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补习班一看,全是熟面孔,同校的老师好几个,最让她惊诧的是,体育老师也在。
“你也是来上班的?”白风筝找了个机会问道。
“有几个体育特长生要训练,我陪练。”体育老师笑道。
“这还真是不错。”白风筝羡慕的说,体育老师的工作轻闲,现在陪练也能赚钱,真是好差事。
“没办法,要赚钱。”体育老师的笑容很温暖。
“你不要太辛苦了。”白风筝突然醒悟了,体育老师一次又一次给她送钱,都是用这些办法赚到的,也是不容易。
“没事,我身体好。那钱也不都是给孩子的,你要把身体养好,买点补品什么的。”体育老师见有人过来,忙低头走了出去。
忙了大半天,白风筝从补习班出来,没急着回家,去了一趟商场,虽然是把父亲给叫过来看孩子,还有责备 的意味,可是想想他也没错,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过年时钱太紧,父亲给孩子包了押岁钱,她连东西都没买,这次要补偿一下。
她在削价的专柜里给父亲选 了一件性价比高的羊毛衫,让服务员包起来。
“这个是同牌子的,质量没得挑,不选一件?”服务员热情的把一件女式的羊毛衫推荐给她。是老年款的,如果母亲还在,可不是要买两件。白风筝心慌意乱交了钱出来,眼睛酸酸的,总有想哭一场的感觉,她是想妈了。
她刚到家里的楼下,就隐隐听有人叫她,抬头一看,父亲在窗口趴着向下看。白风筝又气又急,本来屋子里的取暖就不好,父亲还把窗子打开了,这要是把两个小祖宗给冻出毛病,那还得了!
她怒气冲冲上了楼,没等砸门,父亲已经把门打开了。他的鼻头都冻红了,亮晶晶的大鼻涕悬而未落。
“快去派出所,小刚出事了!”
父亲的一句话,让白风筝愣在原地。多少年前的那天似乎重现了,她深一脚浅一脚跑向派出所,连骑自行车都忘了。
杜小刚这次犯的事是聚众赌博,要交罚款一千元。白风筝看着他缩在墙角的可怜相儿,又气又恨,可是也不能把人扔里面不管。她长叹一声回去取钱。
父亲见她去而复归,也猜到了,跟在她的身后怯生生问要多少钱。
“你问有什么用?你有啊!”白风筝狠狠的说,父亲把嘴闭上了。白风筝也顾不上避讳,直接去柜子里掏钱。可是怎么也翻不到那一千元了,她越翻越急,已经满头满身的汗。
“爸爸把钱拿走了。”小玉明低声说道。
“什么?他拿走了?拿多少?”白风筝冲过去,晃着小玉明的肩膀,大声吼道。
“全拿走了。”小玉明惊恐的看着母亲已经变得狰狞陌生的脸,含着泪不敢落,怯怯的说。
“啊!”白风筝一声嘶吼,小玉明从她的手里飞了出去,撞到桌角上,软软躺了下去,血从他的头后洇出来。
“你疯了!你干什么!”父亲扑过去把小玉明抱在怀里,用衣服堵住血窟窿。
“死吧,都死吧,一起死!”白风筝对小玉明的伤视而不见,而是疯狂的在屋子里砸起来。白父见她已经指望不上了,只好把棉袄拉过来,包着小玉明跑了出去。
小女儿本来在床上睡着,突然被吵醒,翻了一个身,仰着红扑扑的脸蛋看过来,突然放声大哭。
小女儿的哭声把白风筝唤醒了。她转身把小女儿揪起来,七手八脚塞进棉猴儿时,背上就向外跑。
小玉明的头上缝了三针。这已经是第二个疤了,这个疤是她做的孽。白风筝把小女儿交给父亲,看着病床上安静的躺着的小玉明,泪水一双一对的落下来。她不是不爱自己的儿子,只是这儿子有一半的血是杜小刚的,让她又爱又恨。
“小刚怎么办?”白父见白风筝恢复了些理智,忙问道。
“不管,我没钱。”白风筝铁了心不管他了。现在想来,他那些什么替班的话都是谎言,那些买东西钱是他赢的时候拿回来的,其实还是输的多,他早就发现白风筝藏钱的地方了,说白了,就用白风筝的钱在哄着她转,她竟然傻乎乎的相信了。
白风筝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白父不敢怠慢,每天过来看孩子尽职尽责,白风筝又找了一份差事,算是把小玉明住院的钱给凑齐了。转眼到了二月二,也快要开学了,杜小刚也被放了回来。
他在里面没少吃苦头,脸上菜色的,进屋时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了。
“你这个女人,真狠,把我扔里面不管了。”杜小刚苦笑着说。
“我拿什么管你?我的钱呢?”白风筝回头冷漠的看了他一眼,问道。
“那点钱算什么,你就把我扔里面了?”杜小刚已经憋了十几天的气,成心找茬的。
“那点钱是不算什么,可是我没地方弄去。”白风筝梗着脖子跟他吵,杜小刚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打白风筝,所以她有些措手不及,整个人转了半圈,差点摔到地上。小玉明吓得抱紧妹妹,各墙角缩去。
“你敢打我,你敢打我!”白风筝已经失去理智了,她跳起来用力向杜小刚一顶,他没想到她会还手,登登向后退了几步,这时白风筝已经扑上来,不管是头是脸,拼命的抓挠,杜小刚的那一巴掌打出去,已经有些后悔了,现在只是向后退着支巴。可是白风筝越战越勇,杜小刚一直吃亏就不能再忍,虽然身体有些虚弱,可男人的力气还是大,一把掳住白风筝的头发,死死揪了,照着她的脸就是左右开攻。
白风筝气得恢身乱抖,一口咬住他的手腕,任杜小刚打就是不松口。
等他们筋皮力尽打完一场,已经是两败俱伤。
白风筝的脸肿得像个猪头,眼眶也是青的,杜小刚的手腕鲜血淋漓,流血不止。
“行,你等着!”杜小刚已经没有力气再打了,他扯了一条毛巾也不管干净与否,向手腕了一缠,就走出门去。
白风筝坐到地上,嚎啕大哭,门是半开着的,邻居探头探脑看着,没人敢进来。最后还是一个大妈看着两个孩子于心不忍,走进来把白风筝拉起来。白风筝还使着千金坠儿不想起。
“你可别这样了,这是跟自己治气呢,我跟你说吧,看着孩子吧,啊?”大妈这句话提醒了白风筝,她回过头去,那两个小人儿缩在床的一角,一动不敢动,眼中充满了恐惧。白风筝才发现,她输得彻底,什么也输了。
虽然顶着满脸的伤,可是她不能不回学校去报道。
张老师看了一眼她的脸,倒吸口冷气。
“他敢打你?他是不是男人?”张老师气得手都哆嗦了。
“就是,因为什么啊?下这么重的手?”别的老师也围过来。
“他偷我的钱去赌,被抓了,我没钱交罚款,他回家就打我……”白风筝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一下发泄出来,扑到桌上痛哭。这下把女同事可都气炸了,一个个义愤填 YING,恨不能马上把杜小刚揪出来批斗。
“不行,找校长去,这让人欺负成这样,当我们单位 没人了!”张老师拉着白风筝就要去找校长。
“找他有什么用?要不是看着两个孩子,我真不想活了!”白风筝哭得肝肠寸断。同屋的老师看得心酸,有打水的,有拿毛巾的,哄着劝着让她冷静下来。白风筝用毛巾敷着红肿的眼睛,突然瞥见门口有体育老师的身影,心里又是一阵翻腾。即希望他能铤身而出为她一怒,又不想他把事闹大。总归他没敢进来,白风筝又伤了一回心。这次是真的伤心,心里丝丝的痛,像伤口翻着,一把把盐撒进去,她的心老了。
婚姻最可怕的状态不是吵闹,也不是打到撕破脸皮,怕的是冷漠。白风筝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离开这个家,所以再不愿意,她也要回去。
杜小刚已经在家了,两个孩子异样沉默,都在床上静静坐着。白风筝把买回来的菜放进厨房,直接拿围裙准备做饭。杜小刚出来看了一眼,又缩回头去。
“这事,过去吧。”吃饭时,杜小刚低头说道,白风筝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嘴上的伤痛得她咧了一下嘴。
杜小刚又开始了之前的生活,找工作,失业,再找工作,再失业。他一度燃起的热情,被这次意外给打击得一干二净。有时夜深人静,白风筝睡不着,坐起身,看着身边这个满身酒气打着呼噜的男人,会不解,他到底是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原来那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杜小刚被谁偷走了?
这是没有答案的,白风筝也跟着绝望起来。她的生活更加破败不堪,处处将就,已经没有底线了。奇怪的是,这种粗糙的生活带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原来总是柔柔弱弱的,现在虎虎生风,成了一个彪悍的女汉子,杜小刚却越来越蔫巴,因为腰板总是弯着,身高看起来也缩了一些,两个人的身高差距越来越近,有时白风筝甚至会显得比他还要高一些。
两个孩子都被送去了幼儿园,白父又去了秧歌队,开始还是偷偷摸摸的,见白风筝不管,越发大胆。白风筝是故意不去管的,第一次出于义愤,觉得父亲对母亲背叛了,可是现在经历了许多事,她才明白,没必要对父亲苛责让他为一个死去的人守贞。
这些都是很好忍受的,唯有一点,就是蛰伏在她体内的欲望。夜深人静时,她从梦中醒来,身体慢慢发烫,可是旁边的杜小刚像一头死猪,一动不动,让她没来由的恼火。不怕他再动手,现在他有把柄在手了,自从上次进了半个月的看守所,他再就不是男人了。白风筝也曾追问过为什么,杜小刚只是避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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