开始下垂了,我的嘴唇好像没那么严重。我走过去,轻轻弹了一下他丰厚的嘴唇,上面布满了乌色的血丝。
“滚……”他怒道,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楼,割我一刀,让他喝点我的血。”
“喝有什么用?上次是提炼的血清注射进去的。”刘灵没好气地说。
我点点头,拍了拍张蓬馒头一样肉肩膀,“等等哈,马上就有解药了。”
“你妹儿的,真的会死人啊,想想办法!”
我自己的毒还没解呢,只是在挣扎,我偷偷走进破房子里,石清夫人跟李奴居然在那喝茶,两人也不说话,茶香四溢,石清夫人只管喝着,我很着急啊!
我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打扰二位,我那兄弟快不行了,解药呢?”
石清夫人终于肯主动说话了,“老二,把解药给他吧,捞兄弟们的尸体必须要这小子才行,他水性好。”
石清夫人可能太正直了,人家都没老二,还叫他老二,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要是我可能会生气,不过她们这个年纪,又活在自己的世界,应该不懂老二还有别的一层意思吧。
“水性?”李奴看着我,不会又要被激怒了吧。“你真是那狗东西的后人?”
“不,不,我就是从小在当归村长大,你懂得,江边嘛!”
李奴将信将疑地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子,敢情他搞我们就是为了博得梦中情人主动找上门来说说话啊,居然还真有解药!
他又问:“你真不是那狗东西的后人?”
“不……不是。”
他将解药扔给我,我连忙接住,刚想离开,他却突然吼道:“怎么回事?你怎么消肿了?没我的解药,不可能的。”
“嘿嘿,你老花眼了,肿得很厉害呢?”我笑道,连忙跑到院子里去。
张蓬这小子忒他妈精,指着我的嘴,啰嗦道:“你先死……死……”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先试试是不是毒药。
“死你妹啊,凭啥我死?”我骂道。
“你先死死,别是鹤顶红。”他说。
我瞪着他,吼道:“鹤顶红?万一我给毒死了呢?我能解阴物毒,就能解鹤顶红这种纯毒药吗?”
他还要啰嗦,我拉着他丰厚的腊肠嘴唇,他痛得嗷嗷叫,没有力气反抗,一股脑儿地将解药倒进去,最后还有几滴我喝了。
“你这狗屎盆友。”张蓬怒道,气得两根肥肠不停颤抖。我相信李奴这么一个深爱着石清夫人的家伙,敢一起干鬼子,也不是孬种,不会当着女神的面干这种没品的事儿吧。
等石清夫人出来的时候,张蓬的脸色已经好多了,我的也没完全消肿,只是好些了而已,两人吊着厚嘴唇,肿着脸跟在她老人家后面。
“老夫人,海魂弹拿到了没?”
“拿到了,他只给一颗,说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去鬼岛。”
“他也跟着去吗?不会使坏吧?”
“当年软禁他的时候,他在岛上栽了几十棵桃树,或许到时候能帮上一些忙。”
“他当年可是杀您的刺客,为啥要救他,还带在身边呢?”我不解地问。
“他本性不坏,只是冥顽不灵,命运悲惨。我们当时被日军特务组织盯上,他对里面比较了解,也能帮上一定的忙。现在想想,不应该留着他的,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还不如去跟那熊启龄做汉奸。”
“您为啥就那么爱江中鹤啊?”我不解地问。
老人家看着我,又看了看刘灵,说道:“你为什么那么爱刘灵呢?她虽漂亮,却毫无情趣可言。刘灵又为什么这么爱你呢?贱兮兮的,废话多,爱逞能。这种事哪有答案?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我没想到在她心里,我是这样的人,连忙解释道:“老夫人,你误会了,从前我是个很孤独的人,没人理我。您是天天看着大海发呆,我天天看着麻雀发呆,现在我有了朋友,变得开朗了而已。”
我看了看刘灵,她也看着我,我也没有那么爱刘灵啊,只是觉得她很好。她要是敢像老夫人那样对李奴,我立马甩了她。也不对,我们还没牵过手呢。
“等你们出海回来了,我们再偷偷去鬼岛,千万不能被铁耳知道。”老夫人交代。
老夫人走后,张蓬问我:“你觉得一个切了自己小弟弟的人,不到二十分钟,说放下就放下了?”
“李奴刚才那样子,就知道这仇恨早已深入骨髓。一个变态的人,很难拉回来的,你忘记李秃子了?”我说。
“那得小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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