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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那粒铜板在震动，淡黄色的光晕散在那颗桃树周围，桃树的叶子开始枯竭，李成蹊的脸色很难看。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的温度，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那是一种死亡的味道，腐败开来。
我低头一看，敷在我脸颊边的手呈白骨状，我吓得呆滞了。
一动也不敢动。
“兰兰，你乖乖躲好。”
李成蹊放开我，双手解印，一把剑出现在虚空中，带着血迹斑斓的痕迹，那把剑出现后，明显的听到那些悲鸣的鬼哭嚎叫声大了起来。
“我说过，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一双杀一双，这把剑想必各位都认识，上面还残留着各位的血迹，识相的就乖乖的回去，老实的呆着，不识相的就让绝尘再杀你们一次。”那把剑落在李成蹊手中，他握住，一撇，剑身随着他这句话发出刺耳的飒声。
惊醒了呆滞中的我。
回神，我看了几眼李成蹊的手，透明的皮囊，里面是白骨皑皑。
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对上躲在大石块后面裴离的眼神，那是一种讥讽的眼神。
像是无声说：‘你不是喜欢这人吗？竟然会害怕。’
方艳艳说，你是不是喜欢山神？
我说没有。
被附体的时候，那个她说，你别傻了，他不会喜欢你的。
当时我也在狡辩，我没有。
此刻，却被裴离的眼神看透一切。
我别过眼，不去看他的视线，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子在颤抖，这就是李成蹊的真面目吗？
阵法一旦被破坏，他就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去修复，修复的时候，难免会损伤元气，我以前没有见过他损伤元气的样子。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李成蹊。
即使变成白骨皑皑，他还是会守着这里，还是不会让那些怨鬼跑出来。
为什么会沉睡那么久，我也终于明白，那是在修复自己的身体。
心中出现一种复杂的情绪，似害怕，又似愧疚。
我伸出手，想要拉一下李成蹊的衣角，却被悲鸣声吓住，手又缩了回来，抱着头，躲在一旁。
周兰，你个胆小鬼。
心中不禁暗暗嘲讽自己，这一切都是我带来的，自己却没有勇气去承担。
只能看着李成蹊跟那些怨鬼对抗着，那些怨鬼飘离在他周围，血盆大口朝他咬去，他回身一挥剑，怨鬼尖叫一声，消散。
裴离自始至终都站在那块石头后看着，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往裴离那边挪动，我想让他把那枚铜板收起来，那上面是他施法，肯定能解开，只要铜板离开桃树，说不定那些怨鬼就不会那么嚣张。
我蹲着身子，小碎步一步步慢慢挪动，来回看顾，提心吊胆着。
“啊啊啊啊啊――”走到十步时，我没有想到会对上一双空洞的眼眶，漂浮的身影。
我大叫一声，手脚一软倒地，“别……别过来……”
那空洞的眼眶里只有一片黑暗，裂嘴一笑，气息都是恶臭，它猖狂向我扑来，我手臂掩面，闭眼。
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痛苦，耳边是怨鬼刺耳的尖叫声，我慢慢睁开眼，就看到李成蹊的剑嗡嗡的响着，穿透了那个怨鬼的身体，剑尖对着我的额头。
我的后背已被冷汗湿透，衣服黏黏的贴紧皮肤。
李成蹊站在不远处，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的声音传来，“兰兰，回去，回里面去。”
我看向身后的门，只要穿过那扇门，我就平安了。
可是――
我看着李成蹊，他挥舞着绝尘剑，毫不留情的斩杀着怨鬼，手腕处都出现了白骨，如果在这样下去，李成蹊会不会彻底变成一阵风？
像当初那样，只用一阵风的形态跟我交流？
我不要那样的李成蹊，我要他真实的存在，就算冰冷刺骨又怎么样。
这个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大概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他们口中的恶鬼。
我看着李成蹊的背影，心中暗下决定，脚步比之前的快了许多。
“裴离……”我刚走到裴离这边，还没说明来意，就见李成蹊的绝尘剑朝我刺来。
我眼睛瞪大，忘记躲闪。
铮一声，就见绝尘剑一个急转，直面刺上裴离的面具。
裴离身影晃动，绝尘剑插、入石块中，石块出现裂痕。
惊魂未定的我还站在石块边上，忘记了躲闪，直到被拉进一个冰凉刺骨的怀中。
耳边是李成蹊的声音：“兰兰，你怎么这般不乖？为夫可要罚你，可是舍不得怎么办？”
绝尘剑被拔出，石块马上碎裂，李成蹊抱着我往后掠几步，那碎块直接砸在我原先站的位置，砸出几个大坑。
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今天的刺激够大了，我的心承受能力有限，这会直接哭了出来，我对李成蹊说：“我以为你要杀我。”
李成蹊笑了，“傻兰兰，为夫怎么会杀你？”
眼里的宠溺不是假的，只是我知道，他宠爱的不是我这样兰兰，尽管如此，我还是放下心来。
“郎情妾意，可惜了我的大礼。”
裴离站在对面，阴阳怪异的看着我们，我发现狂风消停了许多，那颗桃树枝叶也恢复了绿油。
李成蹊一手抱着我，绝尘就立在他面前，一手摊开掌心，掌心中间躺着的正是那铜板，“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故意破坏？”
裴离的眼神很奇怪，他直勾勾的盯着李成蹊，热烈而突出，“我只是闲来无事逛逛，你信吗？”
那最后一个字，带着深意的倦色，他的眼睛一直没有从李成蹊身上挪开过。
“阁下像是了解我，知晓破阵需求，请问我与阁下有何冤仇？”
“无冤无仇。”裴离摇头。
李成蹊皱眉，“可我觉得，阁下身上的气息让我觉得熟悉。”
裴离愣住，猖狂笑几声，一手覆盖在面具上，那双嗜血的眼睛透过手缝隙露出来，恐怖至极。
我听到他磨牙的声音，像是在压制什么，而后看到裴离捂着胸口处，剧烈喘息着。
好像很难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