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你不知道,我一直在恨着你吗?”黄小仙的声音突然凄厉起来。
“我知道,因为我身上有一半血统是青家的,可是你要知道,我身上还有四分之一的血统是你给的呀。”青格格像在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是啊,所以我恨不起来。”黄小仙的眼泪掉下来,苏唯一站在远处一直等着她们沟通,现在知道没有问题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来,是想问那件事吧?”黄小仙很容易就看透了青格格的心思。
“外婆,你想告诉我就说,如果想保守秘密,就不要说,没有关系的。”青格格早已经想开了,现在安抚这个受尽伤害的老人,比让她的内心得到平静更重要。苏唯一不由得露出赞许的微笑,她没看错人。
“这件事,讲出来,对你也是伤害,不讲出来,更是伤害。都怪你那个爹。”黄小仙不想回首往事,可是又不得不看过去。
那天,白风筝被刺得满身是血,一步一步爬上顶楼时,小格格跑在前面,她知道爸爸在家。
她敲门的时候,青玉松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他冲到门前,把门打开,小格格一头钻进门去,就在这时,青玉松看到了满身是血的白风筝。
他呆呆看着她,这时,楼下传来杜小刚困兽似的咆哮。青玉松打了一个哆嗦,用力把门关上,上了两道锁,这才回过头去,看到直勾勾看着他的小格格。
“爸爸,阿姨还没有进来。”小格格细声细气的提醒道,她不喜欢那个阿姨,可是她不能看着阿姨死。
“不能开门,开门我们都会死的!”门外的敲门声,把青玉松吓得结巴起来,他一把拖住跑向门口的小格格。
“不开门,阿姨会死的。”小格格认真的看着爸爸,想从他的眼睛中找出答案。
“不会,等坏人走了,我们就开门,好不好?”青玉松把小格格抱到沙发上,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听着外面的敲门声,慢慢消失。
白风筝死了,法医的检查结果是,身上没有一处致命伤,死因是失血过多。青玉松的行为,一时间成了众矢之地,所有人,不管是认识的人,还是只闻其名的人,都努力唾弃着他。他在学校被孤立了,甚至校长一再暗示,让他离职。
不得已,他想卖掉房子去另一个城市,可是没人肯买这间凶宅。他只好带着小格格隐姓埋名,从新开始。
这是如丧家之犬的一年,他逃来逃去,总算安定下来,生活似乎有了重新开始的迹象。
他是个单亲爸爸,带孩子很辛苦,每天又要工作,所以跟小格格接触的时间很少,差不多是把小格格送去幼儿园,周末时才接回来,往往都是他有事出去了,把小格格自己锁在家里,等晚上他回来,小格格已经睡了。
那天他回来的有些早,进屋时习惯的看了一下小屋的方向,一般小格格都是睡在床上的。可是今天晚上床却是空的。他有些奇怪,到处找一下,才发现小格格不见了。
他有些慌了,门是反锁的,这孩子出不去,那么人去了哪里呢?
他把屋子从里到处又搜了一遍,最后在床下找到了沉沉睡着的小格格,原来她在床下睡着了。
“你这孩子,吓死我了!为什么去床下睡觉?”青玉松本来又困又累,又找了半天的孩子,心情很是不好,难免责骂几句。
“我怕。”小格格抹着眼泪挤出一句话。
“有什么可怕的?”青玉松没好气的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烟。
“阿姨会来敲门。”小格格用手向门的方向一指,青玉松的嘴哆嗦一下,差点把烟卷掉下来,他下意识向门的方向看去,空空如也,并没有人,可是为什么感觉阴森森的。
他再一次打量小格格,这才发现,这一年的时间,这个孩子变得陌生了。她似乎并没有长个子,而且瘦得厉害 ,一张脸越发的像许诺,眼神深遂,里面有着无数的秘密。
“没事,阿姨死了,不会再出现了,你好好睡吧。”青玉松胡乱说完,就走进了卫生间。他出来时发现,小格格已经乖巧的躺回到床上,被子一直拉到下巴,眼睛闭着。
这姿势就是他平时回来看到的,原来她一直这样过的,担心受怕,却不能言说。
“别胡思乱想了,阿姨不会来了。”青玉松强调了一下。
“不,阿姨会来的,这次,我会给她开门。”小格格看也不看他,眼皮都不掠的说道。
青玉松不想跟她理论,仓惶逃走。
第二天一早,他醒来时发现,房门大开。从那以后,不管他怎么想办法去锁门,怎么想办法把那个看不见的阿姨赶走,小格格都固定执的在梦游中去开房门。
不堪骚扰,无奈之下,青玉松只好把小格格带回了小城。黄小仙最初是不肯帮忙的,可是青玉松提到了许诺,黄小仙瞬间就檄械了。
这个女儿,是她的心头痛。
黄小仙的手法和催眠消除记忆相类,所以小格格再回到原来的城市时,已经对曾经发生过的血案,没有一丝记忆了。青玉松小心翼翼的隐瞒着,把关于许诺,关于白风筝,关于杜小刚的一切,全部从生活中抹去,可是他并不知道,出来混早晚要还的,一切都在未来等着他。
“我懂了,这就是封存的一段回忆,所以她在心情不好,或是看到相类的场景时,会被刺激,想到当年发生的事,会去把房门打开。”苏唯一已经明白了。
“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一直不能原谅自己,现在已经打算跟自己和解了。”青格格咬了咬嘴唇站起身,把黄小仙搀扶起来,她们就要离开这间阴暗的屋子了,去另外一个有阳光的地方,重新开始。
苏唯一走在最后,她回头望了一眼,恍惚间一个女人从床上站起身,轻轻的,轻轻的,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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