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镇古香古色的,颇有些江南明清小镇的韵味。
里面的情况和我想象中的鬼城完全不同,单凭肉眼看,看不到一丝鬼气。
一盏盏红灯笼悬挂在街道两侧,将整个镇子照的有如白昼,街边回荡着各种叫卖声。
有卖糖人的,有卖小商品的,还有卖特色小吃的,如果不知道这里是阴魂镇,我几乎以为这里是某个旅游景点。
面包车沿着青石板铺就的道路缓缓向里开,拐过两条热闹的街道后,停在了一个市场门口。
市场很普通,名字更普通,只有两个字——坊市。
下车后,我扫了一眼四周,和前面喧嚣的街道相比,这个市场明显要萧条很多,一个人影都没有。
“求你们了!”
那六个纸人也下了车,和在赵家屯时一样,不断哀求着。
“聒噪!”
痨病鬼一样的年轻人露出一丝不耐烦的表情,老三立马冲出去,抓着链子对着几人就是一顿毒打。
“老三,行了!”
打了一会,赵二哥开口制止,对老三使了一个眼色。
老三见势打的更狠了,那几人一开始还哀嚎,到了后面,只能发出一阵有气无力的哼唧声。
听着几人的惨呼声,痨病鬼脸上浮起一丝病态的潮红,眼睛猩红一片,手不断攥紧松开,他在兴奋。
我看出来了,这个痨病鬼是个变态,打的越狠,他越兴奋,这他妈的都是惯出来的毛病,我最看不上的就是这样的!
“哎!”
我向前走了一步,刚想拉痨病鬼,张茉赶上来一把抓住我,轻声吐出两个字:“褚墨!”
我咬咬牙,知道张茉是什么意思,这个痨病鬼的身份看来不一般,赵二哥和老三这么干无非是讨好他。
我上前阻止,肯定讨不了好,找褚墨也会遇到麻烦!
“怎么了?”
痨病鬼注意到我的异常,回头看了我一眼,猩红的眼睛里露出一抹寒意。
“有完没完,每次都来这一套,有意思吗?”中年女人不耐烦的声音恰好在这时响起,痨病鬼面色一沉,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问你话呢,啥时候进去?”中年女人又问了一句,人也跟着来到痨病鬼面前,冷冷的盯着痨病鬼。
“三姐,您别急,马上,马上就进去!”痨病鬼立马换了一张脸,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眼中的猩红色也完全褪去。
“别打了,收拾收拾进去!”
转过头,他又对老三喊了一嗓子。
“嗯!”
老三闷声应了一句,这才停下手,骂道:“起来,别装死!”
痨病鬼略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六个纸人,转头笑着对中年女人道:“三姐,咱这就走!”
说完,他在前面带路,走向市场大门,除了最开始的那阴冷的一瞥,他没在看我一眼。
市场大门是两扇漆黑的大铁门,痨病鬼走上前拉着门环敲了两下,从门眼中递过去一张纸。
等了片刻,大门缓缓的打开。
门口站着的是两个保安打扮的人,他俩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了一圈后,最后落在了那六个纸人身上。
在痨病鬼的带领下,我们依次走入市场,老三拖在最后,当六个纸人也进来后,痨病鬼停了下来,我们也跟着停下。
那两个保安打扮的来到六个纸人面前,一个一个检查,鼓捣了将近十分钟,他俩指了指其中的两个纸人道:“这两个不合格!”
说完,便冷冷的看着老三。
老三有些肉疼的看了看那两个纸人,拉出来后毫不犹豫的推到一边,对两人躬着腰道:“您看着处置!”
“进去吧!”两人满意的点点头,递给老三一张号牌。
痨病鬼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在前面带路。
我没做声,但已经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所谓的市场,卖的东西肯定没有正常的,比如老三带的纸人,就是这一次要发卖的货物。
那两个保安应该是类似于安检员一类的存在,想要进入市场,必须通过他俩这一关。
所谓鸡过留蛋,鸭过留毛,想要过关,必须得留下点什么!
过了这一关,穿过一条走廊,又是一扇门出现在眼前,这一次,痨病鬼的神色很轻松,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本以为里面没什么人,可进入的一刹那,我就知道自己错了,里面人声鼎沸,和菜市场一模一样。
老三手里的号牌是摊位号,找到摊位后,痨病鬼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便向回走。
我站在摊位前,听着耳边传来了各种声音,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来到的不是鬼镇。
这里面的空间很大,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起码有数百个摊位,每一个摊位,贩卖的东西都不尽相同。
有药材,有食物,也有像老三这样贩卖纸人的,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被称作三姐的中年女人进来后便和我们分开,失去了踪影,赵二哥帮着老三安顿好后,对我道:“走吧,我带你们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好!”
我点点头,跟着赵二哥四处寻找。
市场虽然很大,人流和摊位也很多,但是井井有条,每一个摊位的大小都是固定的,没有号牌,不得入内,也没人侵占别人的位置。
售卖的东西样式很多,最多的还是一些珍稀的药材,比如人参,比如血芝草,我甚至还看到了鬼面苔。
也有卖食物的,比如我现在所在的这个摊位,卖的就是一种我不认识的肉串。
赵二哥买了五串,他吃的很香,可我看的很清楚,这些串烤的半生不熟的,一口咬下,还在冒着血水。
摊位的老板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手里的一把杀猪刀玩的很溜,飞快的切肉穿串。
肉串只是在火上过几下,便算烤好,这种烤法,放在外面得被人骂死,可在这里,不但没人骂,买的人还很多,吃的还都很香。
老板身后的肉架子上挂着大小不一的肉块,我看了半天,也没分辨出这到底是什么肉。
吃完肉串,赵二哥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不少,嘴角向上咧着,眼睛半眯着,甚至有闲心和我聊两句。
“知道我刚才吃的是什么吗?”他问道。
“不知道!”我老实的回答。
“仙肉!”他略有些得意的说道。
“仙家的肉?”我问道。
“没错!”他点点头,伸出舌头舔了舔沾着一丝血的嘴唇,说道:“这可不是你在仓库里看的那几具半吊子仙家的尸体,而是正经香堂出身的仙家,以我的身家,也只吃的起五串!”
这点我早就注意到了,他付钱时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肉疼之色,而且他付的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钱,而是玉籽。
玉籽黄豆粒大小,透着一股莹润的光泽,一看就不是凡品,可在这里,一粒玉籽只能买五串肉串。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市场,这个所谓的阴魂镇了,这和我想象中的鬼气森森完全不同。
张茉脸上倒是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好似早就知道这里的情况!
“谢寅?”
走着走着,张茉突然拉了我一下,语气中带着一抹惊喜。
“怎么了?”我问道。
“你看!”
张茉伸手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摊位,脚步也下意识的加快,向着那个摊位走去。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中,是赵亮。
他的状态不太好,除了要害处被遮住,算得上是不着寸缕,这会如同摆在货架上的猪,正处于待宰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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