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头的笑容也僵硬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想得也没错。他从前的确很穷,可是自从进宫做了侍卫之后,就很有钱了,听说他在宫里有个相好叫做如意,经常偷了皇后的首饰给他,这才有了一大笔钱。你梦到的那个女鬼大概就是如意吧,要不然,皇后为什么要赐死她呢?宫女和侍卫相好的多着了,又不止他们两个。”
如意,那个女鬼的名字叫做如意?
我摇摇头,困惑地说:“可我觉得如意不是这种人啊!”
连老头瞪了我一眼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
我尴尬极了,这老头,怎么对女人这么大的敌意?
秦老头连忙打圆场,故意说连老头:“有你这么待客的吗?这都多长时间呢?吃你一杯茶怎么就这么难呢?我嗓子都要冒烟了!”
淋壶、置杯,放茶、冲泡、倒茶、奉茶,一整套程序坐下来,连老头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本来一副傲慢无礼倚老卖老的样子,此刻竟然让我觉得自己被奉为上宾,而连老头则是礼仪周到,悉心照顾的侍从。
他的手势彷如穿花拂柳一般,快中不显乱,动作娴熟,姿态优雅。
待到热气氤氲的茶杯递到我面前后,他的神情才恢复了惯有的傲慢,还多了一点自矜。
我垂眼看着茶杯中舒卷的茶叶,心里对连老头从前的身份更加清晰了!
太监,他从前一定是太监!
只有从前伺候过皇帝的人,才能用傲慢当做自己的面具,而背后则是谦卑。
连老头既然是太监,秦老头也是太监吗?虽然有儿子,但是也可以领养啊!
——
从槐树胡同出来之后,金钺一路上都很沉默。
到家的时候,王大妈家的大门开着,从里面传出王大妈和陈大爷爽朗的笑声。
“哎呀,你人来就行了,还买一大堆东西干什么?我和你姥爷哪里吃的完啊!”
“姥姥您和我说这话太见外了,我妈是您女儿,我做儿子的代替妈尽孝是应该的……”
一听这话,我就明白是王大妈嘴上常念叨的外甥来了。
我没有多看,掏出钥匙开了门就进去了。
进屋之后,金钺很严肃地对我说道:“朱灵,我有话和你说。”
我看向他,他站在窗前,伸手扯上窗帘,然后坐在了我的书桌前,示意我坐在他对面。
看来他要说的话很重要。
我预感到,也许他就要对我说出他和我老爹的秘密。
金钺看了我很久,我也没有出声,眼睛盯着书桌上的木纹,等着他开口。
从王大妈家里隐约传出的声音更显得屋子里空旷安静。
终于,金钺开口了!
他对我说:“朱灵,我希望你找到那个女鬼,帮我打听一件事。”
我吃惊地看着他。
他随即说道:“所以,你手腕上的五帝钱,摘了吧,让她来找你,到时候你帮我问她一个问题。”
我立即摇头,瞪着他说:“不行,被鬼缠上可不是好玩的,再说了,她让我帮她找到她的情郎,可是她的情郎早死了,我到哪里去帮她找到啊!”
我原本以为,赵安北没死,如意就好像《胭脂扣》中的如花一样,却没有想到赵安北这个人早已经死了,而如意在黄泉之下却一直没有见到他,看来赵安北的死很蹊跷。
可是隔了这么多年,我又能从哪里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金钺抿紧了嘴唇,不满地看着我,良久又说:“朱灵,你知道你爹欠我家什么东西吗?”
我嘀咕道:“那也是你说的,不见得算数,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不过,你爹昨天见了你并没有否认吧。”
我哑口无言。爹只说等时机成熟,却也没有否认自己是不是欠他的东西。
我深深地看向他,不禁问道:“那么,你和我爹一直在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金钺迟疑了一下,最后决定似地说出来:“我的话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说的却是事实,我需要弄清楚传国玉玺的下落。”
传国玉玺?
我诧异地问:“你说的是秦始皇用和氏璧琢磨而成的那枚螭虎纽白玉玺,还是南宋皇帝后来雕琢的那枚“受命宝”?或者是清太宗命人雕琢的满汉合璧的“大清受命之宝”?”
其实,还有一枚明世宗命人仿制的“大明受命之宝”,不过我想,大概和他要的无关。
传国玉玺,是王权法统地位的灵物,代表着正统。
最富有传奇性质的莫过于第一枚,和氏璧的故事本就既具有传奇性,再加上战国被秦朝统一,接着又经历了楚汉相争,东汉末年,隋唐变迭,传到北宋徽宗年间,终于因为靖康之乱而落入金国,再无下落。
而后来的南宋、明世宗、清太宗所命人雕琢的三枚玉玺,虽然也称为“受命于天”,却总有那么几分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意思,总不如第一枚具有正统地位。
只是……我不禁失笑,继而开口嘲讽:“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还想着复辟登基做皇帝?怎么可能?”
从前老百姓愚昧无知,不知世界有多大,自然以为皇帝是天命所归。如今人人普及初小教育,是人都知道我们住在地球上,也知道除了华人还有白种人黑种人!
谁还会相信龙子龙孙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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