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端午大典那次,我没有被关进牢房,可能就已经目睹过这样的场景了。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见识到这样残忍的场面,会不会对我产生巨大的刺激,以致于我无法冷静下来,甚至,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导致我根本活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但是经历了这几个月的历练,即使一下子这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我也能站在原地不动,一个劲的告诫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
这群人,如果不是因为要举行这样的生祭仪式,前些日子就已经被闷死在大石器里面了,他们迟早都是死人,只是目睹这样的情形,震撼力更强一点罢了。
“请神明!”接下来,随着阴婆婆的一声大喊,在场所有人,包括护法大人都朝着供桌跪了下去,一只手拽着我的裤腿,让我也跪下,我执拗的站在那里。
狗屁的神明,今天我倒要看看,阴村女人们闻之丧胆的神明,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但是,很快,那个叫做秋菊的面从,带着另外两个,狠狠地将我压在了地上,根本不给我抬头看的机会。
我只听到了阴风阵阵,能感觉到大槐树狂魔乱舞的状态,一道道阴影打在地上,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有十分钟,等到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我才被松开,我立刻弹跳了起来,朝着石巢那边看去,却只看到了石巢里面,一片黑乎乎的,那群被生祭的男人,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撑着染满鲜血的衣服,耷拉在石巢里面,火一点,顿时烧成了一片!
一股难闻的皮肉被烧焦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我朝着那大槐树看去,大槐树上,成百的祈福牌在摆动着,投射在地上的阴影,像是一个个伸长的舌头一般,朝着我们所有人垂涎而来。
那些男人的精血全部被吸掉了,我甚至开始怀疑,根本没有什么神明,所谓神明,只不过是代言人杜撰出来的,用来震慑村里面女人们的一个噱头罢了。
而充当神明角色,吸取男人精血的,一直都是这成了精的大槐树罢了!
这槐树精得尽快铲除了,否则,迟早是个大祸害!
“请新人入场!”就在这个时候,阴婆婆又喊了一声,人群呼啦一下散了开来,排成两排,中间露出了一条道,几十个火盆,将这一片隔成了一道两人宽的小道,而小道的尽头,孙金穿着一身彩色礼服,手里拉着一根绳索,绳索的另一头,扣在身后的叶剑的脖子上!
叶剑今天也被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紫红色的袍子,黑色的靴子,显得很精神。
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很自然,完全不像是被控制住的样子。
台上面的石巢已经被撤了下去,供桌前面摆上了两只蒲团,孙金拉着叶剑一步一步的走上去,护法大人站了起来,伸手让孙金搭着她的手,朝着供桌走过去。
所有人再次跪了下去,阴婆婆不知道念起了什么咒语,代言人手里端着一个竹筒似的杯子,递到了护法大人的手里。
孙金和叶剑跪在了供桌前面,代言人点燃两束檀香,分别递到孙金和叶剑的手里,两人叩拜之后,代言人又将檀香插在了香炉里面。
这个时候,阴婆婆走上前来,一边念着咒语,手一边在孙金的面具上面,不停的来回用手背点荡,七次之后方才停止。
紧接着,代言人递上来一把匕首,阴婆婆握在手里,对着叶剑的眉心,扎了下去!
动作虽然并不大,但是匕首寒光凛凛,而扎下去的地方是眉心,稍不注意,就能致人于死地。
鲜血从叶剑的眉心流了出来,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护法大人将竹杯对准那鲜血,让那血液滴进竹筒里面。
下一刻,阴婆婆动作让我顿时紧张了起来。
她伸手摘掉了孙金的面具!
我没想到孙金的面具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摘掉,要知道,她脸上那胎记已经差不多都被消除掉了,代言人一旦发现,她死无葬身之地!
周围的女人们,全都趴跪在地上,没有人敢抬头,我当时是站在台子的右侧,只能看到孙金的侧脸,看不到正面,心里紧张至极,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面具被拿下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倾斜身体,隐隐约约的看见孙金的侧脸上,有印记。
而代言人在看到孙金的脸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看来,在来之前,孙金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了!
我的心慢慢的回到了肚子里,看着阴婆婆伸手沾着竹杯里面的液体,小心的朝着孙金的脸上撒过去,一遍又一遍。
孙金仰着小脸,毫不躲避,因为仰脸,我个头又高,这才清楚的看到,孙金脸上那道飞蛾型胎记又完好如初的回到了她的脸上,与当日我无意中掀开她的面具看到的一模一样。
“上婚印!”阴婆婆喊道。
然后我就看到苏玉娆端着一个红漆盘子,盘子上面盖着红布,双手捧着跪在了护法大人的面前。
护法大人站起来,掀开红布,露出下面一个龟壳似的东西,孙金和叶剑划破自己的手指,在那龟壳上面,用力的按了下去!
“礼成!新人回房!”阴婆婆做了最后一道指示。
孙金重新戴回了面具,拽着叶剑从来时的路,一步步离开。
到了这里,整个仪式已经接近了尾声,本来这个仪式是应该孙金和我一起完成的,但是她用叶剑代替了我。
那么,与孙金绑定一切的,是叶剑,不是我,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不用承担跟孙金同床共枕之后,所产生的一切事情的后果?
可能没这么简单吧?
后面的流程,我已经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了,当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等到仪式一结束,就该讨论我的归宿问题了。
代言人和苏玉娆必定会抢我,到时候我去哪里,由谁安排,就得听天由命了。
就在仪式马上要结束的时候,我的手被握住了,我转头一看,就看到何欣语站在我身边,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跟我走!”
我抬脚便要跟着她离开,另一只手一下也被抓住了,是秋菊:“没有代言人的命令,你哪都不准去!”
“秋菊,护法大人都还没发话,你们家代言人难道要凌驾于护法大人之上吗?”何欣语反击道。
秋菊根本不怂:“那就等仪式结束之后,听护法大人的安排,你又急什么?”
“我只是有些体己话想跟周勃单独说,不可以吗?”何欣语说着,暧昧的朝我身上靠了靠。
我和何欣语有过那么一次,还是在被下了药的情况下,这件事情,因为何欣语想要我的庇护,弄得村里很多人都知道。
所以,她这个时候当着秋菊的面说这样的话,有些暧昧,她想要用这样的手段带我走。
秋菊却上前,堵在了我和何欣语的中间:“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体己话,就当着我的面和周勃说吧,难道我还能笑话你不成?”
这,简直是恬不知耻了!
何欣语被秋菊这胡搅蛮缠的话,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吵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仪式扫尾工程已经结束了,护法大人走在最前面,苏玉娆陪在她身边,而代言人则在另一边冲着我们这边吼道。
秋菊立刻告状道:“订婚仪式这么重要的场合,他俩竟然勾三搭四,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呵,这里有找的好啊,看来这个秋菊能在十八个红色面具随从中,独得代言人的信任,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下一刻却被苏玉娆当场打脸:“哦,是我派何欣语帮我留住周勃的,我找他有点事情要谈。”
代言人顿时说道:“周勃戴罪之身,前段时间因为修养,在阴婆婆那里代为看管,如今大好,该受的惩罚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有事,可以等我安排好了他之后再谈。”
“周勃之所以去阴婆婆那里修养,就是因为你毫不节制的从他身上抽血所导致的,周勃存在的意义,你我都明白,像你这样不知节制,他迟早死在你手里,所以,我觉得周勃不适合再跟着你了,我本就是阴村的执法,周勃理应由我看管。”苏玉娆不卑不亢道。
代言人冷哼道:“苏玉娆,你跟周勃不清不楚的男女关系,让我很怀疑你是否会感情用事,毕竟,不久之前,你就因为沉迷男色,而丢了自己的软鞭,你让大家怎么还能相信你会不会为了这个男人,做出更有失水准的事情来?”
软鞭的事情,已经成了苏玉娆的耻辱柱,是我害了她,如今代言人揪着她这个小辫子不放,实在是让她为难。
就在我以为苏玉娆要败了的时候,她却又开了口:“区区一条软鞭,从来就不是我眼里最贵重的武器,你要,我便让周勃拿给了你,而如今,我找到了自己真正的武器,修炼卡在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环节,正需要周勃助我一臂之力,所以,周勃得留在我那里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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