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小老婆，他大老婆有病。”小吉突然开口，吓了林立危一跳。这个看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少年，知道的并不少。也许他是故意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绝开的吧。

　　“她就样公然和他不往，村子里的人不说闲话吗？”林立危说完就听到黑暗中传来小吉的讪笑，这话想来过于幼稚了。

　　“你一个城里人怎么如此保守，说话到像个八九十岁的老太太，闲话？罗村长是在乎闲话的人？在村子里，他就是一手遮天的土皇上，他就是三妻四妾，也没人敢多放个屁。”小吉说话的口气十分成熟。林立危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沉默了。

　　争吵声慢慢停下来，林立危担心的尴尬声音并没有出现，而是传来罗村长的鼾声，惊天动地，林立危知道这一夜，没法睡了。

　　他站起来，走向前面的门。

　　山上的夜风很凉，外面的蚊子反倒少了些。林立危静静看出去，山下也是黑黝黝的。

　　“你在看什么？”杜文琪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她换了一身近乎透明的睡衣，从房子的阴影处转了出来，不知是在监视林立危还是偶然撞上的。

　　“没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没有光，乌漆抹黑的，我要进去了。”林立危决定离她远点，转身想回房子里。

　　“你看，那里有光！”杜文琪突然向前面一指，林立危紧张地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杜文琪吃吃地笑了，扭了一下身体，离林立危又进了一步，正把他堵在门上。

　　“别开玩笑了，我要进去睡觉。”林立危被刺鼻的香水混合酒的气息醺得要晕过去了。

　　“你怎么睡得着？夜很长的。”杜文琪的手不老实，从下面试探着伸向林立危，他厌恶地把身子向后移去，已经顶到门上了，偏这门是向外开的。

　　“让开，让别人看到不好。”林立危懊恼地说道。

　　“别人看不到，那个死老头子睡着了，雷劈了他，他也醒不了。那个小崽子，就当给他个启蒙教育，他一定想看。”杜文琪的手指不老实的在林立危面前划来划去。

　　“你是不是疯了？”林立危闻到浓烈的酒味，看来杜文琪是喝多了。

　　“我没疯，我告诉你，煎熬了六年，我总算要出头了。那个老女人不死，我也一样能拿到钱了。你把我侍侯好了，我赏你点小钱花花，够你过上几年好日子的了。”杜文琪吃吃笑着，把胸挺起来，向林立危的身上逼仄过来。

　　“没人要你的臭钱，离我远点！滚！”林立危的忍耐到了限度，他伸手一把推开杜文琪，却不小心按在了她的胸上，马上就像摸了一条蛇般惊恐的甩开了。

　　“你怕什么？没见过真正的女人吧？我知道你那个死鬼女友的事，她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女生，干巴巴的没有味道，来，姐教你做人……”杜文琪抓着林立危的手就往身上按。

　　听到杜文琪提及唐心妍，林立危只觉得头要炸开一般，再也忍不下去了。他用力一掀，杜文琪本来是站在第二级台阶上的，直接被他推了下去，门前的地上铺着精美的鹅卵石，这下她跌得不轻，哎呀一声叫了出来，像只掀翻的王八，舞动着胳膊腿，一时没起来。

　　罗村长的鼾声停顿了一下，林立危吓一跳，屏住呼吸，好在很快他的鼾声再起。林立危放下心来，拉开门钻进屋里，用力把门锁死。

　　小吉一动不动坐在长条沙发上，看向他，原来他一直在听。

　　“疯女人！”林立危咒骂一句，走到摇椅前重重坐下去。

　　门被重重拍了两下，是杜文琪爬起来了，她扑到门上一边拍一边愤怒地叫道：“你给我开门，你出来，今天你不把老娘打发满意了，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明天我就告诉他，你他妈的上了我！”

　　林立危怎么也想不到，白天看上去只是粗俗的女人，现在成了一个疯子，看来明天还有得受，他为什么不赶早班车离开，非要陷到这些是非之中呢。

　　杜文琪继续叫着，林立危只顾抬起胳膊搭在额头上，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砸门声停下来，杜文琪好像累了，转身下了台阶，很快又转回来，拿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在门上，“咣当”的一声，吓得林立危身体一震。好在这期间罗村长的鼾声没有间断，只要不惊动他，都好说。

　　门外安静下来，杜文琪骂骂咧咧的声音远了，刚她不是从房子内部穿过来的，应该是从后院绕到前面，估计现在是原路绕回去了。

　　“女人真麻烦。”小吉突然开口，把林立危逗得哑然失笑。

　　“是麻烦，可是一辈子也离不开。”林立危抬手打在脸上，湿乎乎的，应该是他自己的血，蚊子为了一口食物，送上了性命。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没有手机的小吉，有点耐不住寂寞。

　　“不是说什么黄道吉日的？”林立危也想有人聊聊天，心里堵。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真是个黄道吉日，山顶不得站满了人？为什么要偷着来？”小吉冷冷地说道。

　　林立危突然有些明白了，罗村长和唐嫂几乎没有就这个日子进行交谈，他们上山时也没有遇到人，就是说这个日子有些邪魅。他也算是走过很多地方有见识的人，许多乡野之地，有着诡异又不同寻常的传说，根本不能放在阳光下，难道岐路山也是如此？

　　“你小心点，也许罗村长把你一个外乡人骗上来，是做人祭的。”黑暗中小吉阴冷的一笑，林立危打了一个寒战，他暗想，不会，唐嫂不会害自己的。可是她又有什么理由不害自己？林立危反问一句，就失去信心了。

　　“看来你懂得不少，什么叫人祭？反正睡不着，你给我讲讲呗。”林立危开始对小吉下工夫，长夜漫漫，世事无常，不如卧谈，就当打发时间也好。

　　没有手机的小吉已经无聊难奈了，所以略作矜持，就开了口，他知道的还真多，刷新了林立危对这个网瘾少年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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