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听到，这破地方，谁能来，再说了，有什么好偷的。”门卫一脸的不乐意，反正别想从他嘴里问出什么。这时各单位都报上来，没有任何贵重物品丢失，这件事，也就算是死水微澜，一个小插曲，兴奋两天就过了。所长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出事对他也不好。

　　大家在假期的亢奋中又过了两天，总算开始恢复正常工作了。

　　化验室例来是出美女的地方，化验员小陆纤巧的腰身在直筒型的白大褂下依旧风姿绰约，把仓库管理员看个眼直，接过她手里递过来的单子，支着门框跟她聊了足有半个小时，小陆这才皱了一下眉，活动了一下穿着高跟鞋的脚，管理员有眼力见儿，忙专心看出料单去了。

　　“哟，这个得去五楼，跟我一起上去吧，帮我拿一下。”管理员谄媚一笑。

　　“就你事多。”小陆翻了一个白眼，还是跟了上去。管理员打开外面的仓库门，就愣了一下，厚铁板横在面前。

　　“咱所长就是细心，不服不行。你看，这重力闸他都给落了。走前我还说，也没啥贵重东西了，不用锁成这样，他就自己上来锁了，真是服气……”管理员一边磨叨，一边站在小陆身边有一搭儿无一搭地看着厚铁板缓缓上升。

　　“啊！”待看清地上瘫倒的两堆是一动不动的人以后，小陆尖叫一声就扑进了管理员的怀里。

　　管理员把半昏迷的小陆拖着退到电梯口，哆哆嗦嗦跟楼下保安室接通了对讲机，他平生经一次离美女这么近，可是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已经把他的兴致全给搅没了，他到死都不会忘了看到的情形。

　　那对男女是抱在一起的，应该是靠在铁板上，铁板升起后，他们双双倒了出来。

　　那天所有人都看到了五楼的现场，死去的是一对青年男女。

　　后来公安机关给的报告出来了，他们是活活饿死的。初步推断他们是从一楼卫生间的窗口潜入，在五楼弄开了仓库门，可是不小心触动了防盗系统——在研究所进行国家项目时，仓库是按最高等级建造的，只要仓库门被暴力打开，会自动下闸，另一道门从天棚降下来，把门封死。

　　仓库没有窗子，门被封死了，半个月没有人上来查看，他们用尽了所有延长生命的办法，也没能逃脱死亡的扼运。

　　从门里面的痕迹上看，他们曾经砸门求救。而在多次提审后，看门大爷终于承认了，这十五天他没有守在岗位上，更别说每天进行逐层检查，他去了女儿家，在所里人回来的前一天才回到阳岛。

　　所以可以说，他是两个年轻人死亡的推手。

　　很快现场就处理好了，可是很快住在四楼宿舍的人就发现，五楼不时有脚步声传来，五楼闹鬼的消息不胫而走，以至于很多人放弃这个肥得流油的工作调出研究所。所长是个坚定的党员，不信任何牛鬼蛇神的传说。

　　其实让他胆壮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座五层楼里，密密乍乍住着上百口子人，阳气这么重，还能有什么东西出来。

　　那天轮到他值班，其实说值班，也就是在二楼的办公室呆上一晚上，可以睡觉，可以看那台几近黑白的信号不好的破电视。

　　他本来是做好睡觉的打算的，可是不想喝了一杯堰茶，到了晚上十点还是瞪着眼睛没有睡意，就在这时，他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他随手接起来，里面传来小陆娇滴滴的声音：“大所长值班吧，上来一趟，我这灯泡坏了，帮我换一下。”

　　小陆说话，哪有不好使的时候，所长急忙起身，在柜子里翻出一个新灯泡，转身就往楼上去了。

　　坐了几年办公室，所长有些四体不勤，爬二层楼梯就微微有些喘，他走上四楼时，扶着楼梯平息了一下，吸了一口气，把啤酒肚给收回半分。他一向注意仪态，尤其在美女面前。

　　他刚往前走几步，忽然走廊的灯也晃了一下，暗了半秒，转眼又亮了。看来是整个楼的电压不稳，明天叫电工来修理一下。化验室的门是半开的，门下透出灯光，所长走得更快了。

　　他伸手推门时，化验室的灯瞬间就熄灭了。所长心念一动，小陆这个小妖精，有意无意勾搭他不是一回了，难道这是做了什么局？

　　“小陆？灯坏了？”所长拍了拍口袋里的灯泡，信心满满，推门摸了进去。

　　化验室里虽然没有亮灯，可是窗子也没有窗帘，明晃晃的月亮照进来，桌上还在工作着的仪器闪着幽蓝的光。一只玻璃瓶不知装着什么物质，泛出紫蓝色的光，十分美丽。

　　好在所长不是不无无术的人，他懂得，在化学领域里，很多美丽的东西都是危险的，所以他停在门口没有动，又轻轻叫了一声：“小陆？”

　　这时他的眼睛已经慢慢适合屋子里的光线，小陆站在不远的工作台前，弯着腰不知在做什么，丰满的臀部对着所长。所长血脉贲张，再也控制不住了，向前一扑，把她抱住，上下其手，小陆的身体有些怪，很硬，直楞楞的，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严重。

　　就在这时，灯突然亮了，所长这才看到，他抱着的明明就是衣架，衣架的下面一层挂着一件白色的短上衣。衣架和女人，再怎么也不会分不清，所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松开手，茫然四顾，屋子里除了仪器发出的轻轻翁鸣，再也没有动静了，根本没有小陆的影子。

　　所长踉跄着从化验室出来，满头的冷汗，他也不知怕的是什么。走到楼梯时，腿还是软的。他挣扎着好容易回到办公室，向沙发上一倒，这才觉得浑身发软。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是夜间值班保安的电话，自从上次出事后，保安晚上一直很警醒。

　　“所长，刚看你上楼去了，有什么情况？”保安问的很礼貌，所长却又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怎么说色胆包天，他就忘了，走廊都有监控的，一想到保卫室两个人盯着他一步一步爬上楼去，就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疼。

　　“没事，是化验室的灯坏了，嗯，小陆，小陆同志让我上去帮着换一下。”所长勉强把这个谎圆下来。

　　“小陆？化验室？”保安似乎有些疑问。

　　“怎么？不可以吗？同志有困难，就要帮忙，不然要干部值班干什么！”所长调起全部精神，打算把保安吓住。

　　“没，没问题，只是今天化验室是流水班，没有人值班，据说只有一台仪器在工作，在明天上午才出报告，所以没安排人。”保安小心翼翼地说道。

　　“化验室没有人？”所长刚落下去的冷汗又慢慢浸上来，后背发麻。

　　“对，再说小陆昨天晚上值的班，今天不可能再值班。”保安说的很肯定。

　　“那我接到的电话，是怎么回事？”所长觉得自己的声音变得很遥远，似乎是另外一个人在说话。

　　“那就不知道了，您早点休息吧。”所长听到保安忍着的笑，他也没有力气再分辨，他们没有上楼，不知道楼上有什么，所以笑得出来。他无力地把电话放好，转身向下一躺，咔嚓一声，口袋中的灯泡碎了，扎到他的身体，鲜血流下来。他紧绷的神经，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只觉得胸中一阵发闷，恶心得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他用最后的力气拿起电话，拔通了保卫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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