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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的时候,大小姐还是清明面色自然的人,等她办妥了事一回来,小姐便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现在冷静下来,将事情想个明白,她也隐约猜出小姐这是将计就计。
“那快将春晖带上来!”定国侯在一旁听了,说道。
秋染闻言应声,连忙叫上两名家丁,将已经苏醒的春晖带了上来。
春晖在路上昏迷时,便感觉自己可能就此丧命,心里对苏染夏十分怨恨。可谁知等她再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柴房中,虽然心中诧异不安,但总归是庆幸能活下来。
当秋染带着家丁来抓她时,她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看到房间中威严的定国侯与老夫人时,她就知道事态不妙了。
定国侯望着跪在地上的春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他万万没有想到,下毒的竟然是女儿身边的人!
春晖跪在地上浑身颤颤发抖,她瞥过头看见房内还放着的香炉,心里恨恨的想着,那小蹄子骗她说要将香炉丢掉,竟然还留着!
她心里正怒火中烧着,头顶上方的定国侯就开口了:“染夏身上的毒可是你下的!背后可有人指使!”
春晖心头一颤,听定国侯那语气,竟是有要将她活活扒皮的气势。她犹豫着是否要将陈姨娘交代出来,若是她能假装糊涂,硬是不承认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便声音弱弱地说道:“奴婢也是不知那香薰中有毒,奴婢也陪着小姐呆在房中,出去时便昏迷在地,醒来时就已经呆在柴房里了。”
一向平易温和的秋染站了出来,指着她说道:“你撒谎,小姐察觉不对时,让我前去追你。你正昏迷在通往陈姨娘别院的羊肠小路上,那条路僻静无人,平时也鲜少有人去,你若不是去找陈姨娘,那你是作甚!”
春晖没有想到秋染会指责她,平时她是欺压惯了的,此时见她竟敢仗着定国侯的胆子,指着自己的鼻子来骂她,便气得咬牙切齿。
定国侯听到秋染的这番话,猛然一脚踢翻那黄铜香炉,香炉只朝春晖滚去,撞在她的膝盖上,她闷哼一声捂着腿。
痛呼的声音还未来得及吐出口,定国侯雷霆大怒地说道:“你若是再不说实话,这黄铜香炉砸的就不是你的腿,就是你的脑袋!”
春晖听到最后一句话,连忙将痛也遗忘在脑后,跪在地上直给定国侯磕头说道:“求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春晖一些都招,只求老爷饶了春晖的贱命!”
“那还不快说!”老夫人沉稳的开口,一双浑浊的眼睛虽带着老态,威严的气势却是半分不减。
春晖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怕是自己再说一句谎言,这些人就要把自己舌头给割掉,不如都将罪过推在陈姨娘的身上,自己撇开一切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言。
想清楚后,春晖趴伏在地上说道:“今天晌午小姐刚用完膳,那陈姨娘身边的丫鬟银瓶便找上了奴婢,说陈姨娘那里有一奇异熏香,可让人在夏日也感到清爽不已。银瓶说陈姨娘怜惜大小姐俱热,便给了奴婢一些那香料,奴婢也是念着让主子舒坦,谁知让那恶毒的陈姨娘钻了空子!”她这话说的巧妙,将自己的罪过全部开脱,说到后来还有些泣不成声的样子。
秋染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恨不得上去撕烂她胡说乱语的嘴。
“那你为何事后,去找陈姨娘还是走那么偏远的路,明明那条路要绕得远些。”一直静默听着的苏染夏开口了,她也是对春晖的胡搬乱造弄得气愤不已。
这人做了恶事也就罢了,都到了最后时刻,还死不悔改!
“奴婢,奴婢是看着小姐闻着舒坦,便以为小姐喜欢,就想再去讨要一些。”春晖一边小心翼翼的回答她,一边咒骂她闲嘴多舌,这事都快让她糊弄过去,她竟还想插上一脚:“走那小路,奴婢也是想着既然银瓶的偷偷来找奴婢的,就想可能陈姨娘并不想让旁人知道,她送了熏香给我们。”
老祖母听了冷哼一声,眼睛冷飕飕的望着她说道:“只怕是你自己联合那外人,来陷害自己主子吧!”
这句话,如同冰铸成的剑,戳穿在春晖那颗本就心虚的心上,她忍不住拔高音量说道:“奴,奴婢冤枉啊!奴婢对主子是一片忠心啊,春晖若是曾经起了半分歪心思,便就惩罚奴婢五雷轰顶!”春晖咬了咬牙,大不了事后去寺庙请求菩萨保佑便是!
可纵然她发了如此恶毒的毒誓,在场的也没有一位信任她,问话的老妇人只能冷哼一声,对秋染说道:“去把陈姨娘和银瓶叫来,我要当面对质!”
春晖心里一惊,吓得嘴唇苍白颤抖。那银瓶一定不会帮自己说话,指不定也会像她一样,将罪过推在她的头上。
说到底都是那苏染夏的错,若不是那天她当着自己的面,扫自己的脸面。她也不会做出如此的事来,不仅没有将她毒害,还把自己赔了进去!
一想到,那银瓶来后自己的后果,春晖便慌了。
她抬起头望着房间中的人,一个个都是不好说话的主,从那愤怒的定国侯严肃的老祖宗脸上扫过,春晖的目光最终钉在虚弱的苏染夏身上。
当即,跪着爬了过去,速度之快让定国侯也没来得及阻止。
“小姐,请你求求奴婢吧,奴婢对你是真的无二心,奴婢伺候你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莫要让银瓶那个贱人,冤枉了奴婢啊!”春晖扑在苏染夏的被子上,凄声惨语的说道。
春晖扑来时使了极大的劲,几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她闷声哼了一声。身边守着的白起风见了,连忙抓住春晖的胳膊,将她摔在地上。
门口站着的家丁,眼疾手快的上来将春晖抓了起来。
春晖最后几句话是吼出来的,所有生还的希望都寄托于苏染夏的身上,她满脸布满泪水,散落的鬓发粘在脸上,再无平时妖媚风骚的样子。
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苏染夏,只求她能心善些,看着自己侍候她多年的份上帮自己求情。她知晓,若是苏染夏肯为她求情,无论结果如何,她受到的责罚绝对不会重。
那苏染夏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期望,对她温和的露出笑容,春晖心里立即又布满了希望,只是她的下一句话,却如惊天霹雳,将她推入深不见底的悬崖中。
“我帮不了你,一切都听爹爹的,这府中当事的人是他,他说你如何,你便如何。”苏染夏唇角还挂着脆弱的笑意,温柔的将她所有希望抹杀。
她当自己是傻子吗,任由定国侯处置的唯一下场便是死,那定国侯纵横沙场多年,杀人对于他而言,只是眨眼的功夫。
想那七姨娘,为他辛劳办事那么多年,他也下得了狠手。自己一个卑贱的丫鬟,他能饶她生路吗!
这苏染夏实在是太狠心了,明明只要她的一句话就可以救自己!
这时,秋染也已经带着陈姨娘与她的丫鬟到来。
陈姨娘步伐匆匆,似乎是很心急的样子,进门连定国侯和老夫人也不看,只冲躺卧在床的苏染夏,握住她放在被外的手,哽咽着嗓子说道:“染夏,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晌午用膳时还好好的,现在就变成这番模样了,身子可是好受了些,姨娘为你心痛啊!”
说道最后,陈姨娘抽泣着,眼泪像决堤的江水,哗啦啦地直往下流,将丝帕都染湿了大半。
“究竟是谁这么狠心,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小姑娘,也狠得下心去残害!”陈姨娘作戏是一把手,拿着帕子掩着面,哭得是伤心欲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床上躺着的是亲闺女呢。
定国侯老病又犯了,他听了春晖的话,本以为染夏的毒是为她所下,本想她一到就给她几巴掌。可一看她这番模样,他心里又不确定了,真会是她所做的么?
陈姨娘平时在他面前,待苏染夏也是极好的,甚至比待自己的亲女儿苏云雪,还要好上几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残害染夏!
老祖母无意间瞥见他脸上犹豫的神情,无奈的在心口叹了口气。自己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在朝中尚且还好,在处理家事上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家里没个省事主家的人,什么事都得她这个老骨头来!
她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让陈姨娘那惹人心烦的哭声小些,然后将银瓶叫道跟前问道:“那香炉中的熏香,可是你交给春晖的!”
银瓶低着头,同春晖一起跪在地上,认命地说道:“是,是奴婢交给春晖的。”
春晖心急的望着她,给她使眼色想叫她绕自己一命,可那银瓶竟是连头也不敢抬。
哼!还陈姨娘身边的大丫环呢,平时仗着陈姨娘为非作福,到了关键时刻竟是连自己也不如!
“那你可知那熏香里有毒!”老祖母又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显然是真得动了怒气:“那熏香可是陈姨娘叫你给春晖的!春晖可也知晓!”
陈姨娘听到老祖母提起自己,小声啜泣的声音立即停下,一张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忧虑,望了望老祖宗,又望了望跪在地上的银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