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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括之术!
楚少渊瞬间便想到,在福建的总兵府里,秦伯侯曾经带着的那队海寇,而那队海寇手中拿着的最精良的弓弩正是大燕的最顶级的弩箭,当时那一排的弓弩对准了他,只要轻轻扣动机甲,弩箭便能射出三四十丈之外,将他们几个人彻底的钉死在那里。
他此刻心中满是震惊,按照张重的话来看,事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这样简单,他当时只以为是秦伯侯将朝廷派发给抗倭的装备被他私自拿来用了,现在听张重这么说,难不成机括之术并不是机密?连张重这样的工部侍郎都能弄到手,对于总兵秦伯侯来说,又有什么难的?
可是…这样厉害的机括之术难道不应当由兵部掌控么?何时会落进工部?
他眼底的光芒瞬间变得幽深,目光莫测不明的看了张重一眼:“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张重低了头,微微一笑,他当然明白,他也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很可能会万劫不复,但总比如今这般提心吊胆要强许多,况且……
他悄悄抬头看了楚少渊一眼,他就不信楚少渊这个今年只有十六岁的孩子,又被养在宫外这么十几年,回宫之后还险些因为这两次的差事丢了性命,这样的一个少年人,会对皇上没有半点的怨怼,只要他赌对了一点点,那他就不会这样轻易的被甩脱出去做替罪羊。
他低声道:“还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楚少渊皱了眉,看了眼尚在跟夏家族人说话的夏明辰,侧头想了一下,起身示意他先出去。
夏明辰正被交代完最后一句,见楚少渊一脸郁色的走过来,他只当楚少渊是身子又撑不住了,连忙开口:“刚才母亲让丫鬟过来吩咐过了,说你若是身子不适,就先回内院歇息,等行礼的时候再来观礼。”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楚少渊也不好说其他事,便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道:“确实有些不舒坦,就不留在这儿碍事儿了,大哥勿见怪。”
夏明辰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什么见怪不见怪的,况且是我新婚,又不是你新婚,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快去歇着吧!”
一副撵人的口气。
楚少渊轻轻笑了笑,顺着他的意思走出了花厅,而张重已经在花厅外头等着他了。
仔细想了想,还是带着张重到了兰馨院的偏房里。
他吩咐人上了两盏茶之后,就让下人将门窗闭合的紧紧的,房外则由张全顺守着。
魏青站在一旁好整以暇,他今儿也是刚交了差事回来,回来便赶上了夏家大爷的婚宴,自然是一马当先的护卫在楚少渊的身边。
偏房里十分安静,只有茶盏轻轻碰撞茶碗盖儿的声音,清清脆脆。
楚少渊从一片寂静之中抬了头,目光锁住张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图纸不该是在兵部么?怎么到了你手上的?这机括之术,从你这儿流出去多少?都有几人知道?”
问题一句挨着一句,声音也从最初的低沉一声挨着一声的高了起来,到最后一句,已经沉得有些严厉了,几乎将张重的胆子给吓得裂开。
张重心里一边儿发颤,一边儿又被楚少渊这般沉稳的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底,他原想着无论是谁,听见这么大的一件事儿,总该问问图纸有多少,他又为了何事来找上安亲王,可没想到安亲王一开口就是这样的严厉,问题也是一个比一个犀利,最后一句几乎是问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
不错,当年张重犯的糊涂,便是有关于机括之术上头的。
张重努力让自个儿看上去显得平静一些,端了茶盏轻轻往嘴里送了两口,压下心中的那点不安跟害怕,这才将事情原本一五一十的道来。
原来早在十几年前,工部就已经接手了机括之术这类军器的制造,当年还是泰王出的主意,说工部能人巧匠十分多,军器军火又大多要打造精细的制作师傅手工打造的,所以工部便接管了一系列的军器军火以及大些的军用器械,一些攻城用的云梯也都是工部制作的。
而当年工部尚书还不是谢宁远,还是林白轩,他也还只是刚刚晋升的侍郎,他平日里干的最多的活儿也无非就是多跑跑腿,料理料理这些军工的制造。
可他不甘心这样长久的屈居于人下,且当时工部的两个侍郎之一的王绪根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仗着自个儿手里有军械图纸,便将一干人等不放在眼里,甚至转过头就将工部其他的人打压得完全没有出头之日,而他自个儿却是悄悄的投靠了泰王,将图纸全部都献给了泰王。
所幸张重一直就是负责机括之术制造的,他当年虽默默无闻,但也曾想过要争一争这从龙之功,于是便偷偷的将这些机括的制作秘方记录了下来,想要暗地里投靠过去,也好等泰王登基之后,能够记着他的好处。
只可惜的是,他才想到要将图纸献上,林白轩就被撤了官职,且还是以贪墨罪名顶上去的,而王绪则是以同样的罪名也被流放了,他刚欣喜,觉得这是他的好机会,那一日正下了决心前往泰王府上之际,就听见有人说泰王逼宫了,他当时心里头十分害怕,才走了一半儿的路,就立即掉头回了家。
到了第二天知道后来睿亲王,也就是当今的皇帝身边的护卫陈敬一箭射杀了泰王,他这才后怕的身上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当下便病了好几日,等到他病好之后,再进工部衙门,衙门里就换了一番景象。
尚书成了谢宁远,侍郎提拔了赵光耀上来与他一同做侍郎,工部虽不算是彻底的换血,但也多少是整顿了一番的,往日那些懒散的官员,在谢宁远的整顿之下,也都收起了先前的做派。
什么叫一朝天子一朝臣,说的就是那会儿了。
张重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那个时候要比现在更加胆战心惊,只不过大多有惊无险。
只不过那时候的他比现在的胆子大,他知道当时朝中大整顿,也知道几位阁老的位置都空了,而他在工部这么久了,自然是想要再往上爬一爬的,于是他在趁着秦伯侯陈敬要去福建上任之际,拿了几张机括之的图纸来与陈敬深交,自然是说了一番嘘寒问暖的话,然后才将图纸给了他,也想希望他能够在文帝面前给他说几句话。
哪知道陈敬那个人竟然一点儿不识相,转头就将工部差点给点了。
还是谢宁远一力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又答应他无论是大小事务,工部都会先紧着福建来,他这才抬手放了张重一次。
虽说这机括之术并不算十分的机密,但若有人想要达到这样的威力,势必是要试个好几年才能试验出来最合适的,而他手里握着的就是最顶尖的机括之术,自然是会让人眼红。
不过当时他受到了教训,哪里还敢显露,只好在侍郎的位置上头一坐就是这么多年。
听张重断断续续的回忆完这一段,楚少渊的脸色黑的犹如锅底一般。
他实在是有些想骂张重想打张重一顿,这样机密的东西,他竟然敢像是私人物品一般随意的买卖,甚至还用来换取自个儿仕途上头的升迁,他忍不住咬牙,大燕的官吏若都如同谢砇宁那般,何愁大燕不兵强马壮,何愁雁门关外虎视眈眈的鞑子,跟远在高句丽的扶余人!
他忍得辛苦,索性不忍了,当下便冷冷的看着张重,道:“人在为了达到目的的时候,什么都可以做,这真是让人觉得可怕,”说着侧过脸去,不想再看张重,嘴里淡淡的叹了一声,又道,“你若是求我来救你一命,希望秦伯侯不将这件事儿捅出去,我只怕是帮不上你,你若是有除了政事之外的事儿,倒是还能说说。”
张重当时一下子人就精神了,他就怕楚少渊这一次不同意,他不知下次还要用什么法子取得他的信任。
他连声道:“不,不需要王爷搭救,臣此事便是被人挖出来,臣也有法子自救,不过若是臣没办法再照顾自个儿家人的时候,还请王爷看在臣将全本的机括之术献给您的份儿上,照顾一下我的家人。”
按理说他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楚少渊莫名的就是觉得有些厌恶。
一个两个都是如此,秦伯侯当时也是为了家人,而当初在狱中身亡的安北侯跟安北侯世子,说到底也是为了家里人,可若他们心里当真有家里人的一席之地,那便不该这样铤而走险的做出这么危险的事情来,如今去要连累家里人与他们一同受过,果真是有些太让人觉得可笑了。
楚少渊沉声道:“除了这件事儿,还有什么?你还将图纸给过谁?”
他总觉得张重不会这样轻易的就将机会放了过去。
果然,张重犹豫之下,才抬头道:“还有安北侯卫捷,当初臣并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