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连张椅子也没有,我只好盘着腿坐在草席上。
头顶的旧灯泡,把屋子里照射的亮亮堂堂,在灯光的照射下,我仔细打量那个男人。
首先说他的五官,这人年约三四十岁,很瘦,五官棱角分明,就像刀子刻出来似的,甚至带着些中年大叔才有的成熟帅气,给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感觉他是一个很值得信赖的人。
他脸色平静的像一副风景画,不过这人的眉宇间,却有一股深深的忧愁,再配合脸上那副圆形古董墨镜,显得他更加深邃,更加不可捉摸了。
由于带墨镜的关系,我瞧不见他的眼睛,也不知他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别的地方。
带墨镜的人就这点不好,你永远都不知道他到底在看啥,于是你也无法从他的目光中,猜到他的情绪变化。
我暗暗施展法术,往他后背瞅,这一眼瞅过去,我更加惊疑不定了!
他后背上,居然没有透出丝毫光晕!
这是怎么回事?传说中的路土先生,实力恐怖到无法想象,难道我和他察觉太巨大,所以瞧不见他的道行?
深吸一口气,我对他鞠了个躬,用很尊敬的语气道:“路土先生,我贸然闯入你家,打扰你休息了,很不对不起……”
路土抬手,示意我安静,然后对我道:“陈亮,关于你二爷爷的遭遇,以及你和铁尸堂之间的恩怨,我基本上都了解了。”
他嗓音带着磁性,很低沉,很好听。不过我还没没来的及开口呢,他是怎么了解的?而且最古怪的是,我没自报姓名,路土咋知道我叫陈亮啊?难道他能预知未来不成?
路土给我倒了杯茶,茶凉了,入口却甘甜无比,我一饮而尽,路土微微笑了下,又给我倒了一杯。
两杯茶下肚,路土又对我道:“你身上有股蛇仙的气息,它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我愣了下,把如何认识白奶奶,目睹她跟鬼见愁斗法的全部过程,都告诉了路土,我还脱下毛衣,把人皮马甲露出来,给他瞧了下。
因为第一次见面,我对路土不是很了解,脱下毛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急忙道:“路土先生,对不起啊,我听秦师傅说……你是盲人来着。”
路土点头:“我的确是盲人,但我的视力并不受影响,我能看清你身上那件马甲。”
我内心惊疑不定,盲人能看请东西?他是咋做到的?
路土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脸色平静道:“陈亮,你不必惧怕我,也不用管我叫先生,直呼我姓名就可以了,关于我,你可能有很多疑惑,或者听到了一些传闻。”
“那些传闻,你也别当真,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算命先生,仅此而已。”
我挠着头笑了笑:“路大叔,你太谦虚了,晚辈要多向你学习。”
路土拍了拍手,不一会功夫,之前那个没长眉毛的白衣女人,轻飘飘地走了进来,路土冲他吩咐道:
“你去,把那位姓秦的客人请来!”
白衣女人转身走出,几分钟后,她把秦无命领进来了。
秦无命看到路土的瞬间,脸上肌肉颤抖了下,急忙跪倒在地,冲路土磕起头来:“路土前辈……久仰大名啊!能见到您老人家的真身,真是晚辈上一世修来的福分!”
路土将他扶起来,道:“秦师傅太客气了,我就是个算命瞎子,用不着这样抬举我。”
见面前,我本来以为这路土是个很傲的人,现在看,他一点架子都没有,反而很随和,给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
真正有本事,有大来头的人,你在他身上反而看不到傲骨,看新闻上,那些省里,乃至京城的大领导,都是很随和,穿着普通,也很有亲民感的人,反观一些芝麻大点的小官,却动不动和老百姓摆架子,打官腔。
玄学这圈子从本质来讲,跟官场差不多,看到路土这么随和,我内心更加确定,此人实力绝对深不见底!
找对人了!
扶着秦无命坐在我身边,路土给他也倒了杯茶,然后回到原位,说:
“我路某人这一生……四海为家,浪迹天涯,偶尔帮人算命维持下生计,我习惯了漂泊的生活,所以不喜外人打扰。之前如果有怠慢的地方,两位请多见谅。”
我跟秦无命听的汗如雨下,急忙低头道:“不敢……不敢。”
路土又冲门外拍了拍手,冷声道:“你们三个,还不快滚出来见客!”
他话音刚落,走廊中立刻传来一连串脚步声,之前那个小老头,侏儒外加白衣女人,全部走进屋来,低着头站成一排。
这三人似乎特别惧怕路土,就跟三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路土指着他们仨道:“这三人是我的家仆,跟随我很久了,只是平时疏于管教,之前我有事外出,他们没给两位添麻烦吧?”
我听路土这么说,就撇了眼正中那个侏儒,这玩意脸上的阴损劲儿全没了,站在那,乖巧的跟孙子似的。
路土察觉到我目光不对,似乎猜到了什么,他眉头微微,冲那侏儒冷喝道:“孽畜!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侏儒吓得脖子一抖,扑通一声跪在路土面前,冲他不停作揖磕头。
“我问你话呢!你磕什么头啊?”路土的脸色更加阴冷了。
侏儒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嘟嘟囔囔道:“我看这两位客人……不顺眼,不知他们是友是敌,所以就故意编了首诗出来……捉弄他俩。”
路土侧过耳朵,问:“什么诗?给我念!”
侏儒吓得脸一白,边哭边磕头求饶:“泥土藏淤泥,去世服毒药,死路……”
等他把诗念完,我看到路土嘿嘿冷笑起来,他不笑还好,这一笑,那小侏儒直接给吓瘫了,跪在地上很抽自己耳光:
“我错了!我该死……”
这时候我也该表现的大度一点,别让人路土误会我,以为我是个记仇的小人呢。
于是我咳嗽一声,说:“路大叔,请你原谅他吧!他也是为了保护你,才这么做的,毕竟第一回见面,他可能把我们当成坏人了。”
听我这么说,那侏儒感激地看了我眼。
路土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道:“三个没用的东西,都退下吧!”
那三人急匆匆地退了出去,这时,秦无命满面疑云道:“路先生,我道行低微,也瞧不太清,敢问你家这三位仆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路土回答道:“不过是三只无名无姓的小鬼,秦师傅别在意。”
小鬼?秦无命和我对视一眼,都不肯相信,见路土不愿意多说,我俩也没敢再问。
秦无命换了个话题,道:“路先生,我送你的青花瓷瓶……不知你喜欢不?”
瓷瓶啥的都是小事,秦无命老谋胜算,他这是绕着圈问路土,看他是否愿意帮我们,喜欢,那就说明人家愿意出手,否则这事八成就没戏了。
路土回答道:“还行吧,你花多少钱买来的?”
秦无命小心答道:“很便宜,才八万八,主要长春这地方小,好瓷器很难找。”
路土身子坐的笔直,喉结动了动:“太破费了,那多不好意思。”
他转过头,冲门外命令道:“小红,你取九万块现金来!现在去!”
之前那个侏儒答应了声,我跟秦无命面面相觑,也不知路土这是啥意思。
过了大约十来分钟,那侏儒拖着个沉甸甸的大麻袋,走进屋。
我伸出脖子一瞅,只见麻袋里抓满了红彤彤的现钞,全是一捆捆绑好的。
坏了!
看到这画面,我心里不由得暗呼!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路土指着那个麻袋,对秦无命道:“我从不收人礼物,今天破个例,你们远道而来,见我一面也不容易,这个心意我领了,钱你拿走。”
秦无命彻底呆住了,脸上顿时冒出冷汗,惊道:“路先生,你这意思是……?”
路土:“我累了,两位请自便。”
话说完,他就不再理睬我俩,坐在那跟雕像般,也不动弹,好像又睡着了。
我有些着急:“路大叔,那我二爷爷的事……”
路土没理我,他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情绪。
人家都下了逐客令,我们也不敢多待,秦无命咬了咬牙,将大麻袋扛在肩上,我俩冲路土又鞠了个躬,走出了屋子。
一路返回到车里,秦无命把麻袋放进后备箱,皱着眉对我道:“这位路先生果然和传言书说的一样,性格好古怪啊!”
我:“他也没跟咱表态,这个忙,他到底是帮,还是不帮啊?”
秦无命摸着下巴思索,道:“按理说,瓷瓶他都收下了,那代表人家愿意帮这个忙的,可是……他把钱退给我,是个啥意思啊?”
“还给我多退了两千块!我那青花瓷瓶买来,一分钱没花,反而还倒赚了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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