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看我的目光,像看怪物,脸抽抽着道:“别开玩笑了,该名病人表面看,不具备攻击性,但是她……总之她很邪门的,和她过有近距离接触的人,都会在某种程度上……发生不测!”
扶了扶眼镜,医生继续对我道:“我怀疑,她已经具备了极强的催眠能力,她的每一个言行举止,都潜藏着心理暗示的成分,这也说明,为什么接触过她的很多人,后来都莫名自杀了。”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分析,院方之所以同意,将这么危险的病人留院,主要是出于林总这些年对我院的巨额赞助,另一方面,这个病人非常特殊,可以说全国罕见,无论是在行为心理学,还是临床心理学领域,都具备非常宝贵的研究价值……”
“林诗的催眠术,是在她发病前就已经掌握了?还是脑中枢神经受刺激后,所激发出的潜能……?”
医生在那比比个没完,我听的有些不耐烦了,冲一旁的林雨惆点了下头,她心领神会,命令医生道:“开门吧。”
医生惊恐地看着我们,跑去办公室,给院长打电话汇报,于是我又签了一份协议,这份协议是医院出具的,任何近距离接触林诗的人,包括医生本人在内,都必须签署。
前后墨迹了10来分钟,病房铁门终于打开了,我打算先单独接触下林诗,就独自走进去,反手将门锁上。
病房里的采光非常好,一大扇落地窗,没有窗帘,窗户外面的防护栏是用钢筋焊接成的。
窗户都是特殊钢化玻璃制成的,专门防自杀,具有很高的回弹性,不可能撞碎。
墙壁和地板上,那些厚厚的,洁白的防护海绵,再加上窗外耀眼的光线,将病房烘托的白晃晃,刺眼。
林诗背靠着墙,蜷缩在墙角,抬头注视着我,我表面上神色自若,其实心里恐慌的要发疯,至此,我终于见到了林诗本人,也为自己的死亡拉开了序幕。
我坐在林诗对面,背靠着窗户,我俩保持三米的距离,刚坐下,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这味道可能是从她身上发出的。
害怕激怒她,我不敢跟她有太多眼神接触,因为我知道,她根本就不会任何催眠术,而是被阴仙附体了。但我偏偏瞧不出她体内阴仙的道行。
这让我心里很没底。
林诗眼睛透过长发,死死盯着我。
我率先打破死寂,说:“我讨厌白色。”
林诗歪着脖子看我,小声开口道:“我也讨厌白色。”她说话声音听着很正常,就是18岁小姑娘该有的声音,轻甜,稚嫩。
我摸着鼻子笑了笑:“在我看来,白色代表死亡。”
林诗摇头:“你错了,黑色才代表死亡,白色代表的是另一层意思。”
我目光瞧向她两只光着的小脚丫。轻咦道:“另一层意思?”
林诗双手抱膝,目光变得有些涣散:“白色,比象征死亡的黑色更恐怖,白色代表着永恒的绝望,有一天你会明白,其实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绝望啊……”
她缓缓抬头,再次注视我道:“如果我告诉你,阴间是白色的,你信吗?”
我嗯了声:“我信,我没去过阴间,在我看来,它可以是任意形态的,白色,黑色,红色,我都能接受。”
林诗伸手将长发分开,露出脸给我看,这姑娘长得很干净,白白的小脸蛋,柔柔的鼻子,眼睛很美,很娇弱,给人种想保护的欲望。
我直愣愣注视林诗,心里有些错愕,我搞不明白,这天使般可爱的姑娘,为什么要给阴仙附体呢?
林诗冲我笑了笑,道:“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我:“他们都说我傻。”
林诗:“你不傻,你非常聪明。”
我:“为什么这么说?”
林诗用牙齿咬了咬嘴唇,道:“在你来之前,前前后后,一共有三十七个人来看我,他们都是你的同行,他们中的大部分,看到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逼问我,我体内隐藏的东西是什么?”
“结果呢?他们都死了。但是你不一样啊,你进门的第一句话是,你讨厌白色,我们像两个朋友般聊天,我感觉你很有趣,很特别,我对你很有好感。”
她将秀发抹到耳后,目光好奇地打量我:“你为什么不问我呢?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体内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我笑着说:“当然想知道,但我没必要问,你愿意讲,自然会主动告诉我的,而且刚才你也说了,问过你的人,全死了,这我就更不敢问了。”
林诗收起笑容,脸色阴冷道:“你怕死?”
我“怕!怕的要命!”
林诗垂下长长的睫毛:“我不怕死,实际上,这一年以来,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渴望死,那种想死,却又死不掉的绝望感,你是不会明白的。”
跟林诗的第一次见面,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正如她说的那样,我们就如同两个好朋友,聊着无关紧要的天,在一起打发慵懒时光似的,没有阴森的对话,也没有尔虞我诈的心理博弈,一切平淡的像潭死水,什么都没有。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听林诗说她死不掉,我试探地问她:“是你体内那东西逼的,它还没把你折磨够,它不想让你死,所以你死不掉,对吗?”
林诗直愣愣地注视我,没吭声。
我趁机劝她道:“你无需惧怕它,我可以帮你,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力量,能够凌驾一切邪秽之上,再恐怖的脏东西,在它面前也无处遁形,而我,恰好掌握这种力量。”
“是吗?”林诗饶有兴趣地打量我:“让我问你个问题。”
我:“你问。”
林诗:“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帮我?是为了赚我妈的钱?为了那点钱,你冒这么大的风险,也太不划算了吧?”
我毫无隐瞒地告诉她:“我是一名来自东北的出马弟子,我的字典里没有退缩这个词,我所追求的一切,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那就是修行。”
“而修行的本身,就意味着要承受无尽的苦难,挫折和死亡的威胁,这就是我对道的理解,它与金钱无关,就算你妈一分钱不给我,我一样要来救你。”
我说的这些,不指望林诗能听懂,在我眼里,她还是个孩子,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不但听懂了,还给出了一番总结:
“所以在你看来,救我,等同于一场修行,你明知道这样做很危险,明知这件事已经超脱了你的能力范围,但你还是来了,因为你希望能从中获得收益,你刻意为自己制造困难,你渴望经历一次次死亡边缘,用这些濒死体验来刺激自己的求生本能,从而让自己变的更强?”
“这就是你所理解的……道?”
我后背唰地冒出冷汗,惊疑不定地注视林诗,她只是个孩子,这样高深的话,怎么可能从她嘴里说出?
我忍不住回忆自己的18岁:那是个青黄不接,黑白颠倒的年月,我没钱纹身,用烟头在胳膊上烫了几个疤,我就以为自己是黑社会了,脑袋里整天想的都是些荒谬,愚蠢的想法,还动不动觉得自己很忧郁。
那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思维尚未发育完全,做事冲动,缺乏坚持的毅力。
很多年后再看,莞尔一笑。
所以当我听林诗说出这番话后,感到很惊诧,甚至有些恐惧,偏偏她说到了点子上,我无法反驳,暗暗用气场透过双眼,仔细打量她全身,结果我还是捕捉不到,丝毫关于阴仙的气息。
她太正常,又太不正常了。
我深吸一口气,反问她道:“这些话,是那个东西告诉你的?”
林诗眨了眨眼,似笑非笑道:“哪个东西?”
我:“附在你体内的东西。”
林诗摇头,目光直愣愣地朝我瞅来,她盯着我看了足足一分多钟,这才开口道:“你这个人……太不寻常了,我跟你一见如故,好久没人跟我说过话了,我有太多太多话,想亲口跟你诉说,就算聊三天三夜,我们也聊不完。”
“但是我没多少时间了,所以我只能挑重点,这样吧,我给你讲三件事,你愿意听吗?”
我急忙点头:“当然愿意。”
林诗低下头,目光注视自己微微起伏的胸膛,道:“第一件事,之前来看过我的人,不止37个,确切地说,应该是38个,最后那个人特别奇怪,他头戴顶纸帽,一直躲在门外偷看我,迟迟不肯进屋。”
我嗯了声,在此之前,陈山火的确来医院看望过她。
林诗轻声道:“我认识那个人,他是个卑鄙的贼,他偷了我的东西,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如果你遇到他,请转告他,他的死期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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