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去接小格格回家，敲开黄小仙家门时，才发现，屋子里只有黄小仙一人。

　　“我女儿呢？”许诺茫然四顾，没有小格格的身影。

　　“我给青家送回去了，你若是不喜欢，就不要回去了。”黄小仙无声的叹息着，不用问也知道许诺经历了什么。面对千疮百孔的女儿，却不能安慰，她无力的恨不能闭上眼睛从此不再睁开，眼不见为净。

　　“那我回去了，我要回家的。”许诺嘀嘀咕咕道，说走就走，黄小仙也拦不得。

　　青家的气氛很沉闷，青玉松刚把小格格打发回床上躺着，见许诺回来，竟没有多问。

　　“你不想知道我去哪了？”许诺走到青玉松的身边，低声问道。

　　“回你妈家了吧？算了，以后晚上不要出去了，不安全。”青玉松顾左右而言它。

　　“你都不责备我没回来做晚饭的事吗？”许诺不依不饶的问。

　　“唉呀，我累了，早点睡吧。”青玉松不接她的话，不想顺势让她吵起来。

　　“是吗？原来已经这样，我还不知道。”许诺走到床前，也不看小格格，倒头就睡。这一下午她走的也很辛苦，头挨到枕头，还真睡着了。

　　等她醒来时，家里人都走光了，只有小格格吭哧吭哧在她的身上爬上爬下的。许诺坐起身，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起身到抽屉前，掏出生活费数了一下。青玉松的收入并不高，每个月都是有玉松爸补贴，他们才能勉强维持的。现在正好是月初，生活费刚交过来，还有不少。平时许诺出去买菜，都是小心翼翼抽出一张来，唯恐多花了。今天不同，她全部带到身上，带着小格格出了门。

　　她的第一站是进了一家美发店，理发师殷勤的拿来图片让她选，她毫不犹豫的选了大波浪。两个多小时折腾下来，她站在镜前，看到一个陌生的自己，跟白老师并不像，可也不像许诺了。她说不好满意还是不满意，小格格闹得厉害，她抱起女儿出了店门。

　　下一站去的是百货商场，白老师的薄呢裙子套装不知是在哪里买的，跟商场的大陆货就是不一样。许诺挑挑捡捡，有些失望，最后看中一件相仿的，要了一个天文数字。她隔着布料捏了一下那一卷钱，买了裙子，生活费就全部花光了。

　　她下不了决心，抱着小格格向外走。可是心里一个声音一直在说：“要买的，不买你的老公就跑了。”

　　所以晚上青玉松拖着疲惫的身体爬上七楼，打开门时就呆住了，眼前的女人，他已经不敢认了。梳着时下流行的大波浪，穿着紧绷绷的套裙，还摸了鲜红的口红。他把救援的目光投向后面身影一闪却逝的父亲时，父亲匆忙间摇了摇头。

　　“你这是干什么？这多少钱买的？”青玉松不悦的说。

　　“你只想知道 价格，不想看清楚我美不美吗？怎么样？比白老师怎么样？”许诺局促的用手托了一下发卷，又转身给他看腰身。

　　“你是不是有毛病，别人什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花了多少钱？”青玉松没好气的训道。

　　“有关系啊，你喜欢她，就不喜欢我了，现在我跟她一样，你是不是还会喜欢我？”许诺一本正经的表情，把青玉松看得毛骨悚然。他把许诺重重推开，进屋里查看损失。

　　抽屉里放钱的位置是空的，青玉松扑了一个空，心里升起不祥的预兆。

　　“钱呢？”他对许诺吼道。

　　“钱，全在这里，在这里。”许诺用手在头上比划一下，又把身体转了一个圈。青玉松上前一步，劈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许诺停下来，呆呆看着他。

　　“脱下来，别弄脏了，明天去给我退了！败家娘们，反了天了！”青玉松怒骂道，门外身影一闪，是青果在看热闹，她吃吃笑着跳到另一个，找了一个更舒服的角度。

　　“你不喜欢啊？那就退了吧，退了吧。我也觉得有点不像，哪里不对呢。”许诺还是嘟囔个不停，好像对青玉松的暴力反击并没有太生气的样子。她走到床前，把套裙脱下来，换上家里穿的破衣服。

　　晚餐是吃不成了，本来也没有做。还是青果跑下楼买了几袋三鲜伊面。平时都是吃饭菜的，突然应付一顿，还挺新鲜的。青果和父亲吃得满头大汗，青玉松心里堵得一口也咽不下付出。

　　“她疯了吧？”青玉松指着里屋的方向说，许诺一直没出来，在衣柜里不知折腾什么，嘴里念念叨叨的，也听为真切。

　　“谁知道呢，原来看她也没正常过。”青果蔑视的说。

　　青玉松到底心里有些理亏，所以并没有太追究，早早就躺下睡了。

　　第二天他醒来时，就觉得有哪里不对，身边是空的，许诺应该是去厨房了。

　　他揉着眼睛走到客厅，就呆住了。许诺坐在地上，昨天的套裙已经被剪成布条了，头发也被剪得一块长一块短的，碎发散落在地上。

　　“你在干什么？”青玉松断喝一声，许诺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剪刀掉在地板上，扎了一个坑。

　　“我，我把它们给剪了，这样你就不会让我去退了。”许诺抬起头，茫然答道。

　　“你疯了？这么贵的衣服不去退了，你给我剪了！”青玉松抬手又要揍，可是他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许诺的眼神哪里不对。

　　许诺疯了，这是医生说的。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让家人多照顾陪伴。

　　青玉松带着许诺从医院出来时，心情十分沉重。也许就是这一刻吧，他的心里有了亏欠的感觉，好好的一个人就疯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有责任。他想起许诺质问过的一句话，如果有一天女儿长大了，问他，我的妈妈怎么了？他如何回答？

　　如果说没有白老师的存在，他是问心无愧的，可现在，他已经不干净了。

　　许诺开始服药，药物让她变得昏昏欲睡，每天都是迷迷糊糊的。口齿变得不太清晰，动作也很笨拙。可是青家人都不敢再挑她的毛病，对她反倒宽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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