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越听越像是假的,而且半天没有说到重点,我便插嘴说:“你还是没有说刚才的签文是不是你凭空捏造的?”
道士急得直跺脚,连声喊了好几句善哉,“女施主,那怎么会是我捏造的呢,可都是书上写的。对了,刚才忘记说,雪地中的那名道士交给我的东西当中,还有一本线装书,里面写的都是各支签文的含义。我当和尚的时候因为要抄经书,所以认识不少字,便决定用这套行当出来做个小生意,毕竟我一个大男人,总是要饭也怪难为情的。一开始,我的价码是十块钱,后来听人说,我的签文特别灵验,所以我就涨价了。上次车站的工作人员托我算了一次,我没收他的钱,所以才能到这里来摆摊。”
“那本线装书呢?”我问。
道士立刻变得警觉起来:“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怎么能轻易给你看。”
我点点头:“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这样吧,要多钱,你才愿意将书拿出来,我不要,只看看依旧可以,钱可以立刻付给你。”
周文正一听就急了,他将我拉到一边,脸上带着责怪的表情:“青妹,刚才花了那一百块钱就够冤枉了,现在怎么还要看他的书。而且你表现得这么急切,他肯定狮子大开口……”
其实,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重视面前这个假道士的话,也许跟昨晚的那个梦有关吧。我拍拍周文正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自顾又回到摊位前。出乎意料的是,道士依然没有拿出那本所谓的线装书,他无奈地说:“其实……那本书已经丢了,我明明记得一直放在枕头下面,可是有一天,它突然就丢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你放一百个心,我已经将这本书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
听着假道士信誓旦旦的措辞,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长,请问有什么解救的办法呢?”一边又掏出一百块钱
说来也是好笑,之前明明是我戳破了道士的假面具,可短短十几分钟后,我竟然低声下去询问对方如何避免签文的解读成真。
假道士望着我手里的钱,舔了舔嘴唇,最后却叹了口气,说:“你给钱我也帮不了你。我只能告诉你说,在死亡到来之前,你就害怕,那太早了;在死亡到来之后害怕,那太晚了。”
这竟然是一名乞丐所说出来的话,而且重点是,我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回到候车厅,周文正特意找了个看不见假道士摊位的座位坐下,然后安慰我说:“都是江湖骗子的伎俩,青妹你可千万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干扰了我们这次滑雪旅行的兴致可得不偿失。”
见我眉头依然紧锁,周文正又说:“每个算命的都说天机不可泄露,却都一板一眼说得头头是道,你要是相信他们,你就输了,而且……”
“等一等!”我厉声打断周文正的话,“你刚才说什么?”
周文正被我吓了一跳,他的鼻子耸动了几下,然后弱弱地答道:“我说你要是相信他们,你就输了。”
“不是这一句,是前面那一句。”我纠正道。
周文正思考了片刻,然后说:“我想起来了,是每个算命都说天机不可泄露,却都一板一眼说得头头是道……”
对了,对了,就是这句。
天机不可泄露。
我听过这句话,就在昨晚的梦中,是那个蜷缩在墙角晒太阳的乞丐说的,他说天机不可泄露。
突然,我的大脑嗡的一声,梦中那个乞丐的音容笑貌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然后与刚才那个假道士重合起来,成为了一个整体。
不错,假道士就是昨晚我在梦中看到的那个乞丐!
我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候车厅,可是之前那块空地上已经没有了假道士的踪影,在我们离开之后的短短几分钟内,他竟然卷着铺盖逃走了。
周文正一副不出他所料的表情,笑着说:“我就说了吧,这种江湖骗子,从来都是打一枪换个地方。这不,刚刚从我们手里骗走了一百块钱,怕我们找上门去,所以马上就跑了……”说到这里,他可能意识到被骗走的钱其实是由他主动拿出来的,便又讪讪的住了嘴。
我望着那片空地,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这一次滑雪旅行,总感觉有些……不详。
就在这时,周文正喊了一声,“车来了。”说着就提着两个行李箱往入站口跑去,现在这个关头跟他说不去了,实在也不现实,便小跑着跟了上去。
我们坐的是一台三十座的长途汽车,直到发车为止,还还没有坐满,只有不到一半的人。
司机喊了声坐稳了,刚发动引擎,车门就砰砰砰的响了起来,有人在外面砸门。司机师傅是个中年男人,他有些生气打开车门,呵斥道:“快点上车,已经……”话说到此处突然又咽了回去,然后换成了一张笑脸,“快上来,后面还有很多空位子。”
砸门之人跳上车之后,我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司机师傅会这样前倨而后恭了,因为出现在车厢中的这个人是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
这个女子与此时的我年龄相仿,身穿修身的墨绿色的夹克,紧身牛仔喇叭裤,将苗条有致的身材衬托得相得益彰,不过眼影很重,妆容有些妩媚,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她只朝司机师傅抛了个感激的媚眼,就将对方迷得神魂颠倒。
我不禁叹了口气,男人竟然是这样就容易征服的生物,刚想问问坐在身边的周文正,难道中年男人喜欢这样的女人吗。可是一转过头,却却发现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个女人,眨也不眨。看来,那个流传已久的说法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不仅是身为中年男人的司机师傅,上至古稀之年,下至懵懂幼童,只要是男人,全年龄段都喜欢这种年轻漂亮的女人。毕竟,很多女人都忽视了,青春才是我们最值得引以为傲的本钱。
就在我为全天下男性忧心忡忡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直接走到我们身边,然后坐在了周文正身边的空位上。我还没来得及抗议,周文正已经激动地无以复加地主动打招呼说:“你……你好,我叫周文正,很高兴认识你。”
女人故作优雅地甩了一下栗色的头发,然后说:“我叫朱佩,很荣幸能与你这样一位有魅力的男人同行。”
周文正的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但却仍然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个,朱小姐,你一个人是去苍云山旅游吗?”
朱佩点点头,然后在手袋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咖啡色的兴奋,从里面倒出来一张红色的卡片,说:“我此行的目的地是苍云山上的一座名叫听雪楼的温泉旅馆,对了,还是包吃包住包玩,全免费的哟,估计也只有我这样的少数人才有这样的运气吧。”
“这可不一定,”对于周文正的失态,我心里有些气愤,虽然我没有对过往的记忆,但袁青青毕竟就是我,我就是袁青青。从记事簿中的一篇篇日记看来,袁青青对周文正确实付出了几乎全部的感情,那么,我觉得我责任也有义务在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做一个女朋友应该做的事。“我们两人可都是被抽中了哟。”说着,我也将那张青色的卡片拿出来,一边还招呼发呆的周文正也拿出他的卡片。
朱佩吃吃的笑了一声,“原来你们的卡片是青色的,我还以为都是红色的呢。咯咯,对了,两位已经结婚了?”
我对于这种试探性的问话产生了轻微的反感,可是周文正却笑呵呵地回答说:“不不不,现在我还是一个快乐的单身汉呢。”
“但是,明天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就结婚。”我急忙打断了周文正的话,谁知道这货在鬼迷心窍之下会说出什么离谱的话来,空让人笑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许是周文正急于表示自己尚未结婚,也许是因为朱佩这种轻佻风骚的态度,总而言之,这让我心里非常不自在,就像自己的爱人精神出轨了一样。
“对了,”朱佩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话,她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一直盯着周文正,“正哥,还没请教,你身边这位小姐的名字呢?”
我一听到“正哥”这种称呼,心里对朱佩的厌恶之情越发重了,再联想到周文正一直称呼袁青青为青妹,简直无法直视。然而,周文正本人对于这个昵称不仅没有表示反对,还好像十分受用一般,笑嘻嘻地回答说:“她叫袁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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