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它在上方。秦至真分析完，就一直走到里面，在最后一排，找到梯子，爬上去一箱一箱的查看。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他并不是勤于锻炼的人，所以这么上下爬梯子，对他实在是个考验。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方向对不对，甚至有冲动去把仓库的所有灯都打开，细细找一遍。

　　就在这时，他伸进一个箱子里的手被电了一下。这是化纤物起的静电，而化学器材和原料，一般是不会跟织物混杂的，更别提静电了。

　　他有些兴奋，马上把手电举起来照进去，里面是一些衣物，叠得还算整齐。这就对了，这是王大蔫儿的个人物品。

　　他小心翼翼把衣物一层层剥开，移到另外一个箱子的顶上，从顶翻到底，竟然什么也没找到。这就奇怪了，难道另外的地方还有箱子？他把旁边的箱子摸了一下，都是仪器。他不死心，开始一件一件的翻找起来，在一件上衣的口袋里，他摸到了一个小瓶子。他把小瓶子掏出来，放在口袋中，衣服全部还原，就急急爬了下来。

　　不用看，这瓶东西就是他要找的。秦至真现在没有赴死的恐惧，反倒有一种操纵别人的快感。他大步走向门口，把铁门打开，再关上。

　　铁门缓缓垂下时，他似乎听到仓库里有一丝动静，也许是刚碰到的箱子没有放稳，倒了，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

　　秦至真坐上电梯一口气回到楼下，先回家把瓶子收好。这才走出屋子，他还有事没做。就是跟柳鱼做最后的告别。

　　就像是约好的一般，他站在走廊里没有五分钟，柳鱼蓬头垢面，掩着衣襟从屋子里走出来，看样子要去卫生间。她出门时向他的方向瞟了一眼，就定住了。

　　他向柳鱼招了招手，柳鱼做梦一般飘了过去。

　　“柳鱼，我来跟你告别的。恭喜你逃离阳岛。”秦至真一本正经的说，柳鱼没好意思装疯卖傻。其实今天晚上她的心里也不好受。刚从洞房回来，林多俊折腾她一次就睡了。她则反复睡不着。要说在阳岛，她的痛苦多于快乐。可是在别处，她就快乐了？

　　如果不遇到秦至真，她也会遇到王至真，张至真，也是过着现在这样的生活，所以何必跟他过不去呢。

　　“好了，我们了结吧，不管过去有什么，都过了。”柳鱼说出这句话时，是抱着原谅秦至真的态度。

　　“别，我不需要你的原谅。”秦至真并不领情。

　　“是吗，那就不用谈了。”柳鱼不想纠缠，转身要走。

　　“我最后问你一次，如果有机会，你会跟我走吗？”秦至真拉住柳鱼的胳膊问道。

　　“跟你走？你开什么玩笑？我们能去哪？”柳鱼吃惊的问。

　　“去没有范朱朱和林多俊的地方。”秦至真今天晚上有些不同，柳鱼发现，退后一步，细细打量着他，心里有些发毛。

　　“我摆脱不掉他的，你也摆脱不掉她，去好好当你的爸爸吧，如果你将就一下，就能幸福，这点比我强好多，我将就也得不到幸福了。”柳鱼说的有些悲伤，秦至真被爸爸二字刺痛，有些失控。

　　“你以为离开阳岛？他就不打你了？做梦吧，你跑不掉了。”秦至真像诅咒，又像是怨念。柳鱼飞快的从他的身边逃走了，他说的是真话，就是最可恶的一点，她连反驳都不能。

　　秦至真反身往楼上走。他已经死心了，问过柳鱼，她不肯跟他走。就是说他再也没有遗憾了。

　　秦至真回到家，并没有马上上床，他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范朱朱醒的很早，她总是要不停的吃东西，她的身体里有另一个蓬脖的小生命需要滋养，所以她不放过任何填饱肚子的时机。

　　粥做了一小锅，放了一段二师兄捎来的虫草和大枣，好在秦至真没有多问，不然她还真不知如何不把二师兄供出去了。

　　林多俊给的蛋糕足够了，她打算早上就吃光，那东西存到晚上会不新鲜的。

　　她在小厨房忙碌时，小洁已经醒了。秦至真给小洁穿好衣裙，辫子也没梳，就把一只布娃娃塞给她，重重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又不忍放手，在脸蛋左右各亲一下，才让她去一边玩。

　　“在做什么好吃的？”秦至真似乎心情很好，走过来时问了一句。

　　“有昨天的蛋糕，还有粥。你现在吃吗？”范朱朱难得心情也不错，和言悦色的答道。

　　“一起吧。”秦至真坐到桌前，范朱朱把盛好的粥端了上来，秦至真接过去，顺手切了两块蛋糕，一块放在自己面前，一块递给小洁。小洁接过去，蹦蹦跳跳的到一边玩去了。秦至真这才又切了一块，递给范朱朱。

　　“小洁，过来，要吃饭就好好吃，不要乱跑！”范朱朱喝斥道，小洁一吐舌头，没听她的话，向门口晃去。

　　“小洁你回来，这块蛋糕有葡萄干，你最爱吃的，给你。”范朱朱诱惑道。

　　“你咬过的，别给孩子吃了，万一感冒什么的，也会传染。”秦至真阻止道，小洁本来走了一半，听说不给她，就又跳着跑开了。

　　“我好好的，哪有感冒。小洁你过来！”范朱朱犯起倔脾气，非要叫小洁过来。小洁只是不听，越游荡越远。

　　“我们吃吧，她饿了，自然就会回来。”秦至真说着，咬了一小口蛋糕。范朱朱已经饿得受不了了，大口吃起来。她虽然吃的狼吞虎咽，可还是很有风度，喝起粥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听说柳鱼要调走的事了吧？”秦至真小口吃着蛋糕，信口问道。

　　“听说了，很好。”范朱朱头也不抬的头，她手中的蛋糕已经吃光了，伸手又切了一块。

　　“他们要走了，我们的生活怎么办？”秦至真拿着剩下的一小口蛋糕，眼睛发直，呆呆的问。

　　“这可奇了，他们走他们的，跟我们有关系吗？你不是说你们早断了？范朱朱惊诧的问道。

　　“有关系。关系很大，他们一走，我们的关系就扯不平了。”秦至真用粥把最后一块蛋糕送进去，放下碗，盯着范朱朱。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是你舍不得柳鱼吗？”范朱朱把碗一顿，表明态度。

　　“舍不得，她也走了。我可惜的是，如果她在，也许我还能原谅你和二师兄，现在她不在了。我就原谅不了你们了，还有你们的孩子。”

　　秦至真说到最后一句时，猛然一皱眉，好像受到了巨大的痛苦。范朱朱本来听着生气，见他的脸上出怪象，吓得瞪圆眼睛盯着他。差不多就在同时，范朱朱的脸扭曲了一下，她呻吟着用手扶住了饭桌。

　　“肚子好疼，怎么回事？你也不舒服吗？是不是蛋糕变质了。”范朱朱吃力的问。

　　“我也不知道这药性的发作时间，长话短说，我在蛋糕里下药了，你要陪我一起走，还有你和二师兄的孩子，这下大家都满意了吧。小洁的蛋糕是无毒的，我们对不起她，不能带她走，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王大蔫儿是制毒的人，会被牵连进去，受到应有的惩罚……”秦至真的上半身趴在桌上，血从口中涌出来，他已经无力再说了。对面的范朱朱并不比他好多少，大睁着眼睛，满眼的不甘，她的一只手按在肚子上。就这样按着，人已经不动了。

　　早上第一波上班的人走上二楼，值班的门卫和刚上班的同事交接完成，打着呵欠，正想下楼睡觉，就看到穿着白色棉布睡衣的小洁从房间走出来，站在走廊，也不说话，定定看着他，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穿白裙子的洋娃娃。

　　“小洁，怎么这么早出来？快回去吃饭吧。”门卫好心提醒道。小洁是个小公主一般的女孩子，所里的人都喜欢她，不单因为她是秦所长的女儿的原因，她就是讨人喜欢。

　　“叔叔，爸爸和妈妈不起床。”小洁想了一下，认真地回答道。

　　这是一个让人羞涩的回答，门卫不好再问，咧了一下嘴转身想离开，可就在这时，他突然醒悟了什么。秦所长从来不会迟到，他上任的七年内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门卫迟疑地走向小洁，小洁用目光向他求助，鼓励他推门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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