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他,真的像书中走出来的人物。他带着黑框眼睛,细长的眼睛温和没有攻击性,身上的白衬衣干净得像新的一般,更让柳鱼着迷的是他的声音,学生会会长已经学会用声音提升自己的魅力了,他笑时,满天的云都散了。
柳鱼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他把她心目中林多俊的影子瞬间就给挤走了。从此夜夜相伴的就是秦至真,那个他签名的笔记本,陪她走过了整个青春时代。柳鱼记着秦至真就读的大学的名字,那是她的人生目标。
初中时,她和孤儿院的一些孩子去了县里的中学。因为学校的住宿紧张 ,所以她们每天坐公交车到出城口,再步行几里路回家。因为很辛苦,很多孩子不想坚持下来,许多中途退学去找工作的。柳鱼是身体最瘦小的一个,本来王院长以为她很快就会退下来,没想到她一声不出从初中坚持到了高中。
在同学和老师都没有发现时,她的成绩慢慢从拖后腿的,爬上了中上等。在高考前的摸底考试,她轻松拿了个全校第一。
拿到成绩时,她的内心无比激动,照这样看,离她的梦想之有一步了,再努力 一段时间,她就可以进入心仪的大学。
这次考试后,学校放了一个短假,因为是县城的中学,有来自各村各地的学生寄宿,这个短假,说白了就是回家向家长汇报 一下,对以后的报考等工作进行一下安排,换句话说,要把钱准备好,不然没人供上学,考也是白考。
柳鱼对这个倒不是很担心,她听王院长说过,县财政给拔了点款,鼓励孤儿老上大学,算是政绩吧,所以如果她考上了,就会拿到一部分奖学金,这样虽然日子清苦,可终是能吃上饭,这些她倒是不在乎的。
同学们都收拾好书包往家里反,她也想出去坐上回孤儿院的车,就在这时,有个同学叫住她,大声说:“柳鱼,陶校长找你!”
柳鱼心一惊,在学校里她也是一直低调做人,从来没惹过事,怎么陶校长会找上来,她猜测是跟她考第一有关,也许陶校长要说几句鼓励的话也未尝可知。她美美的敲响了陶校长室的门。
陶校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子,平日里就是满脸的严肃 ,一般都是关在办公室里,只有重大场合的讲话时才会出现,一张大饼子脸,几乎是个平面,眼睛很小,陷在肉乎乎的眼皮里,几乎看不出来,鼻头是个突起的红色山丘,有许多黑点,乱七八糟的一团,嘴唇很厚,下嘴唇向外涉去。他身材不高,有些发福了,肚子向前甸着,把又紧又瘦的中山装的衣襟给顶开,肚子前面出现一个菱形口子,可以看到里面的象牙色衬衣。
“你就是柳鱼同学?你能解释一下,你的成绩是怎么回事吗?”陶校长把柳鱼的试卷摔到桌上,理直气壮地问道。
“我的成绩怎么了?”柳鱼已经被吓得腿都软了,她哆哆嗦嗦走到陶校长的桌前,把试卷拿起来,是她的字迹,娟秀工整,看着就很养眼,每科的成绩都很高,有的科竟然是满分。
“有什么问题?”柳鱼见陶校长的脸沉得像包公,就小声问了一句。
“柳鱼同学,现在我在严肃的跟你谈话,你给我解释一下,你的成绩。平时你的成绩只能算中上,现在考了个全校第一,是不是打小抄了?”陶校长不客气地问。
“什么?这卷子是我认真答下来的,我没有打小抄,不要污蔑我!”柳鱼一下就炸了,她气得满脸通红,眼泪在眼圈一个劲的转,不想掉下来,让人看笑话。
“你说没抄,你怎么证明?”陶校长没想到看起来弱小的一个女生,爆发力很强,语气软了一些。
“你说我打小抄,你要证明才对,为什么是我证明?”柳鱼不示弱地说道。
“嚯,小丫头嘴很厉害,你原来是考不到这个成绩的,现在突然 就把名次提上去了,谁有这么厉害的办法?你倒是教教我?我也把全校的成绩提一下。你是有神仙帮忙不成?”陶校长不依不饶,用他的几十年教学经验说话。
“陶校长,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别的同学只是在学习,我在搏命。他们只是上课听一下,放学后复习一下。可是我每天,吃饭时在学,睡觉时在学,做梦都在学,你说我们的差别在哪里?”柳鱼平生第一次为自己的命运去争,说了这么多的话,她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就是自己。
“说的有些道理,你很用功啊,那我来考你一道题吧,如果你答上来,我就相信你。”陶校长为了下台阶,从书里翻出一道复杂的几何题,写在白纸上,推到柳鱼的面前。
柳鱼看了一眼,这题有点偏,不过她不怕,只要努力,一定会解出来。她拿起桌上的笔,开始验算起来。
陶校长背着手在她的身边转个不停。
柳鱼穿的是学生服,因为五月初的天气已经转暖了,脱了冬装,薄薄的的晴纶裤子下面光着腿,她没有椅子,只能趴在桌上,这样就把屁股翘了起来。浑圆的臀部让陶校长打了一个冷战,差点控制不住把手放下去。
他在学校里的名声一直不好,不过都是跟年轻漂亮的女老师间有传闻 ,倒是没有对学生怎么样过,所以他还算是节制。
这道题真有点难,柳鱼几次验算最后都没通,可是她不想放弃。陶校长抬头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快要黑了,校园里越来越安静。他没有催促柳鱼,只是让她继续答题。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柳鱼终于把答案写出来了,递给陶校长时,她的眼睛中充满了自信。
“你看一下时间,你答了整一个小时,考试时可没有这么长的时间等你。”陶校长鸡蛋里挑骨头。
“考试也不会出这么难的题!”柳鱼坚定地说。
“一道题并不能说明什么,我现在没有时间对你进行综合考察,这样吧,你回去反省一下……”陶校长把话开始往回拉。
“不行!我没做错,为什么要反省?我自己考的成绩,为什么要反省我哪里错了?陶校长,你动一下脑子,好几科的成绩我都考了第一,还有满分的,那么请问,我去哪里抄?我抄谁的?”柳鱼几句话,把陶校长给问没词儿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好含糊地打发她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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