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从我出生后说起。”
路小亭生下王梦路,本来是开心的事情,可是没多久,她就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在那个年代,并没有明确的诊断,她的情绪一直被压制着,在痛苦中煎熬,却不明白错在哪里。
因为跟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王大蔫儿已经开始工作,所以多数时间是路小亭一个人躲出去,默默流泪。她并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直到有一天,她看到王大蔫儿藏起的一个包裹,粗麻布袋上已经写好了地址,XX监狱,柳鱼收。
路小亭冲进厨房,拿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用力向袋子上扎去,里面软软的,她手下用力划开,地上掉落了许多红枣和核桃,这是柳鱼最爱吃的零食,在化验室时,只要休息时间,她就会掏出两个放在口中,小鲁和小陈也会笑着打趣,柳鱼那张粉粉的桃花面,都是红枣和核桃养出来的,想不到现在她在监狱里,还有人惦记着给送过去,只是不知那张桃花面还在不在了。路小亭闷吼一声用力扎下去,把红枣和核桃弄了满地,直到她感觉到有人呆呆看着她,才发现母亲在门口站了半天了,整个人都吓傻了。
她没有办法解释什么,也不肯说,径直回到床上躺下,面朝里一言不发,晚饭也不肯吃。王大蔫儿下班有点晚,回来见气氛不对,就偷着问丈母娘。
老太太把他领到厨房,向角落的破口袋一直,王大蔫儿就懂了,心知有一劫,只能盘算着怎么能减刑。
果然,当夜路小亭就大发脾气,又是打又是骂,最后她妈妈都沉不住气了,搬出孩子来劝架。
“妈你出去,你不懂!”路小亭没给面子,小亭妈一向被她欺压习惯了,灰溜溜跑出去,不敢再多嘴。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你别闹了。”王大蔫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一直忍着气,让路小亭作践,怎么说也是孩子的娘,他不能把事做绝了。
“晚了,晚了!”路小亭继续咆哮着,没有放手的意思。
“那你想怎么样?离婚?”王大蔫儿的表情凝重起来,不是他不够男人,只是被逼急了。
“你以为我怕你?离就离,不过了,也没法过了!”路小亭披头散发的吼道。一直在门外偷听的小亭妈可怕了,又开门探头进了,小心翼翼的说:“不许这样,吵归吵,不能说离婚,梦路这么小,你们想过孩子没有?”
“等他长大了就告诉他,他爸爸找旧情人过去了,不要他了!”路小亭这句话倒是好使,王大蔫儿站得比直的身体突然矮了半截,他跪下了。
这一跪可是路小亭和小亭妈都吓到了,面面相觑,小亭妈一个劲使眼色,路小亭也懂了,这是要她见好就收,也罢,这男人是真怕离婚,以后就能管住了。
只是从那以后,路小亭心里就有点硌应,没事把旧账翻一翻,一次两次的王大蔫儿理亏也忍了,次数多了就把脾气顶上来,也摔摔打打。
小亭妈是实在人,看着女儿也是过于娇纵了,就想让她回去上班,不是为了多赚多少钱,想让她散散心,反正化验室的工作也不会太累。这时王大蔫儿还在负责阳岛研究所仓库搬家的事宜,路小亭也听他提过,快到尾声了,就想着把阴岛上的房子清空,东西都搬过来算了。
早上出门时,两个人还是有说有笑的,一个是看着胖儿子虎虎实实的样子惹人爱,还有就是上岛去搬家,有清算重新开始的意味。
路小亭自己去了阴岛,王大蔫儿去阳岛签字,完结仓库的工作。路小亭从搬出去再没回来过,看到旧屋子时觉得有些陌生了。她打开柜子看了看,当初搬走时像逃荒,只捡 重要的,扔了些衣服都是不常穿的,捂出了霉味,也不想要了。再看扔下的被褥都长了绿毛,更不想拿走,原本岛上就潮,房子又一直关门关窗,这么看一圈,也没什么是可用的。路小亭算一下时间,王大蔫儿还要过一阵子才来接她,就把想拿走的几个碗盆撂起来,走出门去。
岛上的人还是打渔为生,她想买点晒干的小鱼小虾,回去磨成粉,给小梦路做粥时放点补钙。她走了几家,人都不在,门虚掩着,看门狗都懒懒的不管闲事,原也没什么好偷的。她越发觉得无聊,就顺着小路走出去。
第一眼看到仓库时,路小亭愣了一下,一种直觉告诉她,这个仓库不是渔民的,跟王大蔫儿有关。走到近前她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是因为仓库散发出的气息,掩盖住了满岛的腥臭,是一种化学物品的味道,她太熟悉了。
仓库上了锁头,她只能徒劳的看了一圈,又从半开的窗子扒着向里面看了看,没有任何异样。路小亭打算离开时,看到遍地的野花,金黄的像一只只毛绒绒的小鸡,不由得俯身去采了一些,女人的天性,对花有着格外的喜爱。不知不觉她已经采了一大束花在怀里,人也转到了仓库的后面。
这时前面传来一些声音,有人来了。路小亭直起身,突然想到,也许来人就是王大蔫儿。她小心翼翼贴着墙绕过来,正看到王大蔫儿呼哧呼哧抱着箱子往仓库里钻。
路小亭把花往地上一扔,蹑手蹑脚跟上来。仓库里黑黝黝的,窗子不大,玻璃很脏,屋子里又没有照明。路小亭只看到靠墙摆着一摆摆的箱子,不知装的是什么。里面有个隔间,王大蔫儿在里面不知道忙些什么。
路小亭悄然进到屋子里,她穿的平底布鞋,走在泥土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王大蔫儿根本不知道进来人了,正仔细的给箱子里的东西分类,都是瓶瓶罐罐的东西,路小亭看着眼熟,看来王大蔫儿是把阳岛的仓库搬了一些东西出来,弄了个简约版的,这人不当化验员可惜了,就是个化身博士的料儿。路小亭想到这里,又好气又好笑,就想淘气一下,吓吓他。她刚挺身要过去拉他一把,却见王大蔫儿拿起一个棕色的玻璃瓶,若有所思的看着,人已经呆了。
“你这是假公济私啊?”路小亭不合时宜的出现了,板着一张脸。王大蔫儿脸上现出的惊恐表情告诉她,她错了,错误的时机,错误的地点,错误的玩笑。
“你怎么来的?”王大蔫儿来不及转换表情,冷冷问道。
“等你等得无聊了,散步。”路小亭尽量把声音放柔和,她凭第六感感觉到了危机,先自保。
“你回去吧,我这就来。”王大蔫儿迎着她走过来,就是逐客的意思,路小亭撇了一下嘴,扭身往外走。突然,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她的脚步迟疑下来,慢慢回头,看了王大蔫儿一眼,满眼的疑惑。
王大蔫儿也看过来,四目相对,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路小亭慌忙向外跑,慌不择路,几乎摔倒在地。王大蔫儿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向回一带,路小亭跌进他的怀中。
“你别胡思乱想,这只是我的一些小玩意儿。”王大蔫儿的手下用力,掐得路小亭几乎流下泪来。
“我没胡思乱想,你胡说什么呢!”路小亭咬着嘴唇说道,眼泪转了一圈,没落下来。
“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王大蔫儿用力一推,路小亭趔趄着跌出仓库,站在阳光下,她的眼睛眯起来,才能适应强烈的光线,王大蔫儿还在仓库中,看不清他的脸色,路小亭体内的怒火已经熊熊燃烧起来,再也压不下去了。
“王大蔫儿,你别欺人太甚,你为了你的小婊子杀人是你的事,别找我的不自在,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还继续来往,我就去告发,让你下辈子进监狱去陪她……”路小亭还没喊完,就见王大蔫儿猛兽一般扑出来,她转身想逃,可是晚了,王大蔫儿一个饿虎扑食把她按到地上,两个人在草地上翻滚起来。
路小亭人长得娇小,本来就力气不足,很快被王大蔫儿给制服了。可是制服了她的手脚,捂不住她的嘴,她还见缝儿插针,不停的大喊大叫着。
“王大蔫儿,你今天不把我整死,你不是爷们,你是狗揍的!”路小亭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已经口不择言乱喊乱叫了,她没想到,失去理智的王大蔫儿是多么可怕。
当她发现王大蔫儿的瞳孔放大又紧缩时,察觉到了危险,可是想闭嘴也已经晚了,她看到一个巨大的拳头从天而降,头上一阵剧痛,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什么?王大蔫儿杀的路小亭?”柳鱼惊呼一声。
“对。”王梦路的泪水滚落下来。
“为什么要杀她?她又不是凶手?她又没掺与其中。”苏唯一也不明白了。
“当时也怪我妈妈,是她作死。她这辈子就输在嘴太硬,不服输上了。”王梦路还很客观。
王大蔫儿手太黑,也不能把给自己生了儿子的妻子一拳打死,所以过了一会儿,路小亭就悠悠醒转了。
“这件事,没完。”路小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头上一阵剧痛,让她咧了一下嘴。
“你别胡闹,柳鱼上诉又要开庭了,现在是关键时刻,我们同事一场也是缘分,能帮就帮一下吧。”王大蔫儿错在急功近利了。他忘了路小亭不怕硬的臭脾气。
“有能耐你就整死我,看你跟你儿子怎么交待!”路小亭说着用力一挺身,本来是想跟王大蔫儿叫板的,可是头晕得厉害,又重重跌回到枕头上了。
“这是你逼我的,实话告诉你,毒药是我淬取出来的,谁偷走的我不知道,事揭出去,我也跑不是干系,所以你就闭嘴吧。”王大蔫儿并没有费多大力气就解决了路小亭。
路小亭终于安静下来,再也醒不来了。王大蔫儿看着一动不动的路小亭,有些慌了。他杀人了,而且杀得这么慌张,一点计划没有,只怕到时一查就知道是他干的,他的后半生怕要进监狱去陪柳鱼了。
他看了一下时间,过一会儿那些渔民就要回来了,他必须把现场做好,不能让人发现路小亭已经死了。现在的重点是把阴岛第一现场排除在外,如果仓库曝露了,只怕不止是路小亭的命案,柳鱼投毒的事都要重议了。
他把路小亭的衣服扒下来,弄了些草做成个人形,好在路小亭臭美,走到哪都包得严严实实的,头上带的凉帽遮住了整个头。所以后来警察过来调查时,渔民异口同声说看到路小亭划着船往阳岛方向去了。
喜欢夺命阴阳岛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夺命阴阳岛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