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婆婆也不说话,只是躺在藤椅上面,慢慢的晃着,很多年以后,我时常还会想起今天这一幕,看到晃动的藤椅,就觉得阴婆婆还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等到我将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都准备妥当之后,阴婆婆才站了起来,背着手,朝着南边的密林看去。
她的眼神,感觉已经穿过了密林,看到了更远的地方一般。
“婆婆,对于昨天血嗣节发生的爆炸事件,你是怎么看的?”我站在阴婆婆身边问道。
阴婆婆冷笑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不管发生的原因是什么,这是必然的结果罢了。”
阴婆婆说话,总是从概括的方面,模棱两口的回答,因果论,解释起来真的是太牵强了。
“婆婆,你看到村里大槐树上面挂着的那七具尸体了吗?”我试探着问道。
“七星聚魂阵,代言人的招,真是一个接着一个。”阴婆婆不屑的说道。
原来阴婆婆也是看出来了的:“婆婆,这七星聚魂阵不能任由它发展起来啊,否则,一旦灵尸形成,村子就要被祸害光了。”
“你是怎么知道七星聚魂阵,灵尸的?”阴婆婆忽然反过来问我。
我一愣:“婆婆,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去解这个阵法,我怕我的能力不够,遭到反噬。”
“你既然这么说,就是已经知道了解除七星聚魂阵的方法,至于,能力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养出来的,你后天不足,这不能怨谁。”阴婆婆淡淡的说道。
我连忙抱住阴婆婆的膀子,请求道:“婆婆,你就帮帮我吧,这个七星聚魂阵是一定得破的,我听说今天晚上,她们就要将尸体放下去了,我估计那个时候,灵尸就已经形成了。”
“你以为代言人是第一天做这种事情?”阴婆婆反问我。
我被惊住了,皱紧了眉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阴婆婆话里的意思,是说代言人之前已经制作灵尸了?
不,不一定是灵尸!
她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弄出我们想都想不到的东西,铁塔男子废了,她弄灵尸,而之前,被血蜈蚣咬死的那些女人的尸体,又制作成了什么?
有思想的人不好把控,难道代言人是想要统领这些鬼鬼怪怪,霸占阴村了吗?
想到这里,我便一阵恶寒,忽然又开始担心起夏小薇来了。
阴婆婆看我心神不宁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没经历过大事,遭受一丁点的挫折,便开始急不可耐的想着尽快去解决,好像解决了这一件事情之后,便能高枕无忧了一般。
但是,事实上,一件事情解决之后,你会发现更多的事情如雨后春笋一般的冒出来了,你永远解决不完的。
并且,你会发现,你的能力渐渐地也会跟不上事情发展的复杂程度,最后,在万般无奈之下,你只能选择放手、屈服,成为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那一个。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要学会忍耐,学会冷眼旁观,等着事情发酵下去,慢慢筹谋,让她膨胀到无法无天的地步,群起而攻之,这才是最好的状态。”
这或许就是一个已经沉淀了几十年的人的成熟心态吧,我遭遇这些事情不过大半年,要我做到如此地步,可能很难。
但是阴婆婆的话我听在心里,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仅凭我个人力量是解决不了代言人的,但是,代言人嚣张到一定程度,代掌教她们肯定会下来收拾她,借助代掌教的力量,再一举将代言人给消灭掉,这是最完美的方案。
那个时候,我只能领会到阴婆婆如此用心,更深层次的意义,我还没接触到,所以也想不到。
阴婆婆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去动那七星聚魂阵,但是我心里面却不想让灵尸形成,一时间,又矛盾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开始慢慢的朝着这边聚拢过来,我感觉这个中元节祭祀的规模,完全比不上血嗣节的隆重,至少,血嗣节是要搭台子,请供桌,贡品一应俱全的,但是中元节什么都没有。
大家都是空着手来的,来了之后,也只是围在一起,等待着时间的到来。
苏玉娆先到的,大概在十一点半左右,过来之后,一直在跟阴婆婆说话,这次的中元节祭祀是她来主持的,估计是在跟阴婆婆熟悉祭祀流程。
代言人在十一点五十左右,由一顶竹轿抬过来的,眼色沉郁,脚上面裹着纱布,左边跟着秋菊,右边站着的,不是夏小薇又是谁?
过来之后,她们也不说话,秋菊倒是看了我一眼,而夏小薇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
当时我心里面还在挣扎着,马上仪式就要举行了,我到底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将七星聚魂阵给打下来?
如果不打的话,之后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也是我自告奋勇要破解七星聚魂阵的,如果我没有动手的话,孙凝玉他们会不会觉得我在诓他们,从此,估计他们也不想跟我合作了,毕竟,会对我大的信誉度大打折扣的。
正想着,苏玉娆已经走了过来,开始集结村民。
“大家安静一下,中元节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参加祭祀了,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到时候要是出了事,只能自救,能不能安全度过这一关,就看大家自己的了,过多的话我也不说,仪式开始。”苏玉娆言简意赅道。
我有些不明白,不就是一个祭祀仪式吗,犯得着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吗?会有什么危险?
“周勃,你去举白幡!”正在我想的出神的时候,苏玉娆忽然叫我,吓了我一跳。
“我?”我怀疑道。
苏玉娆点头:“对,你举白幡,跟着阴婆婆走在最前面。”
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阴婆婆,她并没有反对,我就只能走上前,将那根白幡举了起来。
“接下来,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各自领了自己的东西,排好队,一个都不能落下!”苏玉娆继续说道。
紧接着,那些女人们,一个一个的将之前我按照阴婆婆给我的清单准备好的东西,挑选之后,或是扛着,或是抱着,或是提着,一个个排到了我的身后,队伍弯弯曲曲绕了几圈,这才将所有人都安排好了。
随着一声古朴的铜铃声响起,阴婆婆走到了我的前面,她右手举着六角铜铃,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摇动着,腰上挎着一个白布袋,左右一把一把的从里面掏出纸铜钱,铃声响一下,纸铜钱便撒出去一把。
而我身后的那些女人,亦步亦趋的跟着,嘴里面叽里咕噜的念着经文,我细听之下,竟然是《地藏菩萨心经》,这是超度亡魂念的经文,以前在村里面,哪家有白事,请的那些超度的和尚,念的就是这个,我小时候听得多了,自然就记得了。
阴婆婆带着我们直接朝着密林那边走去,即便是已经中午十二点了,密林那边依然是白雾茫茫的一片。
原来中元节的祭祀,是在密林这边举行的,怪不得不选择晚上,而是选择正午时分,要不然,进入密林很容易会迷路的。
阴婆婆带着我们,是从密林最右边那一排树木空隙里面走进去的,走了三步远,她跪了下来,一叩首之后,站起来,然后转身看着后面,我举着白幡,也好奇的想要往后看,却被阴婆婆阻止了。
我只闻到了后面有烧纸钱的那种烟火味弥漫了开来,在树林里面烧纸钱,就不怕引发火灾吗?
一两分钟之后,阴婆婆摇着六角铜铃,转了个弯,直接朝着东边走,一边走,嘴里面一边念叨着什么,我听不清楚,而后面那些念着《地藏菩萨心经》的声音却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一直走到了密林最东边,再次停了下来,阴婆婆重复刚才的动作,等到烧过纸钱,又朝着前面走了几步,然后转个弯往西边走,一直走到尽头。
如此往复,蛇形前进。
因为阴村一百多号女人,我们到了西边的时候,能够看到人群的尾巴还在前一排最西边,所以,即便是不准我转头,我也能余光看到一些情况。
阴婆婆叩拜之后站起来的时候,我就看到,那些女人将手里的东西撒出来一些,她们没有点火,但是那些东西却无火自燃,没有火焰,只是腾腾的冒着青烟,就像是有谁的嘴在对着那些纸钱之类的在吹一般。
没一会儿,那些东西就全都变成了纸灰了,阴婆婆等待着我们继续前进。
就这样一路走下去,我以为会一直走到密林的最尽头,来到悬崖边上,但是我错了,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我们就在最东边的一个水潭前面停下了。
这个水潭,我之前好像是听说过的,或者说,梦里面梦到过,开口小,下面贯穿整个密林,寒潭水从地下渗透到密林的每一个角落,所以,这边的温度才会相对比药草田那边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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